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失去(1 / 1)
血,漫无边际的血从落扬的身体里流出,充斥着我的视线。在我还在惊恐中的时候,左霖已经跑到落扬的身边,蹲下来,那么害怕又那么小心翼翼的抱住了他。
我慢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我的耳朵里面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周围的人聚在边上,指指点点,像是在围观动物园里的熊猫。“快打电话啊。”左霖怒哄着冲着拿着手机拍照的人,他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猛兽,所有的獠牙都出来了。被他瞪着的人,一紧张,才匆忙的拨打了急救电话。为什么这么吵,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我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我走到左霖边上,看到他怀里,全身是血的落扬。
救护车来了,我感觉有人像是在不断地推着我,把我推离。当看到左霖上了救护车,我才在最后的时刻跑了上去。我蹲在车子的后面,,落扬正躺在床上,左霖在边上拉着他的手,不断地有人把各种管子插入落扬的鼻子,嘴里,身体里。我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他。车子停了,他们把落扬推了出去,我过了好久,才从车子上,慢吞吞的下来,看着医院的白色的名字,在晚上显得那样刺眼。我突然记起上次也是这样,也是他,也是这儿。
我缓缓地走到急救室门口,看到的还是昏暗的灯光,刺鼻的味道,不断用手打着墙壁的左霖,还有急救室里的人。我突然产生一种恶心的感觉,不一会,我扶着墙壁呕吐,可只有胃酸吐出,剧烈的刺痛让我倒在地上,。有人过来扶着我,我没来得及看是谁。我推开了扶我的人的手,撑起身子,扶着墙,走到急救室门口,靠在门上,冰凉的触感从脸上传遍全身。
别死,别死,落扬。我除了祈求这个,再无其他。
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腐烂了,可里面的的灯光还在不断地闪烁,每闪动一下,我的心就不断地勒紧。可是我好希望时间停止,我怕,我多么怕,我怕他们推着他出来,说尽力了。
我没敢看左霖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也没再管过我。我想呼喊出来,我呼喊出来了,可谁都听不到我的声音,甚至是我自己。
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快要渗出血来了,门被打开了。落扬被推出来。当我看到他没有被蒙着脸,我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医生,他怎么样?”左霖还是比我镇静,我哆嗦的一句话都讲不出,他走到医生跟前。医生拿下嘴上的口罩。他看了一眼左霖和我,又看了一眼躺着的落扬。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又马上像座山一样压在我的心上,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医生看着左霖,“他的情况不太好,头部撞击很大,不乐观。”左霖的身子往后抖了一下,医生继续说,“现在他昏迷了,若果24个小时内他醒过来,也许还能救。要是醒不过来,那么,那么,即使有气息也会一直醒不过来,和植物人一样,你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吧。”他再次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让人推落扬进了重症病房。
我和左霖就这样站在走廊里,面对着面,他突然转过脸惨然的对我笑了一下,“我们早晚要下地狱的吧!”我的全身包括灵魂都抖动起来,地狱,对啊。
我和左霖一直坐在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落扬,他不再动了,不再说话了,不再笑了。我的身体逐渐变冷,越来越冷,好像都快结出一层冰了。
24,23,22,21,18,17,15,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可是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我和他还是一直坐在外面,一动不动。“人呢,我哥呢?”一个女孩跑了过来,带着急迫的语气,一边跑一边拉住人就问。她跑向了这边。我转过头,我记得她,是落扬的妹妹,我看过她的照片,和落扬长的很像。她应该是急忙赶过来的,脸上满是长时间的焦虑而有的憔悴。我不知道谁通知了她,也不想知道了。
她走到我们身边,从玻璃中望去,随后她呜咽的声音慢慢传出,她像是在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拍打着玻璃,滑下来,跪倒下来。
外面应该已经经历过天亮,又天黑了。我还是坐在那儿。忘了饥饿,忘了学校,忘了一直在响着的电话。有人拿吃的过来,可没人吃的进去。我口很渴,嘴唇裂开了,可我一滴水都不想喝,因为那就像是他的血。左霖这时候,完全像个木偶,没了生命。
还有5个小时了,不断的有医生护士走进他的病房里,来来往往。可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如果他现在能睁开眼睛,或者动一下手指,那我们都还能活下去。
钟的时针又在转动,划过一个有一个弧度,我的那点仅存的侥幸逐渐消失。
“对不起,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可能醒不过来了。我们也没办法了,仙子阿只能尽力保持住他的生命体征。”一个医生走到我们的前面,抱歉的对我们。我看到落扬的妹妹大叫了一声,“哥!”跑进病房里面,扑在他的身上,不断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呼喊着他的名字。左霖还是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着落扬的脸。嘴唇,手上,血慢慢流出,血顺着他握紧的双手不断地滴在地上,滴答,滴答。
我站起来,脚已经麻木了,立马摔了下去,我又再次站了起来,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向外面走着。白色,红色,只有这两种颜色在我身边经过,他妹妹的哭声一波一波的回荡在医院里,回荡在我的脑里。
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