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尹墨带着宛夏来到同仁,同仁医院妇产科的乔伊是尹墨的大学同学,他直冲进乔伊的办公室,乔伊见他如此惊慌倒是吓了一跳,忙让护士赶紧把已经昏睡过去的宛夏送进急诊室。
简单的检查之后,先给宛夏打了止痛针,又输了一袋盐水和葡萄糖,这才见她脸色红润了一点,表情也没有那么痛苦,只还是安静的睡着。
“乔伊,她这是怎么了?”
“尹墨?你女朋友吗?”
乔伊转着笔,看着检查过的报告问道。
尹墨摇了摇头说道:
“左柘希。”
乔伊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她做了节孕环。”
节孕环?
尹墨忽的皱眉,然后又听乔伊说道:
“这姑娘身子倒是不错,只是……做了节孕环之后两星期内,是不能有房事的。她大概没有告诉左柘希,所以……”
尹墨越听越糊涂,说道:
“你就直说吧。”
“节孕环大概是五个月之前做的,左柘希应该是不知道,所以两星期内发生过性关系,也没有好好调养。她最近应该是疲劳过度,加上长时间站立等等吧,节孕环有些偏移,碰触子宫。问题不大,只是疼痛难忍,只需要把环取了就是。”
尹墨深深地叹气,心中五味杂陈。
节孕环?宛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日你说你喜欢他,我愿意放手。
如今,你的心到底是如何?
若左柘希知道,势必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可世事都是如此,你怕什么往往就会来什么。
尹墨的思绪被急促的电话声打断,左柘希打过电话来。
“喂……”
电话那头是男人急促而紧张又带着怒气的声音:
“她怎么样?怎么会就去了医院?医生说什么了?”
尹墨看了一眼乔伊,叹了一口气说道:
“没什么事,打了止痛针,现在好了很多了,你不要着急,过来再说吧。”
左柘希跟市里的领导去了工地上看规划,整个过程都没有带手机,他心不在焉的简单说了说整个工程的大体步骤,一面已经安奈不住火气拉着建筑部的负责人一通骂:
“不过就是来说说规划方案,这种破事叫我来干什么。”
负责人也是很无奈的一脸叹气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说了,这个规划我说我来说,可领导们说要等你来,我实在没有办法才给您打了电话。”
左柘希满目的怒气眼看就要抑制不住,他骂了一声他娘的,明白这些个领到来明着是来看规划图,实际是要来消遣的。
上面来人,你不可能只用一杯茶打发走吧。
工地上左柘希极不耐心的说着规划,他的底线已经快到了,建筑部的负责人一直努力的说着左柘希不屑一顾的东西,全面的讲解着整个工程的规划步骤。
市场部的经理这时候将电话接给左柘希说着公司说有急事找您,是尹先生留言说有急事。
一听是尹墨,左柘希心感不好,连忙接了电话。
“左总吗?刚才尹墨先生打了电话来,听着着急,我怕出事赶紧跟您说一声,他说让您尽快去同仁医院,说宛夏出事了。”
电话还没有说完,左柘希就已经朝着车的方向走开,直到最后一句,他才觉得如雷轰顶,整个人都快要崩塌。
第一次,他尝到若失去她是什么滋味。
甚至想打自己一巴掌,王八蛋,早上为什么要离开她。
她该有多痛,才会打电话求助于尹墨。
不顾一众领导在身后的疑问,他甚至愿意放弃这个他想了很久的项目,只求她一切都好。
宛夏,你,我愿倾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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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柘希到医院的时候连手心都沁出汗水,他从未失去过什么,从小什么都有,可今天他却实实的感觉到心要被掏空的感觉。
几乎是冲到了诊疗室,见到尹墨和乔伊的时候他第一句话问:
“她好吗?”
尹墨和乔伊点着头说着没什么事,见左柘希一下子安下心来,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
尹墨很少见到左柘希这样的状态,大多数情况他总是波澜不惊的稳重,话不多,只是心思严密的布置好一切。
他头上沁出了汗,随手摸了去,知道她没事安心下来,又问:
“怎么回事?”
尹墨拉他坐下,乔伊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见两人神情不对,左柘希皱了眉,冷冷的问道:
“说。”
尹墨叹了一口气说道:
“宛夏她做了节孕环。”
节孕环?
