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半晌,他又幽幽道:“不过,我倒是没有猜到,流空居然能把虎符也找出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逃出去把虎符交给北希葵吗?”
白流空抿紧唇,浑身紧绷,随着他前进的步伐缓缓退后,寻思着逃脱的最佳线路。只是她心里暗暗懊恼:没想到胥廷居然会回来,若是他一声喝令,外面的禁军冲进来,那她便插翅难逃了。
胥廷慢慢地走进她,而白流空心烦至极,一下子没意识到,胥廷正把她逼向角落。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胥廷已经近在眼前,而她的背部已经紧贴墙壁。
“流空,其实我很是喜欢你呢。”胥廷貌似很可惜,幽幽说道:“可是……谁让你不听话,听了不该听的东西呢。”
白流空手里出了冷汗,暗暗捏住了隐月拿给她的那罐粉末,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
忽然!胥廷爆发而起!
他猛地冲到了白流空跟前,双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白流空没有料到他会出此招,猛地伸腿想踢他,可是胥廷却早有预料似的,轻而易举地压住了白流空的双腿,任她如何抬脚,都无法挣脱。
胥廷的双手很用力,他的眼神也冰冷而疯狂。白流空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任何电视剧拍摄现场,也不是什么玩笑——眼前的皇帝是下了杀心的!若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掉。
白流空情急之下,摸到了那个小瓷瓶,然而手却该死地滑了一下,那个瓷瓶竟然猛地滑落在地,滚远了。
随着进入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白流空咳嗽起来,脸色憋得通红,猛地伸手捶打他的背部,她这种力度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男子痛苦,然而胥廷还是不管不顾地加大手上力度。
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帮助她,她必须靠自己!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肺部窒息的痛苦已经让白流空的眼睛冒出了泪水,丝毫看不清眼前的男人的表情,她的手胡乱地挥动摸索,忽然摸到了背后的一个镇纸。她五指紧捏镇纸,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猛地打向胥廷的头。一下不够,她还用力敲打了几下。
响亮的啪啪声响起,胥廷的手指慢慢松开,接着,整个人不敢置信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猛地摔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白流空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猛地呼吸了几下,不停咳嗽,只是她的眼睛依然锁定在胥廷身上,只见胥廷闭上眼睛,额角有一块淤血,而鲜血正从脑后的致命伤口汨汨地流出。
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办好,若是带着虎符走,若胥廷死了,那便是弑君。但若是胥廷没死,等他醒来,就是她死的时候了。
白流空吞了吞唾沫,痛苦地摸着喉咙,眼神慢慢变得冷厉起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做某件事。
就在她撑着身体起来时,一个声音忽然传入她耳朵:“流空!”
白流空心里一动,这个声音是隐月,隐月在窗外!她想回话,只是喉咙被扼住的痛苦使她只能痛苦地咳嗽起来。
窗户猛地被推开,隐月跳窗而进,猛地扶起了她,双眼惊愕:“流空,你没事吧?”
白流空慢慢顺了气,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他发现了我拿虎符,想扼死我,我一时情急,就用镇纸打了他的头好几下……”
隐月听了,先让白流空靠在墙壁处,接着轻手轻脚过去,在胥廷鼻子下探了探,道:“鼻息还在,没死。”接着,隐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流空,把龙床上的那个靠枕拿给我。”
白流空照做,却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隐月眸色沉沉,接着,他做了一个动作:他把那个靠枕放在了胥廷脸上,用力压紧。
过了一会儿,胥廷的身体挣扎起来,手脚挣动,只是,隐月紧紧地压着那个靠枕,过了三分钟左右,胥廷的挣扎慢慢停了下来。
隐月不放心,继续压了他大约三分钟,才缓缓地拿开了靠枕。胥廷脸色青白,已经咽下了呼吸。
白流空脑子一片空白,“隐月……你这是弑君……”她眼角忽然涌上了一股热潮,隐月,又为她背负了一条人命。
这一次,不能再推脱——尽管胥廷是自作自受,然而这条命,确实是因为她而失去的。
“若我不杀了他,等一下他醒来之后,死的就是我们。”隐月淡淡道,把那个靠枕弄平整,放回原位。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流空慢慢平复心情,道:“我必须把虎符送到葵那里。”
“我和你一起去——”
隐月的话被一个声音打断了,“隐月,你不能离开遥陵。”
白流空和隐月惊讶地看向说话的人,只见凌霜站在窗边,慢慢地掩上了窗户,吸了口气,才道:“啧啧,你们啊,真是太乱来了。”
“为什么我不能离开遥陵?”隐月皱起眉头。
“皇帝一死,朝堂大乱,你是朝廷命官,若是在这个敏感时刻不见了,一定会惹人生疑。”凌霜沉声道,“确切来说,应当是我们谁也不能离开,除了你——流空。”
“我们可以托付的人就只剩下你了。”凌霜看着她,“我们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之中,男子都入朝为官不得脱身,小瑾又太过软弱,无法只身千里追赶葵。这件事——惟有你可以办到。”
白流空慢慢冷静下来:“好,我一定会把虎符送到葵手上。”顿了顿,她又略不安地道:“可是……胥廷……你们怎么解释?”
