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突然想起夭夭,说了要接她的。我给她打电话,没人接。
算了,俊远说会去接的。夭夭,原谅我,我真的好烦好没心情啊!
那么那么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那么那么想找一个人哭一场,可是,不知道该去哪里该找谁。最终拨了晓玫的电话……
“晓玫,我想你。”
“呵呵,终于记起我了?最近好吗?”
“晓玫,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开始哭了,不停地抽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就那样哭着,哭着,哭着……
“好些没有?”我开始控制住了泪水,晓玫在那边问。
“恩……”
“现在能告诉我什么事了吗?”
“恩……”我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抽纸,胡乱一擦,随手扔在桌上。“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他也向我表白了,我差点就答应他了。可是今天,他以前的女朋友从日本回来了,我才发现,原来他给我设计的发型和他前任女朋友一模一样……晓玫,我觉得我只是一个替身,他一直没有放下那个女生……我……我像个傻瓜一样……好像被欺骗……好像……”
“那你怎么做的?当看到他以前的女朋友,知道这些以后?”
“我,我跑开了,那时我乱极了,我直接去理发馆剪了我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
“就这样?”
“恩。”
“你为什么不告诉那个女生,现在这个发型是属于你的?甚至连发型师也是你的?”
“我……”
“很多时候,我们可以很容易打败对方,可是我们不信任自己,所以提前弃权,这样只能失败的!”
“晓玫……我……”
“他和那个女生分手了吗?”
“恩。”
“他向你表白了,对吗?”
“对。”
“你已经爱上他了?”
“恩。”
“那就再简单不过了,你应该以他现任女朋友的身份优雅而高傲地看着那个女生,让她明白形势!”
“我……我做不到……”我想说,雅薇那样的女生我那什么跟她争?
“你可以的!”
“我……”
“如果真的爱了,就不顾一切地豁出去一回,轰轰烈烈地……”
“恩……”
“努力地勇敢地去爱吧!”晓玫说。
试试吧!我对自己说。不过现在还是先睡睡吧,实在累得不行,我关掉手机,也没去吃午饭,直接睡下。
这一觉睡的好久,乱七八糟梦了一大堆东西。轶革和雅薇的拥抱,体育馆里歇斯底里的呼喊,奇怪的是夭夭也在那里,她对我说:“亲爱的,我要走了。”然后就往体育馆外走,而身旁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她是从人群中穿过的,似乎从一片空地上走过……我去追她,却怎么也动不了……我喊她也听不到……然后轶革说:“你不用追了,她再也不会理你。”什么啊?乱七八糟地什么梦啊!
我打开手机,已经下午四点了,夭夭也该来了吧!
结果刚一开机,四条未接来电,十几个未接电话。我正要查看一下,轶革打来电话,我毫无防备地接上,正不知该说什么,那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
“阿夏,你在哪里?”
“我……在宿舍……”
“你快点下楼,夭夭出事了!”
“啊?夭夭……什么事?”
“别问了,你快点,见面再说!”他的语气里有强烈的不安。“快点!”
我突然就被他影响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涌上心头,“我马上下来!”我说。
“快走!”轶革抓起匆匆下楼的我,转身就走。
“到底怎么回事?”我躲开他的手。
他看了我一眼,说:“夭夭……”然后满是忧伤,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出车祸了!”
我一愣,“在哪里?”我问,不等他回答,我冲他吼到:“快走啊!”他跟着撒腿就跑的我出了校门,我们拦了辆出租。
“西都医院。”
“要紧吗?”我一屁股坐在车上,调整了心跳,蓦然问。
“你别担心……”他看着我的眼睛突然躲开了,“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不要骗我!”
“现在的状况……挺严重……”轶革的语气里是几乎让我恐惧的沉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阿夏,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轶革握紧我因紧张而颤抖的手,我看着他满是感动。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上,我惊弓之鸟似的听着这个电话。
“……”
“怎么了?”
“……”
“夏至我找到了,我们马上……”
“……”
“……”轶革瞥了我一眼,“你……我们马上过来!”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好难看。
“李俊远?”我看他挂掉电话迫不及待地问
“恩……”
“怎么回事?夭夭怎么样?”突然一种恐惧涌上心头。
“没……没事……”他心不在焉,喃喃说:“没事,没事,没事……”
“轶革,你看着我!李俊远说什么?”
“他……他说‘还好’,在等你!”
“等我?”我看着他,他避而不视。“等我干什么?她没事不是应该回来吗?她没事不是应该给我打电话吗?她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她……”我突然激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恐惧像千金重石压上心头,让我几乎窒息。
“阿夏!”轶革粗鲁地打断我,捧起我的脸。“你要冷静,要冷静!”
“夭夭怎么样?”