节孕环!
左柘希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睛,就像是在解读这个词的意思或者脑中在揣测一系列跟宛夏跟节孕环有关的联系,手中的纸杯只在一瞬间就被捏穿,他慢慢的站了起来,那双浓墨色的眼眸里全是愤怒和即将爆发的先兆。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觉得头嗡嗡的响又忽的觉得头晕目眩。
“说下去。”
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冷冰冰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在审判一个陌生人,从不相识,只是享受这最后的乐趣,一字一字的将本是简短的语句蹦了出来。
“五个月前做的,两周之内不能有房事,你不知道,所以……之后也没好好调养,最近她是不是工作很忙?长期行走然后跑这跑那的,过于疲劳,所以节孕环有些偏离,碰到子宫,但是是小问题,就摘了就可以了。”
乔伊说完话便不再看他,低下头去随意的看着桌面上的东西,她以前只听尹墨提过左柘希这个人,见面也只见过一两次,可这样强大的压迫感和气场她长这么大实在没有见过。
就像黑夜,浓的发稠。
办公室里安静的让人窒息,尹墨拍了拍左柘希的肩膀说道:
“知道你生气,可五个月前,她多怕你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喜欢你的,你应该知道她的心。”
左柘希将这话听没听进去尹墨不得而知,只知道左柘希那眼中愤怒的气息里夹杂的失落,他全部看在眼里。
宛夏,你于他,实在太贵重。
男人将那一丝落寞全部收起,满目冰冷如霜看着乔伊冷冷道:
“取出来!”他顿了顿又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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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着等宛夏例假过了再摘,可见左柘希的神情实在太过吓人,乔伊点了头,亲自上了手术。
手术在进行中,尹墨买了两瓶加热过的咖啡递给他一罐,见他要抽烟,忙阻止了他说道:
“喂,这是医院。”
左柘希不管不顾的继续点着烟,尹墨一把就把烟抢了下来,知道他烦躁,也没有再说,打开罐口把浓热的咖啡递给他。
“我今天打电话给她想问问她最近忙不忙,我有个活动想让她做,结果她声音一直弱得很,后来好像还吐了,就再也没有声音,我就赶过去看,那脸苍白的如雪一般。”
左柘希仰头喝了一口罐子里的咖啡,满嘴苦涩,但他已毫无在意那味道,脑子里一直回想的是跟宛夏的点点滴滴。
你,不愿面对我至此吗?
可你分明说了喜欢。
听尹墨说了这个,左柘希皱了眉头,想着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她一脸难受的模样,还笑着安慰道说没事。
心里暗骂了一句,开始后悔早上不该离开。
“我这样,是不是错了。”
左柘希许久没有说话,盯着还亮着的手术室红灯低声问道。
尹墨看他一眼,甚至觉得心疼,从小到大,军区大院里的左少,从未因为任何什么流出这样的神情。
他从不与落寞沾边,左柘希这名字一直都是绚烂的。
“我,是懂你。可宛夏,需要时间。”
仰头将苦涩的咖啡喝尽了,那双眸子里看不清的情感翻滚交织。
手术很简单,甚至都算不上是个手术,乔伊和护士把宛夏推出来的时候她安静的睡着,脸上很明显的红润了很多,虽然依然憔悴不已,但气色好了一些。
“你去陪她,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病房里,左柘希安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睡熟的宛夏,她比刚认识她的时候瘦了一些,想着以前的种种,左柘希竟有种不知索然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麻醉药时间过了,睡梦中的宛夏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用手去碰触小腹,头上也沁了汗水。
左柘希慌忙去捂她打着吊瓶的手,然后另一只手轻轻附上她的小腹,不轻不重的力道,见宛夏舒服了一些才慢慢放开。
尹墨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些药又买了一点吃的回来递给左柘希:
“吃点吧,还没吃饭吧?”
