第五十九章 不见(1 / 1)
何采倾第二日一早推开端着两碗清粥、一些吃食推开天字号门时,黯唯已经醒来了。背对着她,小心且费力的把简池从榻上拉起来,使简池躺在自己怀里。手里端着盏茶水,正嘴对嘴的喂简池喝水。
许是听着了门口传来的动静,向门口看了看。见是何采倾惨白一笑:
“劳掌柜的代我照顾阿池了,大夫如何说的?”
何采倾顺手关上了房门,先把吃食放在桌子上,再走到榻边从黯唯手里接过茶水:
“公子皮外伤休养些时日就可痊愈,只不过何时能醒来全看造化了。”说着哀叹一声。
黯唯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何采倾说这话,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低眸看着禁闭双眸面色苍白的简池,不自觉的伸手去抚摸简池的脸颊:
“会醒来就好,会醒来就好。”呢喃道。
何采倾心里也不好受,昨的事她从白汜哪儿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自个不是不知道柳耀宗的纨绔好色,谁想到柳耀宗竟色胆包天。悔不该让他二人出去,又没派两个人跟着。
见黯唯这般模样,自己也经历承受过爱人离别之苦,怕此时的黯唯心里即便不是心如刀绞,也好受不到哪去。何采倾从桌上端过一碗清粥,走到黯唯跟前:
“公子福大命大,指不定明就醒了。夫人还需照顾好自个的身子,才能让公子安心。来,喝粥。”
黯唯抬眼看了宽慰自己的何采倾一眼,强颜欢笑的从何采倾手里接过清粥。何采倾顺势要放简池躺下,被黯唯立即出声拦住:
“就让他在我怀里呆会也好,掌柜的你先下去吧,我与他呆会。”
何采倾悻悻的收回了手,看了一心只放在简池身上的黯唯一眼,哀叹声出了屋,只留下黯唯和简池独自在此。
而就在何采倾去天字房的这会空档,柳卫已然勒令人把柳耀宗五花大绑,押到了君来楼。听小二说何采倾正在楼上,是既想立即上去讨人情又怕就这般贸贸然弄巧成拙,在楼下踱来踱去心急如焚。
昨柳卫让人把柳耀宗押下去后,几转周折,柳耀宗总算知道了自己惹下了多大的祸事。此时的气息已经是萎靡不振,规矩的站在君来楼里,耷拉着脑袋。只求老天保佑自己度过这一劫,日后自己肯定痛改前非。
柳卫一见何采倾下来,立即迎上去问东问西,点头哈腰。何采倾早知晓柳卫的来意,瞥了一眼门边五花大绑、哆哆嗦嗦的柳耀宗:
“柳大人,不是我何采倾不给你情面。令公子昨闯下多大的祸事你我都是心知肚明,至今里头那位爷还未醒……”
一听简池还没醒,柳卫可就慌了,急忙偷偷往何采倾手里塞银子、说好话。何采倾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拂了拂衣袖:
“我看还是等白公子来了,柳大人再去见那位夫人才好,何采倾可不担保有这个情面能救令公子一命,你说是也不是?”
柳卫想了想何采倾的话,似有所悟,急忙把目光转向一旁随行的下人:
“是,是,是。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白公子!”语气颇为着急。
然,简池如今变成这般模样,黯唯虽自责是自己废物无能,连累了简池,可归根究地都是由柳耀宗造成。黯唯从未对一个人如此恨之入骨,在简池倒在血泊的一刹那,黯唯先是万念俱灰,随即想到的是定要让他柳耀宗为之陪葬。
此时的黯唯正一点一点把清粥嚼烂了,再一点一点的喂给简池吃。喂着喂着突然就流出了两行清泪。虽方才何采倾说简池无碍,可黯唯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人儿,就觉得随时可能会失去。
黯唯不是个矫情的人,做不来此时摇晃着简池的身子哭喊着让他醒过来这种事。黯唯只能以这种方式抱着简池,通过体温告诉简池,她在她等着简池醒过来。
黯唯忽然想到自己昏迷的那几日,简池是否和自己一般恐惧害怕?黯唯害怕简池就这么一睡不醒,不会睁眼不会说话不会动,只会安静的躺在一张床上,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刻就这样死去。
不,不可能的。不就是挨了一刀吗,不就是被打了几棍子吗,人怎么可能这么脆弱?黯唯你是傻子吗?你为什么要咬那个人的手,为什么要?如果你不缠着他出去玩,如果你不说喜欢南界,如果你不说要去祁山,如果……
归根结底,是你害了阿池啊。我的阿池……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打断了黯唯的思绪。黯唯赶紧擦干脸上的泪,让门外的人进来。来者乃是经不住柳卫再三恳求,先来试试黯唯口风的何采倾。
何采倾见黯唯一副明显刚哭过的模样,又看到桌上基本没动多少的吃食,硬着头皮凑上去:
“夫人,柳卫柳大人连同其子柳耀宗想见您一面。”
黯唯并不知道昨打伤简池的人名讳,但依稀记得那人自称柳爷。听何采倾说求见之人乃姓柳,立即面色冰冷异常:
“劳掌柜的说一声,就说我恕不见客。”
何采倾早猜到是这种结果,又安抚了黯唯两句,嘱咐黯唯多吃了食物,退了出去。何采倾走后,黯唯把脸紧紧贴在简池的脸上:
“阿池,伤你之人,唯儿必定不会放过。”
此时的南界,忽然刮起了大风,刮得黯唯耳边的窗户噼里啪啦的响。三月底时节,也不知从哪掉落的一片青翠柳叶,经过被风吹得一开一合的百叶窗落在简池发上。
而远在海上孤山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也突然间睁开紧闭的双眼,精锐的目光往北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