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过客巧施救(1 / 1)
空洞之中忽传来一个婴儿的哇哇啼哭声,苏寒雨惊喜地喊道:“小公子!”忙遁着声音寻去,见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个铜碗,碗中还有尚未吃完的几枚野草莓,小公子的嘴唇上也残留着草莓汁的渍痕,才放下心来。想起自己已有大半日水米未曾沾牙,忽觉腹中饥肠辘辘。
而那太行双盗却已趁雁翎刀落地之机冲出洞穴,竟双双向右侧的悬崖跳去!等洞穴中尘埃落地,二人早已踪影全无。苏寒雨回首望去,惊叫道:“他们……”毕竟是两条人命,想起这两条粗鲁汉子把惟一的床铺让给自己,还给小公子喂了些食物,也算很难得了,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穆大王冷冷地瞟去一眼:“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又能怪谁?”苏寒雨想到穆大王如此凉薄,不由心中一寒。
穆大王若有所思,命苏寒雨出得洞口,忽然一掌拍向洞穴。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过后,下了一阵碎石雨,洞穴塌了近一半,滚落下几块斗大的石头。穆大王随手操起那块碎石,如同拿起一枚铁胆那样轻松,向太行双盗方才坠落之处狠狠砸下,看来就算他们侥幸挂在树枝上,这块石头也非得把他们砸成肉饼不可。
苏寒雨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穆大王回道:“我观太行双盗决非自寻死路之人,其中恐怕有诈。”那块石头落下去之后,山谷中果然传来两声嚎叫,随后重重地一响,扑起一群飞鸟,便再没有声音了。穆大王方转怒为喜:“这下总算彻底打发他们上了西天。”
这穆大王对跟随自己数年的属下都如此残忍,还不知道他将如何对待自己。苏寒雨正暗中忧虑不已,穆大王文质彬彬地向她一抱拳:“姑娘可以走了。”
苏寒雨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请问……你是说我可以自己走吗?”
穆大王面露微笑:“姑娘不会叫在下将姑娘背下山吧?”见苏寒雨满腹疑惑,那穆大王将身上的儒衫掀起一角,已露出里面的蓝色道袍来:“在下原名简广缘,根本不是什么穆大王,只是数年前机缘凑巧,见过穆大王一面,昨夜恰巧经过太行山,见太行双盗又在为虎作伥,才尾随而来,并装扮穆大王的样子,将太行双盗击退。”
苏寒雨又惊又喜,方知此人正是十多年前就成名江湖的飞剑,顿时俯身下拜:“多谢简大侠出手相救之恩,只是此处还是穆大王的势力范围,我一个弱女子,又带着一个婴儿,倘若被他们追上,还是会落入虎口。简公子何不好事做到底,将我主仆二人护送出去再作打算?”
简广缘面有难色:“若是凭你我二人,徒步走去还不难,只是这婴儿若是一哭,只怕是大家都危险了。”
苏寒雨道:“我还有一匹白龙马,若能找到,即便将我们三人载上也无妨。”
“如此甚好。”简广缘将婴儿背在自己背上,与苏寒雨一起抄近路往山下走。
那条山路隐秘而陡峭,而且荆棘丛生,苏寒雨衣衫多处被割破,身上几处伤痕,却忍住疼痛,一声不吭。简广缘见她一个娇娇弱女竟如此坚强,不由大出意外。几次对她说:“你累了么?歇歇吧?”苏寒雨摇摇头。
二人走过了一大半的,苏寒雨脚下一不留神,冷不丁被一块巨石横起的棱角绊住,如一只断线的纸鸢向下坠去。简广缘左手抓住一株古松的枝干,右手一伸,已抓住苏寒雨的衣角,半她使劲地一带,终于将惊魂未定的苏寒雨带上来。
简广缘方长舒一口气,带着几分愠怒严厉地斥道:“给你讲过多少次了,一定要跟着我的脚印走!方才若不是我反应及时,此时你已葬身谷底了!”
苏寒雨带着几分敬畏的神色,飞快地向简广缘扫去一眼,平生第一次有了依傍的感觉,心中不觉泛起一阵涟漪。简广缘见她低着头跟在自己后面亦步亦趋,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那小公子却因简广缘方才的震动而惊醒,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而且身边没有一个熟识的人,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苏寒雨着急地对小公子说道:“小祖宗,你哭也不拣个时候,快别哭了。”下面立即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的?”