左柘希接过一盒点心随意的吃了两块就再也咽不下去。
因为疼痛她急着翻身想弓起身来,左柘希忙去扶她,慢慢的将她扶好,直到她再次安然入睡才放心的坐下来。
“乔伊说她一会就会醒,可能要疼一会,醒了叫护士来打一针止疼的就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去,静养些日子就好。”
尹墨把药瓶放在左柘希手里,嘱咐他回家时候给她吃药。
左柘希淡漠的恩了一声,只冷冷的看着宛夏,也不再说别的。
不过多久,宛夏就慢慢睁开了眼睛,见着左柘希坐在面前,神情冷峻的模样,她知道左柘希已经知道了。
下意识的向后退,可一下子就扯痛了自己,低声喊了一声,然后将头埋了下去。
见她醒了,左柘希站了起来,想向前扶她可不知为何竟就那样直直的呆在那里。
尹墨走上前去,扶了扶宛夏的腰,叮嘱她不要动,然后摁了呼叫器,告诉护士她已经醒了。
疼痛比下午在家的时候好了很多,只是微微的还有一些,没有那样剧烈,她很疲惫的抬了抬眼,望着左柘希冰冷的神情,又低下头去,低声说道:
“尹墨,我想喝水。”
尹墨没有动手,见左柘希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慢慢扶起她,宛夏毫无力气的靠在左柘希怀里,一口口的喝着水。
虽然异常的口渴,可胃里长时间没有进过食也没有喝过水,突然倒进的水引得胃里一阵不适,竟一下子又呕了出来,什么都没有,只有些胆水,全部吐在小小的纸杯里。
喉咙里一阵酸,刺得难受,像是被什么强酸给灼烧一般不舒服,宛夏动了动身体,又引得她下身一阵酸痛。
可她顾不得这些,伸手推开他,满目都是不堪,用尽了力气甚至带着哭的语气:
“走,不要看。”
左柘希紧皱了眉头,想伸手去擦她嘴边的浊迹,刚要扶她起来,护士已经拿着针药走了进来,询问了一下情况,就从输液器上推着一剂止痛药。
“这个药有点刺激血管,如果你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再慢一点。”
护士缓慢的推着药,宛夏很明显有些不舒服,却不张嘴说,隐隐的皱了眉,下意识的向后缩手。
左柘希坐在床上环着她的身体,冷冷的对着护士说:
“慢一点。”
好不容易推完了药,宛夏明显觉得下腹没有那么疼痛了,只是身上还是疲累。
“她多久可以吃东西喝水?”
尹墨问道。
“现在就可以稍微吃一些流食喝一点水,不过一定要很少,不然肠胃受不了,不饿的话就不要吃。一定多休息,觉得不疼了,就下来走一走,她的身体不错,乔医生说没有大问题。”
尹墨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就跟着护士一块走出了病房。
宛夏靠在左柘希的肩头,因为推入的药,她的小臂冰冰凉凉,左柘希附上手来,竟诧异于那手臂的温度。
“放我躺下吧,你会累。”
他不放,不重的力道用舒服的姿势环着她。
“左柘希……”她轻声唤他的名字“放我躺下吧。”
只在躺下的一瞬间,转过头去,泪就已经从心里湿了枕头。
她实在不愿他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他,连呼吸都小声的怕那泪会被听见。
以为她是困了,左柘希没有再问,给她盖了被子就坐回座位上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她便因为疲劳睡去,左柘希去碰她的小臂,发现恢复了正常的温度,心下刚放心一些,却见她沁湿了的枕头,那一大片泪。
心中波澜起伏,五味杂陈凝结。
宛夏,为你,我愿倾我所有。
就算你刮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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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墨进来的时候已经夜里一点,他悄声的开了病房门,见左柘希还坐在病房的小沙发上。
“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左柘希摇了摇头说着不困,又说道:
“你回去吧,明天不是还有课要上?”
