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生所爱（1 / 1）
漫天的霞光中，紫薇花海，斑斓起伏，满天的红满山的紫，美的动人，然而，最耀眼的不是这美景如画的山色，而是入画之人。
她穿着一袭粉紫轻纱，那丽质无双，容颜绝世的脸上荡着甜美的笑，仿若谪落凡尘的精灵，静谧无忧。他看到她提着裙裾向他欢快的奔来，看着她如瀑的黑发随风飘动，看她在他前面驻足，对着他粲然一笑。
他伸出手，想轻抚那如花笑靥，想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可当他刚要触及到她，她便像风一般的消散了......他惊愕的到处找她，可却怎么也找不到！
胸口的疼痛生生得将他熬醒，这样的梦，自她离开后，不间断的重复着，每一次都在他触手可及的时候，却残忍的失去她的踪影。
这样窒息的梦境，让他感觉再次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夜夜不能安眠，只是当时他心中怀着的是莫大的仇恨，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让他们安息！
怀着这样的仇恨，他告别了救他的恩师。他不在相信朝廷，他要靠自己的双手报仇。他在江湖上集结了自己的势力，一方面收拢同样被冤害的官员及他们的遗孀，一方面进行复仇大计。
时隔五年，他终于回来了。他的第一个对象便是应文忠，那时应文忠已辞官，佯装强盗杀人，让他死前受尽痛苦，对他的仇恨而言，已经是莫大的仁慈和便宜了。一个接着一个，染有王氏鲜血的侩子手，他绝无心软，一个都不放过。
最后，便是重兵在握的叶沨，杀他并不是难事，可当他知晓帝都的传闻，心中便知道要如何更好的复仇。
就这样，他的视线集结在了叶妍的身上，他远远的注意着她，那是一个容色无双的美人儿，不可否认，他曾惊艳于最初的那一眼，可他并不是那种会被漂亮的容颜所迷惑的人。相反，他的心中闪过坚决，最冷酷残忍的念头在脑海内出现，而他没有半分迟疑。
对于一个武人，身上的痛自然比不上心间上的折磨，何况，把王家所遭受的原原本本的还给对方之余，还能让皇权蒙羞，这无疑是最完美的报复。
月华山道，如计划般，她寻音而来，面对他的言语，她不曾有任何的窘迫，她的回答，她的净透灵善，让他诧异，他不曾想过叶枫那样的人，竟能有这样的妹子，而想到叶枫，他对她便只有厌恶。
第二天赴约，她的琴音，意外让他震惊。他不是不知道她曲艺卓绝，可当他亲耳听闻后，也不得不由衷赞叹，那样优美高超的琴艺，同样堪称无双。而她那一曲《风雨尽》，更是让他深陷过去的回忆，只是，曲中可风过雨尽，而现实，哪能如此过尽。当他再睁眼时，一切早已在心。
他邀她共上月华之巅，她说她会是他的累赘。对他而言，那些根本不重要，他要的是达到目的，事实上，他也早已准备她的“拖累”，然而，她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柔弱，他深深感受到她隐于纤弱外表下的那份坚强韧性。崎岖的山道，以她一个将军府千金小姐的娇贵身躯，本以为没多久，她就会支撑不了，可她却跟着他的步伐硬是撑了一整个早上，不曾喊过一声累。
虽说他特意放慢速度，时不时的停下来休息配合她，但以一个从未行过艰难山路的娇弱姑娘家而言，她的表现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可以感受到她沉重的步伐和局促的呼吸，汗珠滚落她的额际，她却依然吃力的想要前行......