“何须解释。”隐月淡淡道:“皇上喝醉酒,不幸摔倒在阶梯上,当场毙命。”
“不错。”凌霜点点头,道:“流空,你先离开这儿,回去宴会厅。我们收拾一下现场也后续离开,然后我会安排你出宫,你今晚可能就要出发。而这里么……总会有人先发现皇上毙命的。”
白流空握了握拳头,闭上眼睛点点头道:“好。”
“记得神色不要有异。”隐月淡淡叮嘱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白流空点点头,快步原路返回。回到宴会厅,果然,众多大臣都处于醉生梦死的状态,少有人有留意胥廷早已离开许久。
很快,隐月也回来了。他迅速指引着白流空,在胥廷被发现死亡前的全城宵禁前出宫。
当晚,白流空只收拾了几件行李,只身快马出城。
在白流空离开后的一个时辰之后,胥廷被小太监发现毙于御书房。
遥陵因此大乱,城门关闭,一切人等不得出城。
胥廷死因被太医院判为意外,而讽刺的是,当日恰好是他二十二岁大寿。然而胥廷的皇后柯氏不信服这个判定,要求彻查事件,接下来就如同凌霜预计的一样,朝廷大臣一一接受盘问。然而一番下来,依然找寻不到线索,更不用说是“真凶”。因尸身放久不佳,柯皇后只好作罢,含泪入葬胥廷,扶植起年幼的太子为帝。
而白流空,早已在黄沙路上,策马遥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被掳
另一边厢,白流空也在快马加鞭地赶路。她还记得北希葵在送回家的飞鸽传书中提到过,他走的是官道,花十五天时间左右便大约可以赶到荆越。白流空深知,若要追上他,她必须以更快的速度去追赶,所以她走的是捷径,这就意味了路上并没有客栈等正规的休息场所。她以男装打扮,脸上糊着尘土,有时风餐露宿,有时借宿农居,每日只休息一会儿,清晨一起便开始赶路。
连番周居劳顿下来,白流空已经累死了三匹马。
风呼呼地刮着她的脸颊,她在与风赛跑,在与时间赛跑,也是在与北希葵的生命赛跑!
所以,在第十三天,白流空便已经赶到了荆越。四处探问过后,人们只道不见有类似北希葵一样的人出现过、投宿过,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有到,幸好她没有错过他。然而她依旧不敢放松,在城门处守株待兔般等待着。
第十四天清晨。戴着纱帽的北希葵风尘仆仆地骑着黑马赶到荆越,刚骑马穿过城门,从墙角的阴影处步出时,便听见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声音惊喜地喊道:“葵——!”
北希葵惊愕地看向喊出声的人,只见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人正满脸尘土,风尘仆仆地立在马旁,如释重负一样看着他。
他难得地结巴起来:“流,流空,你怎么会在这……”
“我终于等到你了……”剩下的话,终于隐没在了她软软倒下的身体里。
客栈里。
白流空幽幽转醒。
北希葵坐在她床边,看见她醒了,顿时惊喜地道:“流空,你醒了。”
白流空眼神茫然了一会儿,似乎还未反应过来现在是何时何地,她慢慢撑起身子,脑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了许多片段,顿时抓住了北希葵的手,压低声音道:“葵,你听我说,你手上的虎符是假的。”
北希葵愣住。
白流空于是压低声音,在北希葵耳边一五一十地把晚宴那天的事情告诉他。
北希葵的眉头深深蹙起,半晌,忽然涩然道:“流空,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害你的双手沾上血腥,害你差点失去生命,永远离开我。
白流空是何等聪明人,自然明白他在愧疚什么。尽管她确实有做噩梦梦见那天的场景,只是在亲人的安危面前,那些都不算什么。她摇摇头,道:“不,你不需要说对不起。那些都会慢慢淡化的……唯有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白流空拿出了那个真正的虎符,和北希葵手上的那个虎符兀自一比对,就发现两个虎符是不同的,是恰好可以合在一块的,很显然,北希葵的就是边关驻守将领手上的虎符的赝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