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别了，我自己--end（1 / 1）
我忘记自己是如何爬上床睡着的，只记得手机响了又响，但我没有接听。
早晨起来，双眼疼痛，不知觉，我还是哭肿了眼，微微晃动的阳光带着明媚的春天气息直接刺痛眼球。如果是影视剧，我想应该是个阴天，但是没有。长长舒了口气，冲着阳光我缓缓对自己说：“站直啰，别趴下，丫丫！”
曾，如果命中注定我需要为你单身，那我会傲然接受，我得为自己的过错负责，总有一天我会赎回罪孽，坦坦然出现在你面前。
子衿电话追了过来，迟疑了下，我还是接听起来。
“昨晚哪里疯了吧？都没接电话。”
“嗯，喝多了，睡着没听见。”
“什么时候回来？婚庆公司给了一个方案，你回来看看。”
“你能看中，肯定很好。”
“你声音有点疲倦啊。”
“哦，可能吧，真的觉得很累。”
“以后别喝醉了好么？”
“好。”我回答，冷笑中，心里暗自悲凉。子衿，你怎么可以这么虚伪地关心人？挂了电话，坐在床头，细细理顺思路。我还有很多事情，我要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
仔细咨询之后，一份赠予书与一份捐赠书整齐放在文件袋里。如果子衿愿意，赠予书上会出现他的签名，如果他不接受，捐赠书的空白处，会出现我想捐赠的机构名。
我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慢慢整理出租来的房间，曾的物品家具一一拜访到位，收拾东西可以使内心出奇的平静，连思维都可以变得清晰异常。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告知父母，原本要结婚的自己不能结婚，原本他们期待已久的安详再度破灭。我无法面对他们，思前想后，决定等我返回B城处理好与子衿的关系后，再以写信的方式告知。
人生总是无常，幸福背后总隐藏着隐患，快乐之后还有悲伤。这个世界不可能总有白，因为还有黑，如果不在黑与白里跳跃，我可以选择灰色的人生。
返回B城的时间故意选择在子衿出差的日子里，顺利收拾留在他房子里所有自己的东西，原本想把赠予书放在桌上，静悄悄地消失，却无端地又留了下来。我在心里颠来复去回想与子衿的点点滴滴，情绪也周转反复。我无法回复阿青，老莫的留言，不知道如何张口。那些我掩埋多年的往事终究还是会被翻出来，古人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为。
“丫丫，晚上我就可以回家了。”子衿从机场打来电话的时候，声音透露着兴奋。
“嗯，晚上见，正好要跟你说些事。” 不知为何，我的心有些刺痛。
“为什么这么严肃？”子衿笑嘻嘻问。
“因为关于我们的未来，回见。”我努力缓和着自己，害怕一不留神声音会透露一切。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焦灼，徘徊在房间里，我扭开音响不停变换曲目，忍不住又觉得嘈杂关上，倒了水，又觉得没有味道，泡上奶茶又觉得太甜，打开电视又关上，最终，坐在餐桌前深深把头埋进臂弯。手臂下垫着等待子衿签字的赠予书。
当子衿扭开房门时，我从凳子上惊跳起来，一脸慌张。而他笑意盈盈，满面春风。看见我的表情，他吃了一惊，放下行李，走过来试图给我一个拥抱。急忙间，我转身奔入厨房，倒了杯水递到他的手上，“累了吧，喝水。”
“丫丫，你怎么了？”子衿伸手试图抚摸我的额头，本能，我偏开。
“没什么，就是有个东西向想让你签字。”我的目光斜向餐桌。
“这么严肃？！”子衿盯着我，显出戒备的样子，却又故作轻松道：“婚前财产公证？”
“你坐下，看了就知道了。”我亦故作自然推他坐下。
当子衿翻开赠予书，才瞥了两行，立刻面色大变，抬头直直看着我，“丫丫！”
“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现在我找到你，就应该把它归还。不过，我想保留原先房子里的东西，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作价给你。”
“丫丫！”子衿依旧震惊。
“还有，我想，我们不能结婚了。”掏出已经从手指上褪下的戒指，我缓缓推到子衿面前。
子衿突然跳起，抓住我的手往他的身边一拉，一个趔趄，我差点从桌子这头趴过去。他见如此状况，又立刻松劲，恢复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的状态。只是，依旧拉着我的手，没有松开。看着他有些扭曲不断变换的表情，我坚定而缓慢地试图把手从他掌心抽出，但子衿却越抓越牢。于是，我决定不再有动作，等待他稳定情绪。
隔着餐桌，我们这样坐了很久，当子衿抬头望向我时，他的嗓子一时都发不出声音，清了清喉咙后，他轻声说：“你都知道了？”
我缓缓点点头。
静默数秒，子衿突然说：“丫丫，我们能不能不管过去？”