他看着她站在山巅，她笑的很欢，那样绝美的脸上荡开的笑是美绝人寰的。事实上，从第一眼见她开始，她一直都是笑着的，她的笑美丽而纯净，有着他无法企及的东西，让人不自觉的想去保护它。
保护它？他在心里暗笑，自己竟然会因为她的美丽她的笑而稍稍失神！复仇以外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只要能复仇，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可以不择手段的去伤害她，谁让她姓叶，是叶沨的妹妹。他的决心从未动摇过，他要回送叶沨一份难忘的“大礼”。
他卑劣的给着她暗示，让她错误地认为，他倾心于她。然而，或许连他自己都忽视了某些东西，或许他只是不愿去想，如果两心不曾靠近，又怎么会合得出那般相融相契的曲子！
她不知道，当她评论他若晨风晓月般时，他心底的嗤笑。他撇过头，她正专注的看着他，她软嫩的柔荑擦去他额际的汗珠，鼻间充斥着她淡淡的幽香，他的心里有种奇异的骚动。
农舍中的日子，是他五年来难得平静的日子，他的内心慢慢浮现某种情绪，而越是接近她，越是了解她，那种情绪便会增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意念变得与复仇无关，只是单纯的跟她谈天说地。
看着她时，他乌黑的眸心会不自觉的漾柔，一个毫无意识的念头，竟不知不觉的涌上心头。当年他还是帝都那个风华卓越的王钰那会儿，爱慕甚至上门求亲的姑娘很多，可他都一一婉拒了，只因，他认为，他的妻子，必定要晓百家，通六艺，能与他琴瑟共鸣，诗书为话......然而，早已遗忘的念头，竟在这一刻浮现......他的心神蓦地一紧，眸底闪过某种复杂，不敢去深想这样的感觉代表着什么。
他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对她有太多情绪，妄想彻底拔除心中那些细微的骚动。他亲手将她的画送入了皇宫，送到祺帝的面前，实行他冷酷的复仇。回到丰玺，在他精心的安排下，他与她依然时时相见，那些残酷的计划，也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然而，纵然下定决心利用她，决定对她残忍，可在他心中的某个角落，还是忍不住对她温柔，这样的举动，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那双美丽的水眸那样真挚的看着他，当它停留在他的面具上时，眼底会闪过一抹淡淡的哀伤。那样的眼神让他不忍直视，他开口做着解释，然而，他的解释并没能起到想要的作用，反而因为她的话而无法平息。
容澈，日后我们寻一处无人的山水，逍遥度日可好......我们寻一处无人的山水，逍遥度日可好......
她的话音久久的徘徊在他的耳边，那样轻柔却坚定，仿佛看穿了他不为人知的心绪，看进了他的心底。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她所说的场景，可在下一瞬间，王家枉死的一幕占据了一切，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人命，太多的仇恨，他，早已经不是为自己而活......他的心奇异地疼痛着，握着她手的双手不由地拽紧。
圣旨传遍丰玺，他却说不出是何滋味，计划这样的顺利，他应该高兴的，可胸口似堵着大石般的烦闷难受。她纤细娇小的身影就在门外，他可以感受到她此刻浓浓的哀伤，弥漫在空气中，让他的心也染上淡淡的愁绪。
大门敞开，他取下她的纱帽，那张丽容苍白憔悴，仿佛风一吹就会飘然消失，纯净的水眸中凝着忧伤，他的胸口一紧，心中翻滚着某种陌生的情绪。他看着她扯出勉强的笑容，她凝满泪珠的眼，纠痛了他的心。他不自觉的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渍。如此的反应，与他心中深沉的算计无关。
那日，一向节制的他，一杯一杯的饮着酒，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平定心中激烈的焦躁情绪，他，必须要给叶家重重的一击，而这一重击，将会彻底的断了他与她的一切，这一场由谎言开始的爱恋，将在丑陋的真相下终结。
然而，不是没有犹疑过，在她转身的那瞬，他动摇了，脑海中天人交战，然而，当他的天平稍稍偏向她，他死去的家人便会一个个出现在他面前，他们瞪大双眼看着他，怎么也不肯闭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复仇的种种，埋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侵占了他的全部思绪，让她不得不对她残忍。
只是，当拥抱到她软馥的身子，触摸着她的柔嫩肌肤，他想到的不是复仇。那一刻，他对她只有难断的情愫及无法抑制的眷恋，他所有的举止都变得单纯。他们之间没有仇恨横互，她不再是他筹谋算计的对象，而是他倾心相许的女子，一个他愿意一生都拥护在怀的女子......
