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1)
向风像雨又像雾的雪末儿弥漫在了整个竹林环绕的河面上。使人无法看清对岸,看清远处。
稍稍有些结冰的河面不再泛有一丝涟漪,而袁彩伊的心却犹如巨浪一般咆哮着。
她坐在那冰冷的六棱石上,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捂着热灼的面颊。
孟寰凌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望着她那凄清萧索的背影,眼眸的深处也激起了一层波澜。
“没想到我的表弟居然会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孟寰凌用手轻抚着袁彩伊的脊背,从不叹气的他此时却也是无奈地喟然长叹了一声。
袁彩伊抬起那疲惫的容颜,凄婉地感伤道:“我所期待的,我所渴望的,在你们看来可能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我最想要得到的。可是为什么我最想要得到的却总是令我最痛彻肺腑的?为什么一切总是那么残忍?我什么我总是时刻都要准备着接受挑战?”
她那倦怠的双目凝望着孟寰凌那冷静的脸庞,沉吟道:“我怎么也想不到任谦愁居然会是我姨母的孩子......寰凌,你那么明智,你说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也许唯有现实的黑暗才能真正反衬出人生的光亮!”孟寰凌深思熟虑了许久,柔声细语地说道:
“彩伊,现在杨家灭门惨案的真相已经基本浮出水面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毕竟是真实的。虽然真正的清袅已经不在了,但谦愁确实是杨家的人那!我相信我姨母不会说谎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可能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真正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谦愁他是无辜的,你应该去善待他,珍惜你们之间的亲情。”
孟寰凌这番宝贵的真知灼见顿时令袁彩伊开朗了许多,她那感动的眼眸依旧没有离开孟寰凌的面庞,站起身来,欣慰地说了句:“能够与你孟寰凌相识乃人生之大幸!”
孟寰凌扬起了嘴角,注视着袁彩伊,说道:“只有你不再痛苦,才是我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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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彩伊回到公寓门口,正要拿出钥匙将门打开,忽然发现门已经被撬开了。
只见客厅好像是被人砸过,一片狼藉。正当疑惑不解之时,突然卧室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立即跑到自己的房间,只见何衷阁正在摔打她房间内的东西。衣柜与桌椅都横倒在地;茶杯、水壶、花瓶等瓷器的碎片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书籍、档案、文件上面也都踩满了脚印。
她不禁暗自吃惊,顿时怫然作色,怒斥道:“何衷阁,你简直丧心病狂!”
何衷阁面目狡猾,说道:“我只不过是在兑现我的承诺而已!”
出于对何长嘶的愧歉,袁彩伊极力地压住自己心底的愤怒,只是狠狠地瞪着何衷阁。
这时,楼下传来了轿车的鸣笛声。何衷阁向窗外望去,自语道:“华夏行的车?”
转过身来,阴森地暗讽道:“哼!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招数,居然能够让孟寰凌如此心甘情愿地为你奔波!”
袁彩伊真恨不得撕碎何衷阁那丑恶的嘴脸,举起那重似千钧的手臂却无法下落。因为她知道这一掌下去赔上的便是那儿时的有如苍茫大海一般的深情厚谊。
尽管何衷阁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对于那些童年的往事她却依旧无法忘怀。
她咬紧了嘴唇,目光灼灼地望着何衷阁,眸子深处竟泛起了点点泪水。
只见何衷阁不屑地扫了袁彩伊一眼,讪笑道:“袁大警官居然也有下不了手的时候啊!”
袁彩伊攥住了悬在半空的手臂,竟瞬间愤然地放下来。她扬起头,长长地喘息着,低沉地说道:“我从来不会打别人的脸!因为小时候何长嘶教过我‘惩人勿伤脸’!”
何衷阁不停地转动着双眼,好似也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却仍是一副狂妄。
“何衷阁,你没有资格诋毁我们杨家的人!”
何衷阁激动地说着:“怎么?不愿意听了?我告诉你袁彩伊,这些年来在我心底一直有一个疑团,我爹那么恨杨踏疆,恨你们杨家,为什么还要收养一个和杨清袅长得像的人?直到如今我才明白,那个清袅她不仅仅是像小时候的清袅,她更像你娘易弥澜!”
袁彩伊不由得向身后退了一步,眼眸深处泛起了闪闪泪光。
何衷阁的语气更加悲愤。“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易弥澜!都是因为你娘这个女人!我爹这辈子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袁彩伊震惊的双目转向一旁,若有所思。
“彩伊-彩伊,你在家吗?”孟寰凌正在楼下召唤着袁彩伊。
何衷阁面色慌张,立刻从后窗跳了出去,却碰翻了窗台上的陶瓷鱼缸。那摔在地上的两条红鲤鱼不停地跳跃着,几乎奄奄一息。
袁彩伊好生心疼。
这时,孟寰凌跑到袁彩伊的房间,见陶瓷鱼缸摔碎在地,立刻走上前去,将两条红鲤鱼轻轻拾起,吩咐身旁的子绅马上放到水池中。
“是何衷阁。”袁彩伊呆坐在地上,满目忧伤。
“何衷阁真的来了?”孟寰凌将袁彩伊扶起,望了望窗台上的脚印,又道:“刚刚子绅告诉我,何衷阁被金屹潭暗自给保释出来了。我担心他会来找你,所以才急忙赶来。”
袁彩伊并不奇怪,因为她知道金屹潭与何衷阁都是一路货色。但不知为什么何衷阁的逃跑却令她怀有一丝的侥幸。
“当然,你放心,就算放他出来,也是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我们猜测,这个何衷阁一定会找其他同伙,我们革命团的目的就是将那些破坏革命、毒害百姓的暴乱分子一网打尽!”孟寰凌坚定地说着。
袁彩伊望着孟寰凌,淡然地说:“所以,你们是想......放虎归山?”
孟寰凌点点头,说道:“没错。”
下午,孟寰凌在一旁急着帮袁彩伊整理凌乱的房间。
袁彩伊在窗前静默了许久,低声说道:“寰凌,我不想住在这里了。”
孟寰凌走到袁彩伊的身旁,深沉地注视着她。
“其实我根本就不该住到这里的。这个公寓本是我和我哥刚来银城的时候金屹潭送给我们的。他已经把房契上改成了我的名字。你就帮我把它捐给银城的慈善基金会吧。”
“我都明白。”孟寰凌轻轻地拍了拍袁彩伊的肩,温声道。
“红鲤鱼活了!真的活了!”子绅捧着一个玻璃缸,欣喜若狂地喊着。
袁彩伊与孟寰凌便即刻走到子绅跟前,只听子绅笑道:“我刚刚把这俩小家伙放在水里,轻轻按了按它们的鳃,它们的嘴巴就一张一合地开始喘气了,不一会儿它们就像若无其事似的开始游动了。”
“太好了!”孟寰凌喜上眉梢,目光转向袁彩伊,“这鱼好有福气啊!”
袁彩伊也是转悲为喜,久久地注视着那活蹦乱跳的红鲤鱼。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心底却是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