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老夫不能救也不敢救(1 / 1)
白汜独好兀自雨中撑叶轻舟,燃一炉小酒,迎风雨飘摇游湖。新雨既过,天近晌午,白汜便要船家寻个岸口靠岸。
雨虽过,雾却未息,隔水也只能看到浓浓烟雾柳色。白汜于船头负手而立,正心旷神怡间,却听岸上一女子放声啼哭,隐约看见一抹青绿色于一群粗衣间挣扎哭喊。白汜忙令船家停船靠岸。
即便白汜行动再迅捷,也是晚了一步。
就在简池被大刀砍伤的同时,一闷棍正打中简池的颈部。黯唯只觉得护着自己的手一松,简池便从自己背上滚了下去。黯唯回头时简池已然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黯唯抱起简池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住的晃动简池的身子哭喊。这些下人看着二人如此模样,都不敢上前,砍向简池和那个最后给了简池一闷棍的人吓得把手里的物件急忙丢在地上。
这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船朝这边来了,这些下人就要四处逃散,生怕惹上了人命官司。柳耀宗虽说平时强抢民女的事做多了,可从没见过这场面,听人说怕是死了时,腿就软了。
即便是腿软了,还不忘黯唯这个小美人。一看手下人要跑,打着哆嗦强装出盛气凌人的模样:
“慌什么慌!我柳家是南界大户,就算今天死的是天王老子我柳家也摆的平!谁把这小美人给我抓回府,柳爷赏他金子!柳爷赏他金子!金子!”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听说有金子,就有人动摇了,天塌下来有他柳家顶着,自己不过就是给人打杂跑腿的,怕个球?干了!
黯唯逐渐恢复过来,止住哭泣。知晓自己的挣扎反抗无用,面对折回来的下人,索性放弃了反抗。将简池的慢慢的放回地上,起身愤怒且的盯着柳耀宗:
“他若死了,我定要你整个柳家九族为他陪葬!男子世代为奴,女子永世沦妓!”
白汜赶到时,正看见被血染了半袭绿衣,甚为凄美的女子似乎是宣判般说出这番话。
草包就是草包,到了现在柳耀宗也不知道他惹了多大的麻烦,反而把黯唯的话当垂死挣扎、装腔作势,哈哈一笑:
“都是死人了,小美人你还护着他做什?还不如跟着柳爷逍遥快活,来人,把她给柳爷绑回去!”
就在柳耀宗手底下人同样从刚才的慌乱中走出来,不屑一笑从腰间解开绳子时,却见一黑影踏水而来,眨眼便来到众人眼前,赫然就是白汜。
白汜这才发现这俩人竟然是昨在君来楼见到的夫妻俩人,而柳耀宗也认出了白汜,误认为白汜和自己一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的说:
“我听说白公子洁身自好的很,此事白公子还是莫要管了好。”说着瞥了眼手下人,示意他们随时动手。
白汜深知柳耀宗的纨绔,让黯唯跟着柳耀宗就这么走了,定是害了黯唯。这事他若不曾遇见就罢了,遇见了定要管上一管,何况这二人还是他君来楼的客人。
遂白汜不动声色的把黯唯护在身后,对柳耀宗一抱拳:
“柳公子,这二人乃是我白汜友人,此事就此打住,我便权当柳公子开了个玩笑,如何?”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柳耀宗怎能甘心,刚想开口让白汜哪凉快往哪呆着去,旁边一贼眉鼠眼的瘦小下人立刻凑到柳耀宗跟前,耳语了几句。柳耀宗不甘心的看了黯唯一眼,恼怒白汜坏了自己好事,踹了在自己跟前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往前冲的下人一脚:
“还摆什么摆,白公子既然都发话了还不快滚!滚滚滚!”
说着也不管平常礼节如何,悻悻的带着一群喽罗离开,边走边低声咒骂坏自己好事的白汜,方才那贼眉鼠眼的下人不住符合。
待完全看不见柳耀宗等的身影,黯唯紧绷着的弦骤然放松:
“小女子谢过这位公子救命大恩,来日公子若有所求,定竭尽全力不敢懈怠。”
白汜一句“无碍”还未说出口,就看见黯唯低身去背简池,急忙要从黯唯手里接过简池,被黯唯婉拒。
只见黯唯吃力的把简池全身重心移在自己肩部和手上,左手紧紧拉着简池绕过自己颈脖、耷拉在前边的左手,右手绕过简池的背部使劲托着简池,贝唇紧咬着下颚吃力的往君来楼的方向走:
“公子若真有心,还请帮小女子请个郎中到君来楼。”
白汜虽应下来,但担心柳耀宗一等去而复返,一直陪黯唯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才去医馆。黯唯也不知道她浑浑噩噩的走了多久,不顾背上的简池血染了自己衣物,也不管一路多少侧目私语。
一直走到君来楼门前,何采倾看见黯唯吃力的背着简池,身上也不知是谁的血,慌里慌张的让小二把简池接过时,黯唯才对何采倾苍白一笑,倒在门前。
白汜也正好带着郎中仓皇赶到。何采倾急忙领着郎中上楼。天字房内,黯唯与简池二人并排躺在榻上,不同的是黯唯是仰卧,而简池则是俯卧。
郎中看着面色同样苍白的两个人,放下药箱一时不知该先救哪个才好。白汜看郎中不知该从谁先下手,指着外侧的简池:
“这位夫人无碍,怕是因为受了刺激加上体力透支才昏迷了过去,他却受了重伤,先救他。”
郎中唯唯诺诺的放下药箱,一层一层小心的脱去简池被血染透的衣衫。隔着两层衣物就已经可以模糊看到皮开肉绽间的森森白骨。
这郎中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这么重的伤势,不免有些惊骇。加之简池失血过多,心里叹息两声,这人怕是活不成了。饶是如此,还是小心的褪下下一层衣物,然,在露出简池仅剩的贴身的亵衣时,突然惊在当场,同时大惊失色的还有留在房内的白汜。
只见这郎中突然起身提起药箱就要走,白汜急忙拦下。郎中见状对面色肃穆的白汜有些求饶的说道:
“白公子,你就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这人伤势过重,老夫救不好也不敢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