芙蓉帐内，他静静的看着沉睡的她。她因欢爱而乏力地昏睡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她睡的那样的安详，白嫩的柔荑环着他的腰腹，彼此分享着体温。他皱着眉，眸色深沉而复杂，许久后，他轻柔的起身，小声地没有惊醒她，还细心的为她捏好被子，不让她裸露在外的雪肤侵受半点的寒意。
他久久的站立在窗前，看着大好的天气被乌云遮幕，看着毛毛细雨转为纷扬大雨，急剧地落下。他静默的望着雨帘，脑海中充斥着小院门口的情景，一想到那时，他的心就被她触痛着，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纠缠着他。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心软。
她是仇人之妹，是他复仇的一颗棋子，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他冷漠的说着那些讽刺她的话语，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冷血男子。
他将意图说得明明白白，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那些残忍的行为与言语在伤害她的同时，也深深折磨着自己。
她的脸白得毫无血色，声音细若蚊蚋，伤心欲绝地问他，把她当成什么？
他把她当成什么？他把她当成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他们之间，因为诡计而开始，充满了虚假的谎言与阴谋，明明只是一场戏，可他或许入戏太深，竟沉迷于戏不能自拔......
他迅速地转回头，不去看她。他可以面对千军万马，却没有勇气面对她，他怕看得再久一些，心里的堤防就会完全崩溃。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的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这样十恶不赦的伤害她，也厌恶自己此刻的心志不坚。
当她再度开口，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话题转向叶沨身上，只有想到叶沨，他才能彻底的冷酷、绝情。
心中交杂了太多的东西，让他忘却了一切，发泄着这些年心头所积压的怨恨，字字珠玑，毫不留情。直到她如遭受电击般，一动也不动地跌坐在床沿。
她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原本清亮的水眸甚至没有焦距，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
他的心被紧紧揪住，烙下一句淡漠的言语后，凶狠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残忍是他最后的伪装，他必须咬紧牙根，才能维持此刻的冷漠。
雨一直不停的下着，打湿她的发，她的衣服，她浑然不觉，只是呆呆的跌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他握紧了双拳，抑制住上前抱起她的冲动，任凭雨水湿了她也湿了自己。
曾经那些冷酷残忍的念头，在报复伤害叶沨的同时，如今，也同等程度地伤害着他自己。他从来不知道，她对他的影响，会那样的深，看着她凄凉地大笑，他的心，痛的仿佛就要窒息......一直不愿去深究的某些情愫，随着排山倒海的心痛与怜惜，变得更加清晰。也许，那些情愫他其实早已知晓、明了，只是一直都不愿去承认，承认自己竟爱上了她，爱上仇人的妹妹，爱上了一个全天下间他最不应该爱上的人。
他无法接受，所以选择刻意的去忽略它。只是，有些东西，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论你再怎么逃避，它依然存在，并不是个人的意志所能左右了的，感情尤是。他可以不承认，但不能不接受，那些早已渗入骨血的疼惜。而这些疼惜，让他再也无法忽视对她的感情，让他不得不承认对她的眷恋。
他爱她，是的，他是爱她的！抛开仇恨的牵绊，他深深地爱着她。
远远地、深情地凝视她，他决定了。情况已经不同于原先的计划，他无法停止复仇的脚步，但他不会看着她成为牺牲品，他会带她走，把她永永远远的留在身边。
既然，无法光明正大的用爱留住她，那么就用她的恨来捆绑她，即便到时候她怨他，恨他，哪怕是要杀他，他都不在乎，只要她在他的身边。
只是，当他敞开心扉，要去抓紧她的时候，她却选了一条让他抱憾终身的路......那夜的一切，至今仍无比清晰，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中。
她披着一件大红斗篷，衬着她姣好的容颜更加的美艳绝世，即便是在这幽深的夜晚，也挡不住她身上所散发的气韵芳华。
这是他日日思念的女子，就连梦中都想拥入怀中的人儿。犹记得，第一次梦见她时，那种复杂纠结的心境。在那之前，他所有的梦境都是王家惨死的情景，因为她的出现，梦境变的安乐宁静，不再深深纠痛他的心，可他却更加的心惊......
