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混合着碎冰的液体滚入喉咙时,季臣已然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跨进屋里,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想也没想就拔出了乔蔚然的号码,再大步迈回阳台,迎面盯着那一头的一举一动。
手机紧贴着耳朵,冰凉的屏面与他的皮肤相触,却是灼人的烫,是心火。深邃的双眸里闪着两团赤焰,是他不知明的情绪。鼻翼呼吸均匀,看不出看有多激动,倒是漂亮的薄唇抿得快成一条线。
“嘟……嘟……”他看到对面人低头看手机,呼吸稍一滞,复恢复,“嘟……嘟……嘟……”她把手机收回,继续看天空,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嘟……嘟……”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在坚持什么,他盯着阳台那的头的剪影,呼吸慢慢冷下来,黑瞳里的火焰也慢慢褪去,他转身进屋,电话却没有挂断,呆板而规律的:“嘟……嘟……喂,乔总?”电话通了,他的呼吸骤然停止。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季臣像碰了火一般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慌乱地打开冰箱,一把拽出那瓶才开封的威士忌,揭掉瓶盖就咕咚咕咚地灌起来。
季臣并不嗜酒,而且他的病也不宜饮酒,但从回到K市后,他的酒饮就越来越重,特别与乔蔚然重逢后。
他讨厌吃药,那会让他时时记起自己是个病人,是个疯子。那天一时大意当着乔蔚然的面吃药,她意有探巡的目光,让他心慌意乱,生怕自己不堪的一面被她发现,被她取笑,他居然因为她……所以他开始有意识的戒药。丁悠说他的病情有复发迹像,不但不能停药,而且还要他尽快回S市给他再检查一遍,可奇怪的是,他不再按时吃药后,头痛反而发作得更少,即便是宿醉,第二日醒来,那种痛也绝抵不上从前的十分之一。
虽然醉酒头痛,闹钟一响,季臣还是按时起床。一整晚都被各种梦境占据,有回忆的,也有从未发生过的,还有灵异怪像的,乔蔚然、丁悠、父亲、母亲……,各种存在的不存在的人物穿梭其中,他记得不清自己昨晚倒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只知道透过白纱的阳光刺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空腹喝下杯冰水,神智才慢慢清醒,他才想起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在公寓碰到乔蔚然,他该怎么解释自己住在这里?
七年前她刻薄的嘲笑犹在耳边:“你要是能在K市的金雄大厦给我买套房子,我现在就匍匐在你脚下,可惜你只是个穷得只够养活自己的教书匠……!”
驳斥的话都已冲到嘴边了,他却始终没能张开口,直到数夜辗转失眠,他失态地跑到她宿舍楼下,淋了一夜雨等她出来,就为了把那未说的反驳告诉她,让她知道他有的是钱,让她知道,她就算此刻匍匐在他脚下,他宁愿把那些钱洒进玉带湖,也不会给她一分。
机会错过就再没有,如果就算他解释这房子是他爸留给她的,她也肯定不会相信,肯定会认为他是对她旧情难忘。
他不要她有这样的错觉,他不爱她,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抬腕一看表已经8点了,上班时间是9点,从公寓到公司不堵车情况下要20分钟车程,加上出门下电梯进车库等等时间,最迟得8:30分出门。原来季臣都是8:30,很幸运,从未碰到过乔蔚然,但从昨晚起,一切变得不一样,所以以后他都得,8:00前出门!
早餐都不及吃,季臣就提着公文包匆忙出门,为了让意外最低可能的出现,他从自家门边上的安全通道下楼,一直步行到15楼才去按电梯,这电梯还是从1楼直接上来到15楼下的。
下到停车库时,他本来该上车就走,鬼使神差地,他居然在车库里散起步来,直到看见乔蔚然的香槟色海马。
一路飞速到达公司,前台小陈刚刚到没一会,正缩头躲在前台长桌后面吃茶叶蛋,听到电子门铃的:“欢迎光临”时,习惯性地探出头,以为是哪个同事,还想打招呼,没想到居然是英伟冷峻的BOSS,她差点没被自己的早点噎死。好在季总并没注意到她,提着公文包,疾步向自己办公室行去,面上带着让人心痛的隐忍。
小前台花痴,还以为季BOSS受了什么情伤,哪里知道她英伟伟冷峻的季总是被自己早上灌下的冰水冷了肚子,急着上洗手间呢。
之后一星期,季臣都是早出晚归,白天在公司尽量避免见到乔蔚然,就是例行的周会,也莫名其妙地让大家自由落座,他则座在了她视线范围最远最小的地方,与她说话的态度更是冷到极点。他的这份自以为自然的改变让小吴、小陈疑惑不已,难道大BOSS跟小经理掰啦?可看乔蔚然每日风风火火地上班下班,面上红彩飞扬,不像是被甩啊?难道说是季总被甩……啦?!
两怀春少女眼珠子玻璃心碎落一地。
乔蔚然要知道这两人的想法,肯定要气到内伤吐血。她每日火急火燎地上班下班那是怕在外面碰到常飞,面上的红彩更是心火发到脸上的热毒。
那晚在昭山县成意外碰到常飞后,第二天她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是听说她离婚了,担心她一个女人在省城不容易,要来看看她。
一个曾经意图强|暴自己的人要来看你,你会如何?
