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隐形的大神（1 / 1）
当天夜里，乔野破天荒地通宵补了作业，定了个五点四十五的闹钟，每隔十分钟闹一次，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居然是被林芳菲叫醒了，他一看手机，已经六点半了。
他忽然欲哭无泪，他睡得有多死才这样神闪避掉四次闹钟的？
林芳菲叫醒他后就去上班了，乔野匆匆忙忙洗漱完后坐在桌边看着蛋炒饭时，离周重霄约定的时间只剩十分钟都不到了。
他困得两眼发红，呆了会儿，破罐子破摔地往桌上一趴——小爷不干了！
他最后还是坐公交去了学校，七点十分到的校，遥遥地望见周重霄在操场上晨跑，时不时有女生围在操场边看，相互笑着推搡。
他守在一个点等着，见他跑过来便道，“周老师。”
周重霄根本没停步，乔野不得不跟了上去，边跑边道，“我昨晚上补作业了。”
周重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乔野和他并肩跑着，转头望着他的侧脸，初阳映衬下的轮廓冷峻平静，看不出喜怒。
“我不是故意的。”乔野犹豫着开了口，然而周重霄还是只应了一声，没有更多的回应。
不知不觉乔野已经跟了两圈了，他微微气喘着，颇感难堪道，“我错了……”
“别说话，还有两圈。”说完，他竟然提速了。
乔野一阵憋屈，只得埋头继续追。
这两圈跑得才叫要了乔野的命，周重霄根本就是在冲刺跑，天知道乔野中考体育考试时都没这么卖命过！
周重霄到了最后一点路程才稍稍减速，直到完全停下，他还站着缓气，乔野几乎断了气。
“你……真的……不是在……折腾我？！”乔野喘得不成人形，膝盖软得直踉跄想跪，被周重霄一手臂挡住，扶了起来，他起仰头，哭丧着脸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错，跟下来了。”周重霄全然避而不谈他爽约这件事，他用力捏了捏乔野的手臂，像是鼓励。
四圈操场都跟了下来，乔野现在竟然有些跟不上他的回路。
“今天的理由，我接受了。今后可以有理由，但在我这，没有借口。”周重霄的言语很客气，声音中也没有怒气，但那股领队气势，就是控得乔野腿软。
他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要不要送你回教室？”
“不用了！”乔野脸都僵了，要真被送了他脸还往哪儿放！
周重霄承载着乔野全部体重的手臂费力地抬了抬，“那就别赖着。”
乔野第一节课才勉强从玩命的晨跑中缓过气来，但他困得整个人都烦，听到政治老师叨叨叨，叨叨叨，恨不得一个风车带走他。
尽管政治老师念经不停，但乔野成功地做到了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闷头睡大觉，如果没有人趁机作死，他一定可以安详地睡着的。
当他被同桌捅了一肘子时，乔野炮顿时炸了，用着气声一嘴炮开过去，“妈蛋别烦！”
同桌极委屈地把纸条往他桌上一摔，“我帮你传纸条你还骂我，你一定不爱我了！”
乔野：“……神经病。”
同桌闷声大笑，两人互相推搡了一阵，被政治老师点了名罚站。
两人安分了会儿，坐下后又开始小声地对骂起来，同桌骂累了，扭回头去道，“我同桌就是个傻逼！”
乔野怒道，“你同桌才傻逼呢！”
乔野：“……”
乔野真傻逼了。
他揍了狂笑的同桌几拳，心里解气了才把那张被摔到桌角的纸条拿回来。
纸条用的是一张米色底布着浅红碎花的纸，一看就是女生用的，这让他有些好奇，抬眼瞄了眼政治老师确定他没在盯着，打开了折得很工整的纸条。
字是用圆珠笔写的，并不算漂亮，却是端正干净的，看得人清新舒服，最后还画了个可爱的表情。
他顺着读了一遍，似乎明白是什么事了。
丁佟在纸条里头向他道了歉，她说他走了之后，钟老师记得他们两个人认识，就问她他们是几班的。她只好说了是二班，但她没有说出乔野的名字。她昨天看到乔野被班主任叫走了，就猜到是这件事，在最后慰问了他一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他抿了抿嘴唇，把纸条又折了回去，闷头又睡了过去。
下课后，他径直走到丁佟身边，把纸条放回了她桌上，他淡淡道，“这事不怪你，我也没事，不用想太多。”
随后，他在全班起哄的“哇哦”声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深藏功与名。