尹墨思忖了一会说着好,将手中的毯子递给他:
“回车里拿的,知道你今晚肯定不睡,但是多少的也要休息一会。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她。”
左柘希起身去送他,张嘴闭嘴都说不出个谢字,又不好就这样让他走,一时间只尴尬的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尹墨笑着拍着他的肩,明白他的意思便开着玩笑道:
“不用谢。”
左柘希点着头嘱咐他开车慢一些就又进了病房里。
宛夏睡得安稳,脸上已经很明显的与正常时候无异,左柘希放心的靠在沙发里,他不怎么困,打开窗帘看着外面安静的夜市。
他想点一支烟,可烟盒还没拿出来就意识到是在医院里就收了起来转过头看了看睡得安稳的宛夏。
公司里来了电话他走进洗手间去接,问了问情况。
“左总,下午你走了以后领导们不太高兴,我说是你家里有急事,晚上跟市场部还有几个经理和市领导在塞宾斯基吃了个饭。”
左柘希满脸不耐烦,尽力的压抑着火气淡淡道:
“辛苦了,我这几天都不在,有什么事都往后拖,领导再来就让接待部的应付一下应付不来,就赶走。”
话说的满嘴不耐烦和怒气,建设部的经理听到倒打了寒颤,赶走市里领导?他怎么敢啊,可见左柘希心情不好又不敢说话,只答应着说一切会看着办的。
他实在烦闷,将电话甩在洗手台上,点了一颗烟闷得吸了一口,烟雾缭绕又开了吸烟器,烟燃尽一半才觉得清醒了一些,听见外面有声音,怕宛夏是不是醒了,忙熄了烟走出去。
宛夏醒过来的时候见病房里没有人,又看到洗手间的灯开着,她知道左柘希必定会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只是现在不说,她不敢扰他,就慢慢坐起身来端着水喝,可身上实在是乏,不小心把水杯旁边的东西摔在地上。
左柘希出来见宛夏已经坐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杯子,忙走过来又看见摔了一地的点心。
“怎么不叫我?”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关心和责怪,先将枕头竖起来让她靠着舒服一些,然后清理了地上的狼藉。
见她一点点的喝着水,左柘希叮嘱着不要多喝,肠胃受不了。
宛夏不说话,只安静的抿着玻璃杯里的水,她口很渴可只一点点的抿着喝,想着刚才在他面前一下子将水呕了出来她甚至都不愿再见他,只低着头不看他。
“医生说可以喝一点,你也不必这样抿着喝啊。”
见她一点点的抿着那一丝丝的水,左柘希轻笑着摸她的头。
那双熟悉的大手带着熟悉的温度扫过自己的头顶,她突然想哭。
左柘希没有问节孕环的事,这不代表他不介意或者不想知道,只是现在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总是要稍微好一些再问。
“还有没有不舒服?”
他柔声问道,那浓黑的瞳孔盯着她略憔悴的脸。
摇了摇头,将眼睑垂下不敢看他。
“还要睡吗?”
他近乎柔情的像一只猫,无所谓宛夏的态度只是分外温柔。
点着头,慢慢躺下来,宛夏一直逃避的不看左柘希,躺下的时候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刚才就一直朝那边睡,不累吗?转过来吧。”
不见宛夏动,左柘希也没有坚持,知道她不愿意看自己,他只俯身在她脸颊一吻便没有再多说。
一夜好眠,知道他在身边,宛夏近乎睡得极为深沉,明明今天一直都躺在床上,可一夜睡得极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尹墨已经到了跟乔伊还有左柘希说着回去调养的事情,见宛夏醒了,乔伊问了一下情况。
“觉得身体怎么样了?还疼吗?”
摇了摇头,虽然疼痛没有了,又睡着整整一天一夜,可她还是觉得疲乏。
乔伊点着头跟尹墨说着可以出院了,又叮嘱左柘希让她回家好好休息。
谢过乔伊,尹墨出病房去办手续。
左柘希一夜没睡,生怕她半夜要起来喝水或者再痛,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他心中各种味道交织,一夜间想了很多。
扶她坐了起来,给她披了衣服,宛夏甚至觉得她已经不认识眼前细腻温柔的左柘希,也在想他为什么不问?
左柘希扶她的手,拉着她走出病房的时候,宛夏淡淡的道:
“我想回我那里。”
左柘希先是一怔,然后眼中翻滚交织着各□□绪,他没有抬头看她只一味的向前走。
宛夏拉着他的手停在原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反抗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挣扎什么,只是不愿意见他,不愿意用这样的姿态见他。
我让你失望了吧?你对我,恨吗?