虽然强|暴的结果是未遂,事后他也断指向她发誓绝不再侵犯她,她也不敢再靠近他一米范围,更不要提她与施庆华回昭山摆结婚宴席时,他带了三十多个地痞无赖来砸场子,拿刀架在施庆华脖子上逼他们离婚。要不是警察来得及时,她说不准就被他劫去做了压寨夫人。
这件事对施庆华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心理创伤,结婚五年,他只让她回来过三次,还都由他及两名身材健硕的职员一起陪着。就算在K市,他也再不让她单独出去送货,到后面更借着养生子把她牢牢圈套在家里,但凡出个远门或是晚归,都必会在9点时打个查岗电话回来。这种不信任也导致了两人本就不牢实的婚姻最终的破裂。
这样一个人,就算他说可以为她死,她也不可能接受他,更不会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
接完常飞的电话她就拔给曹凤萍:“离婚的事我已经放过你一马,你要再不管不自己的嘴巴乱说就别想从我这得到一毛钱。别跟我说什么脸子面子,我的脸面已经被你丢光,真逼急了我就把蔚云的身世抖出来,让你给我陪葬!”说完也不给曹凤萍反驳的机会就“啪”地挂断电话。
乔蔚然难得的一次狠话,居然把曹凤萍吓倒了,第二天乔昆安就打电话来责问她到底说了什么,把曹凤萍的高血压都气犯,轻微中风,嘴巴歪了。
听到这结果时,乔蔚然心里直赞老天终于开眼,嘴上倒是不咸不淡地答:“我就跟她说少打点麻将,多陪陪你,谁知道她想哪去了。”
本来事情到这应该就结束才对,可曹凤萍歹心不死,歪嘴将将能含住口水,就把之前没细说事全补全给常飞,就连施庆华诈走那套房子及公司的事她居然都知道。于是常飞就隔一日来一次电话,乔蔚然不接就打到她关机,短信什么的就更别提了,各种肉麻的,假高雅的更是让她隔夜饭都能吐出来。她想换手机,可刚开展的业务留的都是这号码,这么短时间就换号码在业界本身也是忌讳。把他的号码屏蔽一个,他就换一个新号,她被扰得不甚其烦,强捺心绪当没听见没看见,前天清理手机短信时无意看到他说他已经到了K市,问她住在哪。
心惊胆战啊!
加上这些天季臣越来越冷的态度,她不知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不顺眼的事,让他大爷心情不爽,心情不爽的大爷是不是要解雇掉她这仇还没复完的西南区总经理?
急火攻心啊!
各怀心思的两人,每日朝夕相邻,错身而过的次数直让老天都要唏嘘。乔蔚然是不知者无畏,季臣却越来越满意这个现状,即没想搬家,也没想过解雇乔蔚然。
原来把阳台上的普通玻璃换成镜面是喜欢那份身在繁华之中却刁然一身的孤独感,现在这镜子却变成他肆意偷窥乔蔚然一举一动的掩护。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猥琐,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脚、眼睛,他以为这是病情加重的征兆,又重新吃起丁悠配的药。可病情不但没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他甚至做起跟她的春梦,真让人羞愧!
又是一个清晨,透进窗帘的阳光越来越火辣,淋了个凉水浴冲去身上的羞忿,季臣出门时比平时稍晚了几分钟。下到15楼等电梯,不巧又碰到17楼的李某人,不巧对方穿的衬衫跟他款式极接近,颜色更是一模一样,让他心里更是膈应。
李斌也很膈应,昨天试衣服时,他觉得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为他设计的,连夜洗好晾干熨平,一出门就跟他最讨厌的人撞衫,对方还穿出了比他更迷人的效果,他真想把头进夹电梯门外去。
转回去换衣服就耽误了时间,计划难免顺利,斜眼右边的身影,一闭眼,一屏气——为了把妹大计,小小羞辱,忍了~
之后的楼层陆续有人进来,把两人渐渐隔开,彼此的膈应才慢慢减弱。到地下车库时,李斌当先跨出电梯,直奔某处,最后出来的季臣眼疾发现他手上提着的并不是公文包,而是工具箱,修车的那种,他去的方向恰好又是乔蔚然的车位。大脑立刻把这几点连系起来,季臣很快就猜出李斌要做什么。
这个混蛋!暗诽一声完,他也悄然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李斌绕着乔蔚然的车子前后左右三圈后,从工具箱里取出个大锥子,陆续扎进车子的四个轮胎,几分钟的时间,车子的高度便降了二十多公分。收好工具,李斌满意地拍拍手,提着箱子猫进车库的另一头,等待猎物出现。
目睹这一切的季臣,竟然没有站出来阻止李斌,反是悄悄返回到自己车上,把车开到可以看见电梯口的车位,也静静等待起来。
十三分钟后,电梯门第五次打开,三两的人群中分离出一个倩丽的身影,朝被扎车子过来,车上车下两人在同一时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