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1)
第二天出门前,施庆华连哄带骗硬是迫得乔蔚然换下新买的裙装,穿成衬衫长裤跟过膝的风衣服才放心送她跟技术小陈一起去迈逊公司。
为了节约时间,迈逊公司安排了两名培训师分别给两人培训。乔蔚然进到隔壁间才发现给她培训的居然是:季臣。
“怎么是你!”两人同时惊呼。
季臣先从惊讶中回过神便挖苦道:“你老公的感冒还没有好?”
“昨晚不小心受了点凉,又严重了,我来你不介意吧?”她亦收了吃惊笑着反问。
他耸耸肩,“无所谓。”转身,嘴角微翘起弧度。
其实医用吊塔并不复杂,只是乔蔚然好接没接触这行业,学起来颇有些紧张。好在季臣了解她的学习方式,因材施教,两人一说一学中,恍然回到了旧时光。
乔蔚然蹲下身指着吊臂下方一处孔洞问,“这是做什么的?”
季臣弯下身才看清她指的地方,“这是走管线的,比如氧气、输液管等。”
嘴里答着,他的目光早已从吊塔转移到她的脖子,衬衫领口的缝隙处隐约露出块红色淤痕,他蓦然就想到乔蔚然解释施庆华没来的原因,心里便不是滋味起来。
“其实那天你要是早个几分钟还真能捉到只母狐狸。”他盯着她脖上的红痕说。
蹲下的背影一僵,跟着蓦地站起来,他及时地后退才没被她撞到。他“安慰”地对她说:“其实这没什么,男人……”
乔蔚然掏出手机打断了他的安慰,“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她晃了晃闪着来电的屏幕,忽视掉季臣脸上的尴尬,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没过两分钟,她又回来了,虽然还是笑脸,但明显有些虚假,之后的培训她也几乎不再提问,季臣很明白她这样子是怎么了,有心事,刚才的电话。
难道施庆华这么快就漏馅了?他幸灾乐祸地遐想起来。
乔蔚然看着对着自己笑得高兴的季臣,一头雾水,课上完了她跟他说再见至于让他高兴成这样么。
“季总?”她恶意地大喊一声。
“啊……再见。”季臣后知后觉地回答,脸上还是那高兴的笑,看得乔蔚然莫名其妙,不过她现在无暇猜测他的想法,她要赶去市一院。
刚才那个电话是曹凤萍打来的,还是老伎俩,借着给乔蔚云看病找她要钱。乔蔚然虽然恨死了曹凤萍,对乔蔚云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倒还有几分疼爱。乔蔚云一生下来就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那时的乔蔚然暗爽这就是曹凤萍的报应,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对这个与后母完全不一样的妹妹渐渐起了怜惜。
曹凤萍对乔蔚然姐弟虽不好,对自己女儿却还算有几分良心,医生都说乔蔚然这病治不好,什么时候死就是听天由命的事,他们也没放弃治疗。十几年来,每个月上千块的治疗费已掏空了乔昆安夫妻俩(乔蔚然父亲)的家底。以乔蔚然如今的经济条件出钱给妹妹治病,她愿意,没二话,只是曹凤萍要的这钱她要不亲眼盯着花,肯定要被卡扣一半去赌博,这她可就不愿意了。
下午她请了一个小时假才陪乔蔚云做完检查,曹凤萍借口说乔昆安60岁生日快到了,要给他买身衣服再回去,乔蔚云没时间便给了她一千块让她们买完了自己坐车回家。
赶到迈逊公司时已经过了一小时的假,乔蔚然还担心要挨季臣挖苦,没想季臣根本就没来,培训师换成了另一名技术部的员工。问过她才知道是因为这技术员早上请了半天事假季臣才临时替补上阵,并非她以为的故意。她不禁暗责自己的神经质,也许一切真只是偶然的相遇,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课上到一半时,技术员接到个紧急报修电话便中断了培训。乔蔚然早早离开去超市买了些猪蹄跟黄豆,准备回家炖汤,提着食品袋将进公寓楼就看到曹凤萍母女俩。
乔蔚云羞赧地喊了她声姐,又无奈地看了眼自己母亲,乔蔚然了然地拍拍她的肩膀,领着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进了屋,她就提着食物直接去厨房,等了一会曹凤萍才进来。
她都不用抬眼就知道曹凤萍此时的表情有多谄媚,不等对方开口她就先把话堵住:“这些天我们手头也很紧,要钱的话就不要开口了。”
曹凤萍小眼睛转得贼光闪闪,“你爸60大寿你们总要意思点孝心吧。”
乔蔚然豪不为所动地切着姜片,“当然会,等他过生日那天我会亲手奉上心意。”
“我想给你爸订桌像样的寿宴,百味馆订餐要提前付压金。”
“五百块。”乔蔚然把早已准备好的500块扔到料理台上,又去剁猪脚。
曹凤萍拿过钱又接着道:“他们现在涨价了,一桌上等的寿宴最少要两千块,500块还不够付压金的。”
“你看我身上哪块肉够付压金就把哪块拿去。”乔蔚然用力地剁着猪脚说。
曹凤萍垂涎地盯着乔蔚然手上的大金镯子跟钻戒,心里便不平起来:“哟,然然,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女儿,当妈的怎么舍得割你的肉啊,你流一滴血,我这心都抖三抖啊。你现在这日子是过好了,穿金戴银的,就忘了我们当年是怎么一辛苦把你拉扯大的了,供你读书,如今找你找点钱给你亲爹过寿你还东推西躲的,然然,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哦。”
本来曹凤萍忍忍说些好话,乔蔚然口袋里的2000块就要掏出来了,她这么冷嘲热讽一说,反勾起乔蔚然沉积心底多年的怨愤,菜刀用力一剁,“砰!”地一块巨响,某块肉呼呼黏腻腻的东西从料理台掉下来砸到曹凤萍脚上。
咋一看到那肉色,曹凤萍还以为乔蔚然真切了块肉下来,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厨房门也跟着从外被打开,施庆华紧张地冲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曹凤萍一见救星来了,忙靠过去,“庆华,你看看你这老婆有多凶,我就找她借点钱给你爸做寿,她就拿刀说要割肉切猪蹄来吓我,你说我跟她爸辛苦把她们姐弟养大她就这么对我们,我就是扔个包子喂条狗它还能冲我叫两声呢,和着在她这里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我?”
