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秀丽大婚（1 / 1）
秀丽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我以为我们之间再无汇聚的交点，即便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想起约我见面，但还是急切收拾好自己，赶去赴约。
相见的时候，秀丽的脸色虽然谈不上青一阵，白一阵，但也算表情丰富。“坐吧。”脱下羽绒服，我冲她微微一笑。她却把脸偏向窗外。
飘着雪的天空浮动着一种静默的白，城市却易发黯淡，没有光泽。暖气充足的落地玻璃后，我们沉默了数秒。或许只是为了稳定情绪，很快秀丽转过头直视我的眼睛说：“我要结婚了。”
“额！”轮到我大吃一惊。
“春节过后。”似乎为了炫耀，她抬起左手，一颗巨大的钻戒套在她纤长的手指上。
“很漂亮！”我笑着赞美。
“还好吧，原本想要个更大的，戴手上不好看，就另外配了条项链。”
“恭喜，恭喜！”
她笑了笑，“听说你跟子衿同居了？”
“嗯。”我也笑了笑。
“果然。”秀丽转动着戒指撇了撇嘴角。“其实，我应该恨你。”继而，她抬起头，歪着头盯着我：“不过，愿赌服输。认识你是因为不服气，浮生为此威胁我，如果我要泄露和他的关系，那么我们就一刀两断。为了他，我一直扮你的朋友，很辛苦，原以为浮生走了，我一定会报复你，结果还是继续做你朋友。安慰你的时候，谁来安慰我？有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傻逼，犯贱到极点，才会这样。”
她顿了顿，“凭姐的条件，你根本比不过，结果不仅输在浮生这，子衿这也输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我笑了笑，没说话。在秀丽没有宣泄完之前，我还是做个听众比较好。
“你有没有想过，浮生喊你老婆，也这么喊我；浮生对你说的甜言蜜语，也会对我说；浮生对你做的许诺，也会对我做？”她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不疾不徐喝了口咖啡，“会的，他应该会。事实上，浮生基本不对我说甜蜜的话，他既然坚定不婚，怎样都有可能。我那时知道他有别人，只是不知道是你。”
“为什么没有见你和浮生吵？”
咬了咬嘴唇，我长长出了口气：“大概因为我们爱得不够深。我在他身上构建的是希望，他在我身上构建的是宽容。所以我容忍他的胡来，他可以给我一个理想。”我自嘲地继续，“在浮生这里，你跟我都是输家，他是唯一的赢家。你输的原因是你爱他，但他爱自己；我输的原因是我爱上有他的希望，他却只把希望拿出来给我看看，再自顾自敲碎。甚至人走了，还不忘最终让我知道你是那个女人。”
甩开挡在额头上的头发，我也直视秀丽。过去都过去了，我不需要对她愧疚，她也不需要。战争中站得直的女人才会优雅，我无意挑动对抗，但我绝不输掉自己。我知我们再回不到过去，但如有可能，一笑泯恩仇也未尝不可。
对视数秒，秀丽低头继续玩那枚鸽子蛋，“我不是跟你争什么，有些话闷在心里很多年，不舒服，浮生跟我早没关系。还想跟你提个醒，子衿是靠他们总部一女经理提携上去的，据说，还经常联系。”
不论是挑衅还是提醒，秀丽的招我都接着。“嗯，谢谢。谁没个过去，总不能苦大仇深，何况还是上下级。就你我，现在不也在一张桌子上喝咖啡吗？”
“你真的不担心？米兰时装周他们会一同出差。”
“我选择相信他。”笑笑之后，又补了一句：“你消息这么灵，也不会让我蒙在谷里。”
“服了你。”秀丽憋了憋嘴角。
“还是说说你自己吧，我们很久没联络过，其实我满感激你通知我，不然真找不到和你说话的机会。”我得承认自己不断长大，即便我始终拒绝。
“没啥好说的，找不到自己爱的，就找个爱自己的，过得轻松些，也舍得为我花钱。”
“你又不缺钱。”
“那不一样，是面子！”
我知道，以后我们还会见面，以后我们还会努力维系一些东西，我们还会像过去那样说话，是因为我们曾经有过相互托付的时候，未来却难再交心。人生，就是这样，差错了，便回不去，有心无力。
大约因为是闲人，秀丽婚前各种准备我大多被参与，从摄影到跑腿。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偶然会发呆，每个女人结婚的时候都不会想到婚姻除了一生一世，也有分分合合。
结婚当天在忙碌的间隙躲在拐角抽烟时，听着不知谁的谈话，心下有些生气。谁又知道秀丽也曾刻骨铭心地爱过，全然不计得失，即便如今嫁了接近半百二婚之人，又如何？她不过是想有个家庭，既然都不相爱，找到可以给她钱的，可以呵护她的，为什么还要选择贫困。我鄙视那些背后风凉话的人，但这又能如何，所以，一根烟结束，我悄然转身，既然不想认的那些嘴脸，又何必知道那些嘴脸的模样。
来宾入场的时候，我照例拍摄纪念照，没难度，也没创意，突然秀丽对我使了使眼色，歪歪嘴角，一个华服干练女子款款过来，拍过照之后，她歪头悄声对我说，“就是她。”立时，我懂了，捏捏秀丽的手，点点头。
子衿没多久也翩然而至，“恭喜你们！”子衿笑意盈盈。又拉上我，站在新人身边，“我们一起拍照。”欣然同意，既然他可以如此，我又何必扭捏。
退下来的时候，对子衿说：“可能会回去晚，你是先走，还是等我？”
“当然一起回去。”
“可你还有好多事要准备，不就要飞米兰了吗？”
“要离开一个多月，你不想多看看我？”子衿伸手捏捏我的脸。
“呸！陪你先进去，这种照片也不在乎多我一个拍。等会新娘快入场我再出来拍照。”正想着寻一个熟悉面孔比较多的座位，已然有人招呼，“子衿，这边。”循声看去，干练女子一脸微笑。
子衿面色微微一沉，略皱了下眉，接着牵着我的手走到女子斜对面。“这是聂经理。这是丫丫，我女朋友。”
聂经理眉毛微微一挑，即可伸手，“幸会，一直听说子衿交了个女朋友，还真是很清秀。”
“谢谢，子衿蒙您照顾，今后也多多关照。”我亦笑意盈盈伸手相握。
“哪里，子衿已是我们中流砥柱，我们需要他才是正理呢。”寒暄中，已然刀光剑影。回想起来，我争过一回，全盘皆输，不争一回，又全盘皆输，但这次，她不是我的对手，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