他看了我一眼,认真的说:“我必须告诉你,夭夭的情况很糟,一辆卡车撞到她,她可能会……”他顿了一下,说:“你要冷静!”
“可能会……死?”我冷冷地挤出最后一个字。
轶革捧着我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不再说话,泪水佣金眼眶,我努力不使它流出来。
“师傅,麻烦你快点!”他把我搂进怀里。
“夭夭不会死!”我怔怔地说。
“恩……不会不会……一定不会……”轶革把我搂得紧紧的。终于到了医院,我被轶革拉着穿过一道一道的门,满目的苍白晃得我辨不清方向。
“到了。”他说,我看了他一眼,推开门。
迎面的床上空荡荡的,洁白的床单干净平整如新,似乎从来没有人躺过。俊远在床边的椅子上抬起头看我,背对光线的眼神空洞极了。房间的角落里一对夫妇在哭泣,那是夭夭全家福里的爸爸妈妈……我往前挪动了一步,用连我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问:“夭夭呢?”
“你来晚了,她走了!”
一个声音传来,我的身体明显一颤,几乎失去重心,轶革扶住了我。我无助地看他,他避而不视。“夭夭呢?”我茫然地问,他不看我。
“我们去找夭夭好不好?”我恳求他,他别过脸。
“求你,轶革!”哦无比可怜地哀求他。
“不要看!”轶革决然地说。
“为什么?”
“她……她已经不是夭夭了……那时车祸,车祸你明白吗?你不能去!”
“没关系,我要去。”
“让她去!夭夭一直在等她……”俊远说,轶革看看我,不再坚持。
我们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一步一步往前走,夭夭在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太平间,我死死地盯着那三个字,身体在一点一点抽搐。当我走进去,我看到洁白的床单盖着一个美丽的生命,决然的不再看我的生命。我一点一点靠近,我伸手去拉那床单,手被轶革拉住,我扳开他的手,笑了。
“一定不是夭夭,你看!”我拉开了床单,然后迅速转过身。
“你看,不是吧!不是夭夭吧!”我看着轶革。
“走吧……走吧……”他拉着我离开,我回头看了一眼,夭夭在窗前冲我笑,我笑了:又在和我捉迷藏……
三天后,他们说要去参加夭夭的葬礼,我笑了,所有人都被夭夭骗了。俊远不知去了哪里,还写了一封像模像样的信给我们,一起留下的还有夭夭给我的棒棒糖发卡。呵呵,这是一定是夭夭给我的暗示,她肯定怕我也被骗了。
我知道你躲起来了,我怎么会被你骗?
不知道怎么回事,爸妈来学校了,说夭夭的事他们听说了,他们是来接我回家的。我暗自偷笑,跟他们说我没事,死活不要回家。终于软磨硬泡,他们满是心事地回去了。
走时妈妈说:“至儿,你很勇敢的。妈妈一直相信,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点点头,全是承诺。
“阿夏,你说说话啊!”轶革一直在我身边,他说了很多话,只是就这么一句,复读机一样的。
我每天都在说话的,可他还是要我说。
夭夭总是在我抬头时冲我笑,偶尔我还会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她说:喂,笑一笑!我就很听话地冲她笑。她说:亲爱的,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每次笑的时候轶革就很不高兴,每天心事重重的,他不喜欢我和夭夭在一起吗?
“阿夏,你这样会吓到我……”
我拉起他的手,轻轻环在自己手中。
“你跟我说一句话,哪怕一句……”他恳求地看我,我说:我很好。
“你到底怎么了?”他把我拉近他的怀里,喃喃说。
我很好,我很好啊,轶革!
轶革带我去茶舍,我们在喝茶。他还请了一个朋友一起去,我看了那个人一眼,笑笑算是问候。
“夏至,你的情况我了解。”他对我说。“你现在时太过悲伤,所以导致暂时性失语症,其实只是你自己不想说话,你要努力从悲伤里走出来……”他的话很奇怪,我不是一直在和夭夭、轶革讲话吗?
轶革,我没有失语症!
我看看他,他握住我的左手。
“自从那件事后,她一次也没哭过,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一次都没哭过?”
“恩。”轶革顿了一下,“她只是一个人发呆,偶尔会淡淡一笑,我跟她讲话,她有反应,就是不说话。”
“我明白了……借一步说话。”轶革看看我,跟他去了旁边。我笑笑,继续喝我的茶。
轶革带我离开茶舍时,我看到夭夭在那个人背后冲我扮鬼脸,我一下子就笑了。她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阿夏,我爱你,你知道吗?”轶革认真地看我,我很幸福地点点头。
“你知道吗?夭夭死了……”
我笑了,回头看看路灯边冲我扮鬼脸的夭夭,都有点不忍心骗他了。夭夭跟我打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
“夭夭死了,死了……没了……”
我看着轶革,他生病了吗?我摸摸他的额头,他粗鲁地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前走去,他走地好快,我要跑着才能跟上他。
轶革,轶革!
