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不要再胡闹了。你不用去，流空更不用去。”
半晌，北希瑾的声音幽幽响起：“……哥哥你还是这么偏心，如果到了最后，我和流空二决一，你会送走谁？”
“……”
“你会送走我对不对？因为你不舍得流空离开你。”北希瑾的声音听上去很不稳定，开始抽噎。
“够了，这件事朕自会决定。没事的话你就退下吧。”北希葵冷冷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声调很低，然而之中却透着一股冷厉。
北希瑾吓得止住了抽噎。
过了许久，北希瑾才幽幽说了一句：“哥哥，你变了。你以前最宠爱的人是我。”
白流空心跳微微一滞，慢慢地退后了两步，直觉告诉她，现在进去不是一个好做法。她赶在北希瑾出来之前原路离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宫殿。
一回到府内，总管就递给她一封书信，道：“公主，今日下午有人呈上了拜帖。”白流空讶异地接过来，打开后快速浏览一遍，里面写的意思是相约宁阳公主晚上到福满楼一叙，有要事相谈。落款是两个十分秀丽潇洒的字：青月。
白流空的眼前，猛然浮现出那个晚霞般捉摸不定的少年。
反正正好心烦意乱，便赴约去吧，或许见见故人会心情好转。
白流空随意收拾了一下自己，便乘坐软轿到达福满楼。上楼之后，马上便有机灵的小厮领着她去到一个厢房，一打开门，便瞧见一个白衣公子坐在临窗的桌子上。
听见她进来，他慢慢转头，随即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清爽得如同薄荷。
“好久不见，小空。”
在这样的笑容下，白流空的身心也慢慢放松下来。她坐在高苍月对面，道：“好久不见，青月。”顿了顿，她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宁阳公主是我的？”
高苍月的手微微一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在这之前，我要先坦白一件我隐瞒了你许久的事。”
“哦？”白流空挑眉。
“青月是我姐姐的名字，我的本名，是高苍月。”
听见这个名字，白流空迷茫了一会儿，慢慢瞪大双眼：“你不会是那个高苍月吧？”
“唔……应该就是你知道的那个。”
“你真是北绥安陵王高苍月？”
“嗯。”高苍月扬起了一抹清爽的笑，“所以，其实我很早之前便知道关于你的事情，所以不难猜出宁阳公主是你。”
白流空讶异，便和他聊了许久。忽然，她想起来了今天他的目的，便问道：“对了，苍月，你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要事么？”
高苍月握了握酒杯，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白流空忽然想起北希瑾说的和亲，不由打趣道：“难道你是在烦恼和亲的事，然后看中了我？”
高苍月扬起眉毛，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没错，我约你出来，是想请求你嫁给我。”
语出惊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跪地
“……不会是真的吧。”白流空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高苍月不好意思地开口，“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白流空扶额，“等等，苍月，我们是朋友吧？”言下之意就是怎么可能要我嫁给你。
“确实。其实我是想与你做一盘交易。”
白流空讶异地扬眉：“你说。”
“说实话，我并没有打算这么早成亲。可既然要联姻，我希望能娶一个彼此知根知底的人。表面上我们是夫妇，可私底下我们是朋友，那便最好不过。”高苍月慢慢斟酌地说道，“可如果我有这种想法，娶的又是一个不相识的姑娘，恐怕会辜负她。所以，我想请你配合我演这一出戏，不出两年，等待这个敏感的时刻过去，我会用一个借口放你离开。”
白流空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我有心仪的人，所以我不可能离开他。对不起，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高苍月不慌不忙地露出了一个淡定的笑：“这便是第二点，关于隐月，我在北绥皇城里面听过一个谣言，在十多年前，有一个倾国倾城的皇妃，生下了皇九子之后，皇九子却是一个天生畸形的婴儿，从此她被打入冷宫，但在几年前，太上皇驾崩时被放出宫外，目前生死未卜。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帮我这个忙，成为和亲公主，我可以带你去寻找这个皇妃。”
白流空闭了闭眼，双手无力垂下。
那一夜，白流空一宿未眠。
第二日，北希瑾来访宁阳公主府。
白流空坐在湖心亭，表情淡淡，心里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只是她不动声色，等待着对面的北希瑾开口。
“流空，你知道吗，我要嫁出去了，不过不是嫁给凌霜，是嫁给高苍月。”北希瑾看着白流空，露出了一个虚幻的笑容。
白流空没有表示出很惊讶的表情，只是安慰道：“你不必这么紧张，北希氏宗族有很多待字闺中的姑娘，未必会选你去。”
“但是，我不想和凌霜分开啊。”北希瑾很痛苦地道，“流空，当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去跟哥哥说，不要送我去和亲？”
