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前奏（1 / 1）
据说，在我出生的数十万年青丘一直很太平，可我出生后青丘就开始大小事不断，不是今天这家媳妇儿偷汉子明天那家男人找小三这样的锁碎事，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事儿，比如今天死了个长老明天又出了叛徒什么的，甚至还有天雷什么的半夜劈人家洞穴。
青丘洞价一向很高，被劈中洞穴的族人自然很不乐意，这维修一下得花多少钱啊！于是便来找我父王哭，我父王被闹得心烦就出钱了事了，想来后来他死后没有遗产给我也是因为钱都给人修洞穴了。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了这样的传闻，说狐王家新出生的小帝姬是不祥的，她一出生就天灾人祸不断，狐王都拿钱堵人嘴了，这事还能假吗？
小白告诉我说，那时候要狐王大义灭亲弄死我的呼声特别强烈，狐王差点妥协，是我姐姐顶着诸多压力争议保下我的。“所以阿南，你要好好报答蔷儿。”
我点点头，“我记着了，这世上没有姐姐就没有阿南，小白我说的对吗？”
小白摸着我的头笑道:“对的，阿南真乖！”
我那时刚化形不久，便记住姐姐是我的一生的恩人。
之后不久天降大雨，淹了大半个青丘，在那连天的大雨中，我开始发高烧，烧到昏迷失去知觉，姐姐分外着急派人到处找传闻中的第一医仙来救我，自己更是守在我床边一步也不敢离去。
“后来越席老祖救了你，带你走了。”小白说，“你姐姐舍不得你，哭了好久。”
我笑，其实我也是舍不得姐姐的。
我随师父走后第一次回来是父王仙逝，那时姐姐红着眼睛站在我面前却不能抱我，她没有哭，只是看着我坚定道:“阿南，这样的命运我定不会让你背负的。”
小白告诉我，“你走之后蔷儿就去了西瑶山，回来后不久彧儿就出生了，她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彧儿额际。”
我看了一眼白彧，他的眉心隐约有个印记，可着实太淡了，看不太清。
这是我们在西瑶山神宫过的第一夜，小白和我们讲起了我小时候的事。
我缓缓道:“姐姐是进了幻境找改命的方法了吗？”
“是，她那时也不知道她就是命狐。”小白又道:“也许蔷儿待别人是有所亏欠的，但是阿南她不欠你，所以你别辜负她好吗？”
我点头，“小白，我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再没谁像姐姐一样对我好了，这是血缘的羁绊，一生也丢不掉的情缘。
这一点我希望白彧能理解我。
小白又道:“彧儿，你别怪你蔷儿姑姑，对她来说你是她爱过的人的儿子，她希望你好的心不比阿南差。”
白彧冷笑一声，没有说什么。他还在生气，我大概知道他气什么，却无从宽慰他。
如今我和他坐在一起都觉得不自在，和从前一样亲昵相处更是奢望。
“夜了，白彧先告退了，叔叔和姑姑也早点休息。”白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我欲言又止，喊住他又能说什么呢？
“让他去吧。”小白说，“彧儿还小，心性未定，有些事还不能想明白。可是阿南，你不小了，想想今后怎么和彧儿相处，又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
我点头，“我知道的。”若白彧不是命狐，那我们是绝无可能的。
小白道:“我总放心不下你们，其实阿南，你嫁给彧儿也不错，至少那孩子是我抚养长大的，性情心性都是极好的，今后还能辅佐你......”
我道:“小白，你今天有点不对劲，说话怎么像交代遗言？”
小白笑笑，不语。
“小白，你不会是听了妖王的话就动摇了吧？”我急道，“小白，你别听她的，她满嘴都是胡话！”
小白摇头，“她说的很对，阿南，我总想和你再说说蔷儿，我挺想她的，很想很想，阿南，其实和蔷儿一起也挺好的，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守。”
“小白！”
“阿南。”小白示意我安静，他侧目看向身后高声道，“妖王来了也不出来坐坐？”
我顺着小白的视线看去，朔月抱着红凛从树后走出来，她声情冷冽，一身红衣衬托得她更加艳丽。她轻声说道:“不坐了，我也只是路过。”声音清冷，了无生气，全不像她下午说那番话的模样。
我不死心的问她，“妖王，你当真不知道陵照君上去哪了？”
朔月“哦”了一声，“我不知道，他们明日就回来了，你再等等好了。”
“妖王......”
“我说真的。”朔月幽幽的说，“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不如痛快点两人抱着一起死算了。”
“妖王你不要再唆使小白了！”我厉声道，“若是如此你又为何独守在此，为何不为了你的爱人去赴死？”
“哼哼真是小丫头啊！”朔月忽然一笑，继而大笑起来，癫狂的样子让我觉得莫名其妙，朔月笑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还没找到他我舍不得死，我总想着是不是我毁了这天地山河他就出来了？哎小丫头，我毁了天地可好？”
我摇摇头，这妖王好像是疯了。
朔月一步一步走向我，白皙修长的手搭在我的脖子上，她凑近我耳边小声说:“你为什么要放我出来呢？我现在真的好像杀了你......”
我微微一颤，面前这个说要杀了我的是妖王朔月，从前以一人之力搅得九重天天翻地覆最后被天帝亲手封印的女人，她若想杀我，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是我怕的不是这个，而是脑中汹涌而入的画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我能看到的竟不指只是她的未来了，连她从前的记忆都能看见了。
原来每个人都有那么心酸的过去。之于他们，我和白彧当真不算什么。
“妖王，适可而止。”修长好看的手搭在朔月的手臂上，微微用力便提起她的手，画面消失，我脱力的向后倒去，身后的人顺势托住我，我靠进那个熟悉的怀抱。
“嗒。”小白搁下手中茶杯头也没抬，“彧儿，带你姑姑下去休息。”
“是。”白彧打横抱起我转身离开，我拉住他的衣领，他停下脚步低头看我。
“小白......”
“你先回去休息吧。”小白淡淡道，“我想同妖王好好谈谈。”
我把头埋进白彧怀里不再说话，白彧抱着我离开，每一步都是那么稳重，让我觉得在他怀里便是永远的天堂。
“白彧，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白彧沉默片刻，淡淡道:“我没有离开过。”
我苦笑，“明天我们就可以见到陵照君上了，等我找到了姐姐，我和小白会带他回卧雪山，青丘就交给你，可好？”
白彧道:“我说过，属于我的我会自己去拿回来，你不必如此。”
“你要怎么拿回来？要踩着族人的尸身去拿吗？”我问他，眼泪不禁流下来，“小小白，白启不是我姐姐杀的！他不是！”
白彧的脚步一顿，良久才说:“我知道。”
我握紧双手却是说不出真相，白彧他是委屈，他没能拿到自己该有的东西，是我抢了他的一切，可我要把这些还给他他却不要。
于我来说，权力、财富、地位，这些于我来说不过过往云烟，于白彧来说，却是他的尊言。我随手将这些甩给白彧，好像将他的尊言甩在地上，他接受不了。他要亲自向我要，可那样的后果我受不了。
我觉得我和白彧进入了一个迷局，解不开，走不出，爱不了。
白彧说:“姑姑，你可愿相信我。”
我摇头，“我不愿意。”
白彧沉着脸再没说话，他将我送回房间，最后离开时他问我，“你为什么从不为我想想呢？我总以为姑姑你至少是为我考虑过的，可我错了，姑姑从来只惦记着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