那双黑的糅杂了这世间全部浓色的眼眸,带着不容违背,震慑的目光一下子带着怒气扫过来,却依然力道不大的拉着她的手。
“不可能。”
宛夏本来就不比左柘希力气大,这样身体弱一些就更扯不过他,他稍稍一用力就拉着她前向走着。
车上宛夏又淡淡的说了一遍:
“我想回我那里。”
左柘希面无表情的冷冷道:
“我说了,不可能。”
尹墨也开着车跟着左柘希的车走在后面,到家的时候他扶着宛夏走上楼去,左柘希说着公司有事要回去看看,看了宛夏一眼就走了。
他不是公司有事,而是怕心中憋藏着的怒火会因为宛夏固执的反抗一下子喷涌出来。
尹墨扶着宛夏回了家,刚进家门,宛夏却不愿走进去。
“我想回我那里。”
她又说。
想必刚才跟左柘希说过了,而他不同意吧,不然也不会现在刚进家门才说。
不由尹墨说话,宛夏就固执的转回身去开了门走了出去,尹墨忙去追她,一路开着车载她到了家。
一路上尹墨没有问话,只看着宛夏脸色一直红润着,心情也稍稍放松,他略略的安心一些。
快到家的时候见一家糖果店,宛夏转过头去一直看,尹墨停了车说道:
“进去看看吗?只许买一点点。”
他开着玩笑,还拿手指比了一个很小很小的样子,逗得宛夏笑了笑,点着头说着好。
糖果店是新开的店面,各种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装满了各样的糖果,小熊糖、彩虹糖、软果糖还有宛夏爱吃的薄荷牛奶。
“啊,这里有薄荷牛奶。”
已经很久不见这种糖果,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看见这个糖,它小小的一颗,用透明包装纸包裹着,奶绿色的颜色实在很好看。
“只需买一颗。”
尹墨将她手中装糖果的袋子一把抢下来,只取了一颗地给她。
“太小气了吧。”
宛夏一面撅着嘴,一面又悄悄地将那袋子夺了回来,趁机又抓了一把放进去,见尹墨去看别的赶紧让售货员称了付了钱,然后藏在口袋里。
尹墨也不戳穿她,林林总总的又买了些别的。
付账的时候收银员送了几块样子很奇怪的糖果并且解释说:
“这是我们店里新出的酸橙,挑战极限的酸。两位可以尝一尝。”
小小的一颗像纽扣一样的模样,裹了一层糖霜,各色颜色的包装纸精美的包裹着糖豆,打开包装之后是明亮的橙色,看着倒是鲜美可口,尹墨先把糖球搁进嘴里,然后一直点着头说着好吃。
宛夏半信半疑的尝了尝,却在薄薄的糖霜化了之后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那种奇异的酸,像是要把嘴里所有的味蕾都扳倒了,牙龈都快要抽筋,口腔只剩下止不住的酸味和清香的橙子味。
尹墨也忍不住再也不装了,实在太酸了,他一面笑着被自己骗了的宛夏一面说道:
“快快,你不是买了薄荷牛奶?那个甜,给我一块。”
宛夏一哼,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说道:
“你不是只让买一块?我就买了一块,我自己吃了。”
说着就将那糖块送入嘴里,一下子就中和了那酸到心里的口感。
尹墨都快要捶胸顿足,这糖越吃越酸,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离味蕾报废没几步了,忙求饶道:
“我错了我错了,快给我一块吧,魔镜魔镜告诉你,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宛夏咯咯的笑着,连忙把救命的薄荷牛奶送进尹墨的嘴里,尹墨一下子有一种救世主降临的感动,嘴里终于被解放了。
看着宛夏仔细的挑着袋子里的糖果,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尹墨笑的温和,不住的开着玩笑逗她。
到了家,尹墨嘱咐宛夏去休息,宛夏只坐在沙发上像个孩子一般把大把的糖果倒出来,像数着宝石一样眼睛都发光。
阳光照在被布置的温馨的客厅里,甜美如糖的女子在五彩斑斓的糖果里笑的如天使一般美丽。
尹墨几乎要看呆了,他只安静的站在那里,满目都是温情。
我果然还是败给了自己。
进屋拿了条毯子从后面盖在她身上,嘱咐她还是要多休息,宛夏一面答应着一面将糖果一颗颗的放进大的玻璃罐里。
各色颜色各色包装的糖果在透明的糖罐里显得那样美。
“我小时候读过一个故事,关于糖果。”宛夏举着那罐糖,靠在沙发上,将身上的毯子裹了裹,尹墨坐在她身边,听她道:“一个孩子得到了一罐糖果,可她妈妈说你只有每天都努力一点才能吃到糖果,然后她妈妈把这罐糖果藏在阁楼窗户的窗帘后面,可孩子偷偷的看见了糖罐藏的地方,所以总是偷偷的上去拿糖吃,当然这个孩子每天都很努力的帮她妈妈做家务,洗袜子、洗衣服或者每天都把碗里的饭菜吃完。阳光午后,风吹动窗帘,稚嫩的孩子抱着一罐糖果满足的吃一颗糖果,直到有一天他又上来吃糖果,发现妈妈正在往糖罐里补充着很多各色的糖果,妈妈说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偷偷的吃到糖啦。”
宛夏说的开心,呵呵的笑着,然后指了指糖罐对尹墨说:
“虽然这个故事的主要目的是说母爱,但是从那之后我就对一罐糖果这东西产生了特别好的印象。想着有一天我也能在阳光午后吃一颗罐子里的糖果。”
尹墨笑的好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黑长的头发轻轻道:
“吃糖之前要先做家务啊,你现在吃了四颗糖了吧快点,拖地!”