白流空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浑浊的吞咽声，“——让我去说？”
“对啊，流空，你说的话，哥哥一定会听的。”北希瑾捉住她的手，“流空，我们是好朋友吧，你不忍心拆散我们吧？”
“如果不成功呢？”白流空低低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向皇上提出，我代你去？”
北希瑾张了张嘴，声音忽然变小了：“怎么会。”
白流空始终没有把“我昨天在御书房听见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看她的眼神冷漠而又悲悯。
不能怪北希瑾，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北希瑾只不过是在爱情与友情之间，选择了牺牲她。
从北希翎的事情之后，白流空对北希瑾本来就暗暗有着一丝愧疚。北希瑾并不知道北希翎的真正死因，一直以为北希翎是战死沙场的。就因为这点愧疚，白流空昨晚最终答应了高苍月。
然而，帮了她这件事之后，白流空与她的关系，也便再也回不去了吧。
白流空冷淡地站起身来，“你不必紧张，因为本来要去和亲的人就是我。”
北希瑾惊愕地看着她。
“我会亲自去跟皇上说的。”说完，她甩开了北希瑾抓住她袖子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湖心亭。
北希瑾凝视着白流空的背影，一步一步远去，正如走离她的生命。
北希瑾忽然想起，小时候白流空刚来到这个家时，自己是多么喜欢这个英气的姐姐。可是到了最后，她竟然有了丑陋的嫉妒，嫉妒白流空分走了哥哥们的关爱。直到今天，两人的关系终究是走向了破裂。
一颗泪从她眼眶中落下。
流空，对不起，我们都是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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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正如白流空自己所说的，她只身入宫面圣。
北希葵每次私底下见她，都不会用那个“朕”字自称，而是用一个“我”字，仿佛两人还是昨日那般，亲密无间。
北希葵的表情很愉快，这种愉快一直到她说出那句话为止。
“葵，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北希葵柔声道：“我们之间什么事还要用个求字，说罢。”
他的目光那样温柔专注，似乎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白流空咬咬唇，慢慢抬头，坚定道：“请让我成为和亲公主。”
室内一下子寂静下来。
半晌，北希葵问道：“为什么？”
“……”
“是不是小瑾跟你说过什么？”
白流空摇头否定：“不是的，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答应你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允许的。”北希葵说得很慢，但语气中却有一种决绝。
“葵，你听我说，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白流空就知道他不会答应，于是接下来，她按照计划，一五一十地把她和高苍月谈话所有内容悄悄告诉了北希葵。
“你以为，高苍月真的只是想要和你做交易吗？”北希葵听完，居然升起了一股怒意，冷冷道，“他是个男人，你让我把你送去他身边呆上几年，与他同食同寝，还要我相信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还有一个原因。”白流空咬咬牙，低声道：“我想去把隐月的身世查清楚。高苍月所说的话，指出了隐月的身世很可能是北绥皇族。”
北希葵摆摆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她。
“不可能，我不会允许的。”
白流空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咬咬牙，闭了闭眼，双膝一弯，猛地跪了下来。
北希葵听到声音，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你干什么？给我起来！”
白流空的表情很淡，语气却很坚定，“皇上，我求求你，答应我这个请求。我保证，两年之内我会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回到遥陵。请你相信我。”
北希葵愣了很久，片刻，脸色发青，面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你从来都没有这样低声下气求过我。你居然……为了他来跪地求我。”
白流空咬牙，看着地面。
“罢了罢了，你去吧。”北希葵脱力地坐在龙椅上，低声笑起来。
原来，我的软肋一直都没有变……流空，我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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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皇宫的时候，白流空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剩下的最后一关……便是隐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