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飞翔（1 / 1）

我接到他的电话的那瞬间，那串我背的滚瓜烂熟的数字，我想直接挂掉，可我想起来，自从我换了号码，他至少五年没给我打过电话了，他应该不知道我的号码。我接了。“什么事？”“小霖吗，你过来一趟吧。”“你又有什么事？”我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可我隐约感到他的声音不太对劲。“一一，她出事了，她快不行了。”“怎么可能？”他在说什么，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快过来一趟吧，她，她…..”那边的他明显话都说不下去了，我对苏言说了一声，便乘车去医院。她昨天还好好的，她怎么会呢，她不会有事的。

一下车，我就急忙跑向她的病房。他看到我的到来，猛地站起来。我以为当我看到他这么难过的表情，我会开心的，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小霖，她在里面，迷迷糊糊的喊着你的名字。”他走到我面前，这个男人，现在无助的像个小孩一样的男人。

“她怎么回事？”我哽咽着问，他摇了摇头，不忍的说着，“一一身子从娘胎里带的病，本来还可以用药，去年开始，就不断地吐血了，越来越差。”“去年，那不是？”我想起那时候正是我和她分开的时候，我很久没有关心过她了。“她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冒着大雨跑了出去，发现时，她晕倒在雨里，接着高烧不退，现在，现在……”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老泪纵横。他突然猛地跪在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小霖，我知道你恨我们，这次，我跪下来求你，骗骗她吧。”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我恨了这么多年的人。我绕开他，直接走进病房。

我早该知道的，昨天，她就是那样的不对劲，我却一点也没发现。

一一她妈妈守在床边，不断地抹着泪。看我进来，站起来，再也没有了曾经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用着最卑微的目光乞求着我。我看到了他们的痛苦，却在这种情况下。我走到床边，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像是走了好久好久，才看到昏迷中的一一。

她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一片惨白，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我蹲下来，握住她只剩一层皮的手腕，放在脸上，一点温度都没有。她的嘴唇不断地呢喃着，我清楚的听到，她喊着的是我的名字。“一一，我来了，你看看我，好吗？”我摸着她的脸庞，轻轻地在她耳边诉说。

“一一，是我。”她好像真的听见了我的呼喊，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费力的看着我，“是你吗？还是我在做梦。”我握紧她的手，不断地说，“不是做梦，真的是我，一一，看，我来了。”一一缓缓地移动手，触碰到我的脸，碰了碰，“真的是你，你终于来了。”她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她轻轻的说。“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见你。”我忍耐住不哭出来。“昨天，你对我说不要相见了，我真的好难过。”我摇了摇头，“那是我说的假话，我骗你的。”

一一晃了晃头，把我拉近点，她断断续叙叙的说，“我这一年一直好想你，可你却不来看我。我怕你一直恨着我，不再有我了……咳咳….我看到你和别的女的在一起，我心好痛好痛。”我努力笑着，拨开她额前散乱的头发，“她只是我的朋友，什么都不是。我最爱的是你，怎么会恨你呢！”我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希望能让她变得暖和点。

一一看着我的眼睛，充满着眷恋和不舍，嘴唇张合了几次，我才听清她的话。“左霖，我爱你。”“我知道。”

一一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脸上甚至泛红了，“快去叫医生。”她妈妈吓得对外喊着，正要出去喊人，一一向他们摆了摆手，“不要…..爸…妈…….”一一讲话变得逐渐吃力起来。他们赶紧跑到一一身边，“对不起，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们了…….我这么久来，生你们气，不要怪我。”他们摇着头，流着泪，“怎么会，你是最乖的女儿了，爸妈怎么会怪你，一一，你会好起来的，妈妈还要一直陪着你呢。”她温柔的摸着一一的脸，脸上挂满泪水。“一一啊，爸爸还要带你去世界各地玩呢，你会好起来的。”他扶着一一妈妈，看着一一。

一一笑着，“爸妈，对不起，我……咳咳…..我知道….我爱你们。”一一随后又看向我，眼睛突然再次变得流光溢彩，“左霖，这辈子，我恨你是我哥…….可下辈子，我还要……要….做你妹妹，这样我们绝对不会错….错过…”她的话还没来的假说完，她的手就从我的脸上慢慢滑落，垂下，她的眼睛，嘴唇，都渐渐的合上了。“医生，医生，快来啊！”她爸双眼瞪大，往后一倒，爬起，大声跑出去，叫着人，她妈妈尖叫一声，直接扑在一一的身上，“醒醒啊，一一，看看妈妈啊，你不能这样丢下妈妈啊，啊！”她发疯的摇着一一，可一一再也感受不到了，她变得冰冷冷的。

医生进来了，检查后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我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不再看她一眼，不再管哭的死去活来的两个人，一步一脚印的走了出去。一一和落扬一样，就这样，离开了我。作为她的哥哥，我没有照顾过她一天，作为她的爱人，我抛弃了她。

我看着医院外阴晴不定的天，云朵缓缓地移动到一起，我看到了一一的脸，那么洁白，不染尘埃的脸，在对我笑着。我没想到我忍到现在，眼泪才落了下来，我对着天，哭着，喊着，一一，你终于可以自由的飞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