宛夏笑起来,一面又嗔怪他小气:
“刚才若不是我心肠好解救你于酸糖之中,你还……”
不等她说完,尹墨就直直的点头认输。
“饿不饿?我做碗粥给你吃吧,医生说你需要吃一点。”
尹墨看着倒在自己肩头闭着眼睛的宛夏,轻声道。
点了点头,宛夏又调皮的说道:
“我想喝红豆小圆子。”
尹墨一面走去厨房一面摇着头说道:
“小圆子还不行吧,不好消化,我做红豆粥给你。”
不听她回答,转过头去时,宛夏已经窝在沙发上睡了,还搂着那罐糖果,尹墨怕她冷,拿了薄一点的被子给她,想把那糖罐拿出来,却见调皮的人小声说道:
“不许抢我的糖。”
尹墨摸了摸她的头,说着睡吧,便去了厨房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仔细的煲着粥。
粥熬得差不多的时候左柘希的电话打了过来,想必是已经发现宛夏不在家里。
“人呢?”
尹墨看一眼睡得正熟的宛夏轻声道:
“在宛夏这。”
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必听就知道不好,左柘希长舒了一口气,淡淡道:
“我现在过去。”
匆匆挂了电话,尹墨将已经煮好的粥盛了出来,端到宛夏面前,轻轻拍她的背,唤她的名字。
“宛夏……”
睡梦中就闻到了好闻的味道,她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慢慢坐了起来,又调皮道:
“你抢我的糖没有?”
尹墨将粥递给她嘱咐她慢些喝然后点头说道:
“抢了!你的糖我都吃了,你现在这瓶罐里的是我施了魔法的□□丸,只要吃一粒就会……”
尹墨一边说一边为了逗她高兴地演了起来,宛夏喝着粥笑的好看。
“左柘希打电话过来了,他一会就过来。”
宛夏点了头没有搭话,小心的喝着碗里甜甜的红豆粥。
“小心烫。”尹墨拿过药瓶一一摆在桌子上,说着一会吃完饭再吃,然后看看表说道“我一会要给陈书记的孩子上课,我得走了,你多休息听见没有?再又不舒服就告诉左柘希别再自己撑着。”
宛夏点着头,又想起什么从身后拿出一个做工精美的小瓶子,玻璃质地很好,看不出任何杂质,晶莹剔透,装满了各色的糖果。
“给我?”
尹墨接过糖罐,一脸坏笑道:
“是不是□□?”