我继续缓缓摇摇头，“我做不到。”
“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子衿把脸埋在我手心，瞬间，我感到他的眼泪，温暖湿润。当他终于稳定下情绪的时候，洗了手，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
很久，他开始慢慢说起过往，“你知道我恨过你吧，高中的时候，我是真的恨过你，但我又不能宣扬恨你的理由。”他纤长的手指轻轻触摸着我那些因为他留下的疤痕，“我让你受伤，看见你流血我心里会觉得舒服，可是又会很失落。你从来都不哭，也不出声，一次一次，我想把欺负你变成习惯，但是，却越来越欺负不下去，我恨自己心软。等明白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更是憎恨自己。”
子衿轻轻把我拥进他怀中，迟疑片刻，我没有拒绝。
“我以为自己跟着母亲出国，就可以忘记你，可以不再让自己痛苦，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回来。一心就想见到你，我想折磨你，好让我不再那么痛苦，结果却越来越想得到你，我不敢告诉你我是谁，生怕有天醒来你消失了，或者就像现在，什么都知道，然后拒绝我。”他轻轻用下颌噌着我的额头，些许时间，在我的额头上留下泪痕。“丫丫，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我这样揪心？”托起我的脸，他泪眼朦胧的目光在我脸上游弋，我依旧没有说话，眼泪却不听话地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到耳边。闭上眼睛，我想挡住泪水，但它源源不断。子衿的唇沿着我的泪痕吻上眼帘，又覆盖在唇上，泪水的咸涩滋味从舌尖传来，闭着眼睛，我看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转而，我开始推开子衿，却被他紧紧缠住，他的唇贪婪吮吸，舌头冲击我的口腔，我开始挣扎，越来越用力。而子衿也越来越用力环绕着我，瞬时，我明白，他想占有我，如同寻找一根稻草，他不想证明自己的失败，奋力中，我终于喊出话：“子衿！我不能做了你舅舅的女人，又跟你在一起啊！”
子衿一震，停住动作，他的头深深陷在我怀中，浑身抽搐，压抑不住的哭声传来，如同婴儿一般脆弱。而我，我真的想死去，如果我不存在，一切都会很美好，曾会有他的爱人，他们不会死去，子衿会有他的女人，他的父母也许不会离婚，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我，我就是祸害，我就是原罪。
捧起子衿的脸庞，轻轻擦去泪水，“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你会过得很好。”
“丫丫，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
“我不能面对你的父母，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过去。”我一直一直用手轻轻擦着子衿一道道流淌下来的眼泪，也一次又一次模糊着双眼。“别哭，在我心里，你一直都那么漂亮。”忍不住，我轻轻吻上他的眼角。
“我们逃吧，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去。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惨然，在我以为有人可以取代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人跟过去的牵绊更深，在我以为我会幸福的时候，面临的打击可以媲美死亡，除了惨然，我还有什么？现在问我是否爱又有什么意义？
“告诉我，你爱我。”子衿拉住我的手，说。
轻轻抽出手，看着他，我缓缓解开衣扣，爱与不爱，根本不需要语言，如果你懂，你会明白，如果你懂，你会抱住我，用最后的力气诠释，如果你懂，你会让我离开。
那一夜，我们疯狂□□，仿佛世界末日，我贪婪吸取子衿的温度，直到筋疲力尽蜷缩在他的怀里。如果真有末日，我希望这个时候来临，这样我不用面对第二天的太阳，蜷缩着，我希望自己是个婴儿，从孩提时代就可以依偎在他身旁。
子衿的呼吸渐渐平稳，眼角还残存泪水的黏稠。我悄声滑下床，穿好衣服，跪在床前，轻轻呢喃：“我是爱你的，谢谢你给我许多快乐。”
子衿，如果有天，你再找到我，请你给我一根忘忧草，然后告诉我，我们曾经相爱过，如果有天，你不再寻找我，请你寄根忘忧草，然后告诉我，我曾经快乐过。
别了，子衿，
别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