简广缘和苏寒雨同时一惊,互望一眼,简广缘握紧她的手,低声道:“别担心,到了山下再见机行事。”一股暖流涌向苏寒雨的全身,她相信,眼前无论有多危险,他都会保护她的。
小公子还在哇哇啼哭不止,苏寒雨将小公子从简广缘身上解下,抱在自己怀里哄,小公子渐渐不哭了,他已将视线投向四周变幻莫测的云海,还伸出两只肉乎乎的手去抓。
简广缘根据呼吸声判断出对方有两人,心中有了几分胜算。他干咳一声,威严地说道:“嗯,是你们两个?方才我从太行双盗那里来,他二人竟敢窝藏人犯,已被本大王击毙。若有对本大王不忠者,他二人就是榜样!”
那两个喽啰手里各拿一柄钢叉,正在巡山。见是穆大王来了,吓得慌忙跪倒在地,口称:“我二人多年来对大王忠心耿耿,惟天可表!”见大王身后站着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子,顿时明白大王怕是看上她,想娶她做第七房夫人了。
简广缘不动声色地说道:“好啦,本大王只不过是随便说说嘛。对了,本大王想要将这个女子带回山寨,细细盘问她的来历。近日太行山上颇有些形迹可疑之人出没,你二人可用心在此守候,不得有误!”
二人同时应道:“大王放心,属下一定恪尽职守!”
一个络腮胡子的喽啰小心地说道:“大王是否需要小的押送这女子进山寨?”
“不用了,谅她也逃不出本大王的手掌心。”简广缘头都不回,只向二人挥了挥手,便“押送”着苏寒雨二人向山路上走去。从那峭壁下来之后,已快接近山下的路,地势也平缓多了。
正在此时,一阵山风吹过,将简广缘那身山大王的衣衫吹起一角,露出里面的道袍。那二人想起大王来得突然,顿觉疑惑重重,另一个斜眼在络腮胡子耳边唧唧咕咕几句,二人互相冲对方点点头,便赶到简广缘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同时说道:“大王请留步,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简广缘怒道:“你二人这是何意,莫非活得不耐烦了?”
“属下不敢。”斜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属下只是提醒大王一事,大王三个月前娶七夫人时,七夫人曾与大王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以后不许掳掠妙龄女子上山。大王不会忘了吧?”
简广缘不以为然地笑道:“那不过是本大王一时权宜之计,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原本稀松平常,何况本大王贵为一方之主!”
那两个喽啰互望一眼,络腮胡子喝道:“果然是个冒牌货!我说呢,大王只娶了六位夫人,哪来的七夫人约法三章。”二人同时手举儿臂粗细的钢叉,一上一下向简广缘恶狠狠叉来。
“两个小蝥贼,也敢兴风作泿,看大爷怎么收拾你!”简广缘两只手腕不知怎么一转,便将两股钢叉操在手中,随手一折,钢叉便应声而断。
那两人见双方悬殊太大,拔腿就跑,尚未跑出十步,从后背穿过一物,胸口顿时激射出一大摊鲜血。二人刚来得及看清穿过胸口的断钢叉,便扑倒在地。
“快走!”简广缘拉着苏寒雨急速往密林深处飞奔,幸运的是,才奔走了约一炷香的功夫,便见那匹白龙马在林中悠闲地吃着草儿。
“小白龙,快过来!”苏寒雨惊喜地叫道。那匹马显然已将她当作新的主人,听到呼唤,撒蹄奔来,简广缘将抱着小公子的苏寒雨送上马背,自己再腾身而起,白龙马便带着三人奔向山下。
身后的一处林中忽传来一个声音:“快,前面那个就是假大王,先前装作大王的样子,我二人差点遭了他的毒手。”简广缘回头一望,却是太行双盗带着真正的穆大王来了。三支长箭、五枚枝镖已破空而至,简广缘一一将其击落。
“驾,驾!”苏寒雨更加焦急地催着白龙马,只见它四蹄腾空,每一个跳跃都长达丈馀,好似腾云驾雾一般,终于将那群强盗远远地甩在身后。
苏寒雨本想将小公子带回江南苏家,此时也改变了主意,因为苏家不过是个小户,根本没有实力来保护小公子,以宁慎思之残忍,肯定会追杀到苏家的,那样不啻前去送死。她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得随简广缘来到这荒无人烟的神农架,过起了半人半猿的隐居生活,欲将小公子抚养成人再作打算。不知是日久生情,还是为了报恩,在到达神农架后的第三年,苏寒雨与简广缘结为秦晋之好。
简不凡终于明白自己重任在身,从此像变了个人似的,日日参详简广缘遗下的《钟山别录》,一招一式地演习,那个只知在山间无忧无虑地蹦跳地少年倏然不见了。他除了身体偏瘦弱些外,脑瓜子并不比常人差,甚或继承了其父马长骥的几分聪明睿智。碰到疑难之处,虽无人指点,仔细思索之后,却也能猜出个□□分。娘见他如此勤奋,也面露欣慰之色:“这孩子毕竟开始懂事了。”每天变着法儿做野味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