宛夏也笑着说:
“中毒了之后给我一个亿,我就考虑给你解药。”
尹墨说着谢谢一看时间确实来不及了赶忙匆匆的走了。
慢慢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红豆粥,身下都觉得暖和了起来,她走去厨房又盛了一碗,就听见敲门声响起来。
左柘希满目冰霜的踏进来,见她气色确实好了很多,心下一面放心不少一面又因为她气急。
他贴着宛夏还柔弱的身体抵她在墙上,大手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来回的揉捏,宛夏将头埋了下去,不看他,可男人依然步步紧逼的咂着她的身子不放。
“何时都可以,我等你解释。”
冷冷的语气,就像是命令,冲的人头脑冰凉。
蓦地放开她,走进客厅里,只留宛夏一个人在玄关静站了一会才跟着也走了进去。
给她盛好粥,来回搅动了一会,试了试温度正好,放在桌子上嘱咐她再吃一碗。
宛夏刚坐下想问他要不要也吃一点,左柘希就径自走到客厅去,看着沙发上的糖罐左右看了看。
有些不知所措的坐下来吃完了那碗粥,将碗端进了厨房刚要刷,就听见外面的人说:
“放着。”
说着话人就走到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碗洗着。
“我来吧。”
她欲伸手去拿,想着这种事怎么好让他来,却被男人冷峻的目光直直的逼迫回来。
碗筷洗净,左柘希拿起桌上的药仔细看了看,然后到了热水给她将每一瓶的药倒好给她。
药有些苦,有一瓶是冲剂,其苦无比,喝完药的宛夏一时间难以接受那个味道,镇静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左柘希包了一颗糖地给她,她含着糖果倒是好了一些。
“收拾一下东西,走吧。”
不由分说,简单环视了一下屋里,男人将药瓶一一扣好。
犹豫的语气带着嘴里淡淡的药味,还真是苦涩。
“我能不能就在这……”
生冷的打断,不留余地。
“不可能!”
知道他生气,宛夏没有再多说,可一直坐在沙发上不起身去收拾,左柘希见她就那样坐着,这样安静的反抗闹得他全身的怒火都要窜出来,他皱着眉头冷峻疏离道:
“既然没有要带的,那走吧。”
他去拉她的胳膊,却被一下子甩开,宛夏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就那样一下子把他伸过来的手甩开,然后怔怔的开着满脸诧异的左柘希。
“我想在这。”
她淡淡。
“回答我今天已经说了三遍。”
不可能!
左柘希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这一点宛夏很清楚的知道,可她不愿现在跟他回去。
她去做节孕环,是认识左柘希有一段时间的时候,左柘希想要她,可她迟迟不愿意,知道他恼可也不强求,直到他在那晚听见自己说自己不过是他的床第之人,才暴怒的强要了,宛夏当时是害怕的,她承认她是喜欢的,从第一眼。
可是害怕他多于这样的感情,她做节孕环的时候没想过他会带着她见自己的父母,没想过自己于他这样重要,没想过会一直走到现在。
她只觉得也许左柘希是喜欢自己的,但仅仅是好感而已,她不希望生出事端,那个时候她只觉得玩腻了他就会放手了。
可如今,不是这样的,他甚至带着自己去见了他的父母,他说他要给自己一个家。
他说:为你,我愿等。等你将一生交付我,心甘情愿。
左柘希望着安静的抗议着的宛夏,他的耐心全部用光,便横抱起她,不由分说的向屋外走去。
“放开……”
她冷冷,一面挣扎,却只有这两个字。
房门没有开,左柘希将耐心用光的表情带着烦躁盯着怀里挣扎的人,就像在看一只迷失的鹿,做无谓的挣扎。
怕他真的生了气,宛夏语气里透着柔软。
“我累了,不想来回再折腾了,求你了,我今晚在这睡,明天再去好不好?”
她眼里透着渴求,抓着自己脖颈的手也略微凉,左柘希有些心软,却还是冷冷道:
“不好。”
“左柘希左柘希……我真的累了,我今天在这休息一天,明天一定回去。”
她急切的打断他开门的欲望,满眼都是求着他的神态。
见她毫无力气贴着自己的胸膛,怕她不舒服就还是妥协了,抱她进了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将被子拉过来。
宛夏还是不敢看他,只说了句谢谢。
左柘希站在床边低着头看她,什么也没有说过了一会转身走了,把卧室的门关好,去了客厅。
宛夏仔细听了听,知道他开了电视,声音很小但还是听得出。
身体明显的好了一些,她已经睡足了倒没有那么想睡,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肚子,她淡淡的自言自语:
“若我有了你的孩子……”
左柘希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无关电视内容,点了一颗烟猛抽了一口,仔细想着这两天的事情。
烦躁不堪,他将还剩很多的烟卷熄灭关了电视,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