事后，同桌用力地拍着他的肩，捶胸顿足，“卧槽你大爷！卿本二逼，奈何装逼啊！”
体育课上，任易健笑得满脸春光灿烂地晃了过来，一把搂住乔野的脖子就往边上带，“周男神泡到手了？”
“多谢你了啊！”乔野反肘顶开他，斜睨他一眼，“多亏你不在，不然我怎么可能泡到手？”
“咱俩谁跟谁，还客气！”
“……”
“哎，告诉你个好消息，就因为这个，你现在是我们班女生羡慕的对象！”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我一男的他一男的，她们有什么好羡慕的？！”
“就是因为你是男的她们才只局限于羡慕！你要是女的，早就被扎小人扎死了！”任易健把手机凑到他面前，乔野瞥了一眼，顿时脸都绿了。
那是一张远景照，天空碧蓝，晨光熹微，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周男神右臂揽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看上去像是在拥抱。男生头微仰着，于是，整副画面仔细看上去更像是在拥吻。
这抓拍水准也太高了！就逮着他抬头的一瞬间！
乔野气得声音都发抖，“快给老子删了！”
任易健怕他气急败坏砸手机，忙锁屏揣兜里捂着道，“这是我们班女生传我的，删了这一张，还有千千万万张流传出去……”
他“千千万万”出口的时候，乔野已经怒不可遏了，但任易健像没有察觉，还笑嘻嘻道，“放心她们不会泼你硫酸的，这是一个对同性很宽容的世界。”
乔野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扯衣服，“那我让你也被宽容一下！”
“别、别啊！呀咩嗲！”
这天之后，乔野日常的体力训练便和周重霄绑定了。
他每天要早早地听着闹钟爬起来，花十分钟的时间跑到周重霄家门口接头，开始两人的晨跑之旅。
出了老宅区，他们会沿着路一直跑，过两条马路后右转，再跑过两个红绿灯就到学校了。
周重霄选的路线不错，路上行人不多，不必推来搡去，挤得心烦意乱。
一般他们需要花一刻钟的时间跑到学校，然后周重霄这才开始别人眼中的晨跑——绕着操场的两圈慢两圈快。
这个时候乔野已经不行了，扶着树大喘气，远远地围观这个物理老师展现出比体育老师还要强大的身体素质。
乔野总怀疑他有特殊的跑步技巧，比如他可以巧妙地利用风学和力学节省一倍的体力跑。
他真曾问过周重霄这个问题，周重霄一开始以为他问的是物理问题，之后发现他的企图后，啼笑皆非地按了他脑袋一下，自此之后乔野只得老老实实跟跑，不再动歪念头。
在乔野最想放弃却又不甘放弃的时候，他天天就盼着下雨，以往他是极其讨厌下雨的，但现在来看这样一来他可以逃一天晨跑了，逃一天是一天，他对下雨天便有了比晴天更浓烈的盼望。
然而周重霄的变态就在于此，他是一个极其执念的人，说好每天晨跑，哪怕下雨也没有停下来的道理——不是在雨中跑，而是七点到校进体育馆跑二十分钟。
这直接抹杀了乔野晨跑附带的唯一乐趣——买早点。
晨跑途中有一条路，沿途有许多买早点的摊和小店，早餐种类齐全，其中不乏味道好，尤其是其中一个卖蛋饼的摊，第一次还是周重霄买给他的，他咬了一口，发现饼里塞的料就是比别家的足，顿时没出息地满足了。每天经过那条路，周重霄会允许他停下来去买一份带在身上晨跑完后半小时吃。
乔野只盼过一次下雨，那一天他在体育馆里跑得都快睡着了还没买到好吃的早餐，郁闷了大半天。
从今往后，乔野更讨厌下雨了。
后来的日子便太平了下来，林芳菲也不敢再管乔野管太紧，松得他每天做完作业还能光明正大地摸会儿电脑。
期间，他想起那天晚上周重霄说的那场battle，便想去网上查查有没有视频。
他打开度娘，想了想，输入了“周重霄 battle 视频”，爽利地敲了回车，心里默念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在页面跳出后，乔野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开电脑的初衷，忘了自己刚才默念的话，脑子都有点空白。
他似乎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一点点翻阅下去，乔野一颗心缓缓地往上提，直到堵在了嗓子眼，他忽然扔下鼠标，大叫一声，反身扑到床上，双手揪着自己一脑袋短毛打起了滚。
