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1)
袁彩伊不由得想起了那两枚白玉镯子,疑问道:“几回?他来做什么?”
晏如歌的样子十分不满,答道:“是来定做镯子的。”说着便从桌角的一摞稿纸中找出了一张照片拿给袁彩伊看,“就是这上面的白玉镯子,他订做了两枚。但是每次做好后他都特别挑剔,所以就返工了好几回,他自然也就折腾了好几回。”
袁彩伊多少感到有些惊讶,她真的没有想到金屹潭居然会跑到自己的珠宝行来买镯子。“原来如此啊。”
晏如歌忿忿不平道:“袁姐姐,你知道吗?其实那镯子我们真的已经做得很完美了,那天若不是孟少爷来解围,我们还不知道要被他为难多久。”
袁彩伊瞪大了眼睛看着晏如歌,“孟少爷?孟寰凌吗?”
晏如歌点了点头,“是的,他是我在中学时的校友。恰好那天他路过这里。”
袁彩伊也只是点点头,又关心地问道:“那金屹潭认出你了吗?”
“看那样子,他应该不认识我。”晏如歌横眉立目道:“他把我们家害得那么惨!我简直恨透了他那副卑鄙无耻的样子!”
袁彩伊看透了晏如歌的心事。现如今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杨家老宅那起贩毒案是方锦烈所为,但对于晏队长被陷害的案子,她仍然没有找到可以证明是金屹潭栽赃的真凭实据,而且幕后的真正黑手也没有查明。
于是袁彩伊问道:“你曾经说你爹多次被金屹潭陷害走私烟土,那你爹有没有透露过或怀疑过谁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晏如歌思索着,摇了摇头,“我爹确实没有提及过,但是我娘倒是说过十二年前任乘风走私烟土的案子,其实当时我爹已经查明了,但他却从来不向外人透露;而且我娘还说当年是九州行的杨踏疆与何长嘶联手将任乘风陷害入狱,然后金屹潭落井下石又将我爹陷害入狱。”
袁彩伊听后大惊失色,内心也是翻卷起了层层巨浪,立即站起身来,拍了一下桌子,叫道:“这不可能!”
厅堂里的宾客吓了一跳,都侧目地望着袁彩伊。
她稳住了一下情绪,又安然地坐了下来。
晏如歌故意惊奇地问道:“袁姐姐,你好像真的对杨家很在意啊?”
袁彩伊忽然觉得晏如歌很机敏。只听她辩解道:“噢,我听我爹说过,杨踏疆与何长嘶但是铁骨铮铮的枭雄,所以听你这样一说我才感到意外。”
晏如歌居然冷笑了一声,“袁姐姐,你真的以为那些富商各个都有浩然正气吗?那我告诉你,非也!不说别的,当年何长嘶做了多少害人的事情,那简直是无恶不作!银城上下人人皆知,若不是介于九州行的势力加之杨踏疆的庇佑,何长嘶恐怕早就被绳之以法了!”
袁彩伊更是震惊不已,这些诋毁何长嘶的话实在令她坐立不安,不由得又站起身来,不屑地说道:“好了,如歌你别说了。当时你正年幼,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做的坏事。”
晏如歌理直气壮地说道:“没错!当时我确实很小,但是我更知道我娘对我说的一定都是真话。”
袁彩伊不再做声,看似有些生气,不一会儿又低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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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地细雨依旧隐约的交织在天边。
缓步走在古道街上,袁彩伊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父亲乘车带自己在银城里兜风时的情景。那时这街道两旁都是矮矮的土房,转眼间便过去了十几年,今天一座座直指天空的高楼商厦拔地而起,却让人觉得格外冰寒,总有些伤感。
自从袁彩伊回银城以来,尤其是杨家发生贩毒案件后,无论众人对自己的亲人怎样的污蔑讥讽,她都可以置之不理,甚至是嗤之以鼻。但今天,说出这些不堪入耳之言语的人却是晏如歌,而且最重要的是之前袁胜寒也提到过当年贩毒案子可能真的与九州行有关系。
紊乱的思绪又令她惊异万分:难道长嘶表叔在他人的眼中真的就那么恶劣吗?的确,小的时候她也听旁人提过‘何长嘶生性暴烈,目中无人,桀骜不逊’。可是他和杨踏疆都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哪!
这时,她的身边走过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接孩子回家的家长,肩上背着一个缝着补丁的蓝布书包,一只手拉着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小姑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她又不禁想起了上小学的时候,父亲由于忙着做生意,每天放学都是长嘶表叔亲自来接她与何衷阁还有杨清袅。只不过那时长嘶表叔牵领着的是三个孩子,肩上背着的是三个书包......
此时,一种悸动伴随着雨中吹过的阴风刺痛了她的双眼,更刺湿了她的眼眶。毕生无法忘记的往事又呈现在了脑海中:九州行刚刚兴起的时候,杨踏疆忙于到外地出差,长期未归,她整日闷闷不乐,何长嘶竟将自己不到五公分的头发扎起了一个个小辫,脸上涂起了五颜六色的油彩,身着用彩色布条拼成的大褂,扮成一个十足的小丑模样只为逗她开心。发自心底的感动使她不得不抛开满腹的忧郁,开怀大笑。而且从那以后她经常会称何长嘶为“丑叔叔”......
时至今日,任凭十几年岁月的风雨无情的洗礼,洗不掉的是那心底被昔日亲情所烙下的深深的印痕。她实在无法相信那样一个待她视如己出的表叔会是品行恶劣之人。
清风萧萧,吹落了一地的枯叶,一地的叹息,却落不尽她的思念。满天的烟雨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迷蒙,所有的风景仿佛都是那样的茫远。她的视线也渐渐模糊又渐渐明晰,这时的雨另人感到格外的冰寒沁醒,格外的凄清萧瑟,而且无法逃避。
她又一次不知不觉地站在了夜霓裳门前,可能也只有这里会使她温暖,才只有三天未见清袅,她就被缕缕的牵挂所笼罩。一个服务生在大厅门口友好地问道“袁警官,您来了。”
袁彩伊的脸上还模糊着泪痕,微微点点头问道“清袅在吗?”
“真不巧,我们小姐正在阁楼上休息呢。”服务生答道。
此时,袁彩伊那颗被秋雨浇浊得已经寂寥的心霎时变得凉沁沁的。她接着又问道:“那何经理在吗?”
“我们经理去参加商业洽谈了。”她也只是微笑着失望地点头,内心却颇感彷徨无依。
她走到服务台后边的一架华丽的钢琴旁,相比之下,她那身百褶连衣裙倒显得靓丽清秀。她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何长嘶送自己的生日礼物,恰恰也是一架豪华的钢琴。
她微微低下头,手指不由得轻叩琴键,连续响起了几个发自心底的沉郁的和弦;随即便奏起了那首著名的钢琴曲《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