乔蔚然怒视着斜过来,“你再废话一句那五百块也还给我。”
施庆华看乔蔚然手里明晃晃的菜刀,不由自主便挡到了曹凤萍前面,隔绝两人的视线。乔蔚然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两年为了生孩子她改了些脾气,但也绝不是吃素的主,曹凤萍又提的是她心里最恨的事,搞不好两人就会打起来,谁受伤对他也没好处,看病的钱都得他来出。
得到保护的曹凤萍胆子肥起来,平日的泼辣劲就上来,缩在施庆华后面叫嚣道:“嘿你还别不服气,小心我去告你不赡养父母,你现在光鲜靓丽的,在外面又有地位,这名声要是臭了,我看你还拿什么在外面装。”
眼见乔蔚然然脸色越来越红,施庆华忙推着曹凤萍出去,曹凤萍边走还边骂:“我一把年纪了我怕什么,别说骂你几句,就是让我大街上一哭二闹三上吊,我都不嫌丢人……”
碍于妹妹在外面,乔蔚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落在刀上,“砰!砰!砰!”地把猪脚剁成了碎渣。
当年她跟乔蔚平(同胞弟弟)被曹凤萍照顾得吃不饱穿不暖,起早贪黑地干活还要挨打,懦弱的乔昆安连安慰的话都不敢说一个。家里的亲戚没一个出来给他们出头,无奈之下她带着弟弟跑去民政局请求收留,人家又把他们送回来,结果更挨来曹凤萍更加恶毒的虐待。大学上了一年被迫辍学是因为什么?仓促嫁给施庆华是因为什么?不全是因为曹凤萍的“关心”!
她觉得自己现在能这么对曹凤萍已经是大度到极点了,可曹凤萍是怎么说的:你别以为结了婚就能逃出我的手心,你就是我种在后园的韭菜,我割了一茬,再一茬,这辈子都没完!
没过一会施庆华又回到厨房,乔蔚然满腔怨气才有了倾诉对像。施庆华亲呢地从后面圈住她的腰温言细语地安慰,才慢慢消了她的火。跟着施庆华说已经安抚好曹凤萍,明天早上他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家,下午再回来银行办抵压手绪,让她请半天假。
他的身子紧贴着她,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飘进她鼻腔,为了受孕,她已经不用化妆品香水一年多了,而且这味道明显就是……才平复的心情又燥动起来,她嚯地回头,“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水?”
“啊?”施庆华神色一怔,忙抬手在自己脖子腋下嗅了嗅,闻到香水的味道,脸色就发白起来,他讪讪地收回手,略有慌乱地解释道:“这是李主任新买的香水,她坐我车里喷的,怕有些沾到我身上了。”
乔蔚然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继续做自己的菜,冷静得异常。施庆华自言自语地解释了一堆,她也没给个声音,弄得人好不尴尬,他要帮忙打下手也被她拂开。施庆华心里慌慌,怕再呆下自己先熬不住说出实情便胡乱找了个借口出去。
晚饭有曹凤萍在,乔蔚然不想给自己找气就让施庆华把饭送进房里。进来送饭的却是乔蔚云,来替自己母亲向乔蔚然道歉。
18岁的乔蔚云看上去就像个13岁的小姑娘,孱弱的身躯,苍白的面容,哀求的目光,乔蔚然再一次心软了,把那2000块塞给了妹妹。
晚上睡觉时,夫妻俩谁也没提香水的事,第二天曹凤萍还没起床乔蔚然就出了门,去到迈逊公司跟培训师讲了下,便把一天的课赶着一上午给讲完了。下午的抵压贷款手续也办得很顺利,她便说晚上吃顿好的庆祝下,施庆华才面有难色地说晚上要回趟老家,他老娘头痛病又犯了。
乔蔚然的好心情瞬间就跟着消失,施庆华老娘的头痛病一年至少要犯“十次”。施庆华是个孝子,不管老娘是真病假病,他都是缝喊必回,回去一次掏钱不说,他还要被他老娘洗脑,回来夫妻俩总要冷战几天。弄得施庆华只要一说他老娘头痛病犯了,她就开始犯头痛。
话都不想说一句,她就挥人催着人滚。施庆华知道老婆不高兴,厚着脸皮搂着她又是亲又是哄地说了好半天才放开她。
临走前,她冷冷地给他提醒:“回来时把车子洗一下,我不想再闻到别的女人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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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乔蔚然躺床上看杂志,施庆华的查岗电话准时打过来。她没好气地接通,说了声“我在家里”就挂了电话,施庆华再打过来她更是直接关了机,灯一拉倒头睡下。每次施庆华出差不在家,晚上都会打电话回来,起初她还觉得他是真关心她,还挺感动的,后来久了了解他狭隘思想后才知道,他根本是担心她出去找男人。
第三天的培训考试,乔蔚然才交完卷就接到乔昆安打来的电话,她先挂下出去到安全通道才接通,“喂,爸。”
乔昆安屈指可数给乔蔚然的电话从来没有过好事,今天突然打来,他还没开口,乔蔚然的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没听完几句她崩紧的脸庞变得煞白,她捂着心口踉跄地后退,直到撞进一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