啊啊啊啊啊啊——
是他？！
真的假的？！
乔野又回到电脑边看了一眼，然后倒回床上滚得更起劲了。
周重霄三个字是伴随着他的另一个名字出现的——Bboy Shane，曾经的国内强队ZEAL的领队。
这个名字曾一度在红帽口中出现，他确实说过Shane也是松南人，是松南这边走出去的第一个bboy，他的梦想就是成为第二个。
ZEAL。乔野想起第一次和任易健起冲突被周重霄拎到办公室时，在他电脑的播放列表中看到的那首叫ZEAL的歌——当时他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也是，他以往只听红帽口头发音过，念得出ZEAL，一直不知道怎么拼写。
难怪谢橙颖说自己“早就是他的头号粉了”……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他这么低调！如果老子不头脑发热来查一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了？！
乔野一刻不停地翻来滚去，激动得难以言喻，他滚得自己头都晕了，才堪堪停下。
他坐回桌边，决定把那些有关周重霄的资料全都扒出来。
姓名：Shane(周重霄)
生日：12.31
舞龄：7年
身份：（前）ZEAL CREW队长
个人奖项：
2006年Mzone东南赛区亚军
2007年Mzone东南赛区冠军
2007年Mzone全国总决赛亚军
2007年Come To Dance 1v1 battle单人冠军
2008年Pepsi街舞大赛总决赛单人冠军
2010年Come To Dance Breaking Show单人亚军
2010年Come To Dance 1v1 battle 单人冠军
团体奖项：
2007年Come To Dance东南赛区Breaking齐舞季军
2008年Come To Dance东南赛区Breaking齐舞冠军
2009年Come To Dance东南赛区Breaking齐舞冠军
2009年Come To Dance 全国总决赛Breaking齐舞冠军
2009年Mzone团体battle赛东南赛区冠军
2009年Mzone团体battle赛全国总决赛亚军
2010年Come To Dance东南赛区季军
2010年4月15日，ZEAL正式解散。
起初，乔野读着这些年的这些奖项，仿佛也和周重霄并肩经历过一般，满腔热血沸腾不息，直到最后一句，他浑身的热血就在这一瞬间冻结成冰。
ZEAL解散了？
ZEAL解散了？！
他如遭雷袭，脑袋嗡嗡作响，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纵观周重霄的街舞生涯，辉煌夺目，15岁开始学街舞，大学起开始闯名声，每一年有每一年的突破，这风华的四年，最终竟然以这个强队的解散告终？
乔野都不能接受。
网上有人如是总结了周重霄的街舞生涯——
06年，周重霄只身一人闯入Mzone，以一名之差与决赛失之交臂，略带遗憾而归。
翌年，他再闯Mzone，凯旋而归，并率队初探Come To Dance，崭露头角。
08年，他率ZEAL在Come To Dance东南赛区大放异彩，初奠名声，然在总决赛中遭遇强队，铩羽而归，同年参加Pepsi街舞大赛总决赛，为的只是单人冠军这笔经费，为09年的磅礴崛起做积淀。
而后的09年便是ZEAL最辉煌的时刻，Come赛场上一路杀进总决赛，拔得头筹，又进击Mzone团体battle赛，一轮一轮地战上冠军席位，势如破竹，堪称疯狂！
然而盛极必衰，10年，队中出现分裂因素，这直接导致ZEAL在Come区域赛中连晋级决赛的资格都没有，区域赛结束后的五天，Shane在“街舞圈”——这个权威的街舞交流网站上宣布ZEAL解散，本人退圈，此后再无音讯。
六月，街舞圈上又现新闻，前ZEAL骨干成员Done唐雨隼重组舞队，取名RE-ZEAL，号称要还一个更强势的ZEAL回来，圈内一片骂声。
乔野被这一系列的疑问砸得晕头转向，然而再多□□他已经挖不出来了，憋屈得抓心挠肺。
他想着周重霄曾经如此风光，又为自己认识他激动，但想到他散队退圈，心里又说不出的难过。然而周重霄如果不散队退圈，也不会来十八中当物理老师，这样自己也不可能认识他……
这一整夜，乔野沸腾的脑浆都没能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