轶革,手好疼,轶革。
他不回头不说话,只是向前走。我看夭夭幸灾乐祸的样子,想暴扁她一顿,我跟她说:不管你了,我要告诉轶革,这次捉迷藏你一定输了。她满不在乎。
终于他停住,我正要跟他说话。他指着一个墓碑跟我说:“你看看,夭夭在这里!她永远也不会和你说话,不会跟你笑!”
怎么这么生气?我坦白好不好,夭夭藏起来了。
“你看看,这是夭夭的照片!”他不理我径自说,我看见那个墓碑上夭夭笑靥如花。
怎么回事?谁把夭夭照片贴在这里?
“你摸摸,这是夭夭!你再也看不到她了,你摸到的也只是一个冰冷的墓碑!”轶革很激动地说,我看着他,他到底怎么了?
“你摸摸!”他抓起我的手去摸夭夭,怎么那么冷?触到她时我的手指冰冷极了。“你摸摸,冷吧!是墓碑,墓碑,不是夭夭,夭夭她死了……死了……”我突然记起夭夭说要给我带特产……怎么没有给我?
“你看,这是夭夭!”轶革拿起夭夭的照片,我疑惑地看他,他突然拿出打火机点燃了照片,我被吓坏了,伸手去夺,却被烫到。然后轶革松手,夭夭微笑的脸化作一团火焰,跌落在地……卡车的尖叫声;乱糟糟的马路;苍白眩晕的医院走廊;俊远回头看我时空洞的眼神;“她走了”那个冷冷的声音;夭夭父母抱头痛哭的场景;“太平间”那三个扎眼的汉字……一下子全涌进大脑,头突然好痛,一瞬间的大脑空白,我跌倒在地。
我抬头,看到了墓碑,墓碑上的夭夭在冲我笑。
夭夭死了!
我突然明白了。
我盯着墓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从来没有这么悲恸过,我觉得我的泪水像决了堤,我快要在自己的泪水里溺死了,我大声地哭,我全身愤怒地快要碎掉……我紧紧地抓住墓碑,紧紧地……然后世界一下子就旋转了……
“阿夏,你醒了!”我睁开眼睛时,眼前是轶革的脸。
“你怎么样?”
“我……”
“阿夏,你说话了……”轶革突然很兴奋,“你饿吗?渴吗?你要坐起来吗?你……”
“我想喝水……”
“水……水,哦,水……别急,我去倒……”轶革手忙脚乱地去倒水。我看看周围,很温暖的卧室,床的左边是很大的五角形的书架,右边是衣柜,电脑桌……
“这里是……”我坐起来问。
他急忙把一个大靠枕垫在我背后,递给我水,说:“这是我家……”
“你家?”
“恩,一直想带你过来,只是害怕你不愿意……所以……”
“那,你爸爸妈妈……”我突然想起这样过来很尴尬。
“我一直一个人住的……”
“啊?”
“别多想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恩。”
“饿吗?”
“恩。”他一问,突然就好饿好饿。
“真的吗?你已经一周没有好好吃饭了,每次吃一点点,吃多了就吐,医生说你有厌食症症状……”
“轶革……”我轻轻地叫他,他的样子让我觉得好幸福,原来他一直这么关心我。
“恩?”他看了我一眼,装出一副冷冷的面孔,“你这只蠢蚂蚁,竟然让我这么不安!”
“好饿……”我撒娇说。他怔怔地看着我,看着我,然后轻轻地轻轻地俯下来,我很紧张地闭上眼睛,手不知抓哪里……然后就感到他轻轻在我唇上一点,说:“紧张什么啊?”
我一下子就脸红了,他肯定不知道那是我的初吻……
“不会第一次吧?”他把头探过来,满脸都是坏笑。
“我……要吃东西!”我赶紧岔开话题。
“知道了!”他不耐烦地说,就像以前一样。“那要吃什么啊?”他温柔的问。
“随便!”
“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他出去了,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从床上下来,在书架上看到一沓稿纸,我翻开来一看,是那本《真爱水晶》原稿,署名:蚂蚁,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字——薇。我把它放回原处,或许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饭熟了,我们面对面坐着。我吃完了他给我做的整整一份牛肉拉面,他的手艺真好。
“怎么样?好吃吧!”
“恩,好吃!”
“这种感觉真好!”
“恩?”
“和你一起吃饭啊!就这样坐着……”
我看看他幸福的样子,笑了。脑子里闪过那个小小的字——薇。
“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好啊!家里一定很担心你……”
“恩,那就先告别了。”
“不能走的时候再说啊!”
“没有啦,只是想认真地跟你一个人告别。”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