如今，他终于不再为仇恨而蒙蔽自己的真心了，可却已经深深的伤害了她。他以为她该是恨透了他，却不想她竟会主动的来见他。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他却不能对她诉说相思，只是以淡定的动作，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然而，她总能轻而易举的拨动他的心弦，他无懈可击的淡然面孔，因为她的话，而出现细小的裂痕。
她说，她愿与他此生不复相见。他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手中的茶壶，因为攥紧的双手而细微的碎裂，他骤然醒神，才免于手中茶壶碎成齑粉的命运。
勾唇扬起习惯性的淡笑，却在心底嗤笑自己。始作俑者的是他，她说的言语即便再伤人，那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活该如此。这不是他早就料到的吗？
她的疑问，她的猜想，他都大大方方的给以印证。聪慧如她，知他如她，一语便可道尽他的计划。是呀，他有恨有怨，自然要消恨平怨。他从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五年前的王钰，君子之风、诗书气华早已因为仇恨而消失殆尽，那些有份参与，甚至不辨忠奸的祺帝，他会给予同等的“回礼”。他对谁都狠厉无情，却独独唯她除外，可他却无法对她说出口。
若是，他能早一点的说出自己的心意，早一点地放下执念，或许，他们之间的结局就会不同。只是......
他听她说着她与叶沨小时候的事，揣测着她来此的目的，以为她是来劝他收手放过他们叶家，她却摇头否认。
她站在窗前仰望夜空，对着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单薄脆弱，仿佛不甚寒意，一碰便会破碎。他皱起浓眉，听着她决断的言语，忆及她回眸时，笑容里的淡淡哀伤......他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焦虑的情绪覆盖了一切。
他惊慌的吼叫，顷刻已至她的身侧，恰好接住她踉跄后倒的身子。一眼就撇到了插在她腹部的匕首，利刃全部没入了她的身体，鲜血可怖的自她腰腹流出，他惊骇得全身紧绷，心脏撞击在胸膛带来强烈的疼痛，黑眸中是前所未有的焦虑与不安。
所有的伪装顷刻而逝，他神情骤变，按住她的腹部，点穴止血，当指尖触及她濡湿的衣料，他的心不由一窒，迅速探向她的脉搏......无言的恐惧从头蔓延至全身......掌心运劲，缓缓的为她输入真气，使她不致脱力。他低头，凝视她苍白隐带死气的容颜，胸口钻心的痛，向来坚定如石的手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她语音轻缓，断续低微......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他的眼中唯有她。那些早已埋进他心里，不曾对她说过，以为无法告知她的话语，此刻，他都一一的说与她听，蕴着无限深情和化不开的哀伤。
他看着她情不自禁的流泪，看着她嘴角满足的笑容，到她无声的叹气，说出他最害怕的事实......他急切的打断她，不让她再说下去，他的声音嘶哑的不似自己，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鲜血不断地自她嘴角溢出，染红了他发颤的双手，他的心口紧缩，无法接受即将失去她的事实......他这一生，从来不曾这么清晰的感受到失去的恐惧，即便在五年前......
晨曦初绽，曙光披洒了大地，怀中人儿涣散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望着窗外，绽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她嘴唇微动，气若游丝，似有话说，他忙俯下身子贴近耳朵，只听到她微弱的呢喃如风溢出......至轻至浅，却是重重的击中了他整个心房，一瞬间犹如天雷震顶，分不清是惊是痛是悲是切。
那双清美水眸终于缓缓闭上了，只有唇角微微的勾起，螓首轻侧，萎落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
凄厉惨烈的嘶吼声从他口中喊出，带着泣血的伤痛，在她离开的瞬间，响彻整个山庄......
月华山道，满山研华落尽，悲凉的秋风，喑喑泣诉着凄寒的冷清。一抹笛音倾泻而出，彷如天音，让闻者如痴如醉，却也在痴迷的同时，不禁被透于笛音中的悲切所染，让人心生凄然，悲痛莫名。
笛音源于山腰，山腰之上，立着一座新坟，一男子临坟而立，执笛吹奏，人如玉，衣如雪。
良久后，他收笛伸出手，轻抚墓碑，嘴角微微张合，“世人常说，人死后，会投胎转生，会有来世，善者福报，恶者便堕无间地狱，诸如此类，我不以为然。我从不相信来生，因为，来生太过飘渺，谁都无法确切的说出它的存在。然而，这一刻，我倒是期望......”指尖落向那个令他刻骨铭心的名字，声音轻而缓，“阿妍，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要早早的找到你，做你的良人，让你开心一生，无忧一世。”
“可惜，这世上最是没有如果。即便有，以我的所作所为，怕也是永坠无间地狱，无法同你往生的。”山风吹动他的衣袖，他的发，也掀起了他黑眸中平静的波澜。
“阿妍，你我之间是否注定了相知相爱却不得相守？”他微垂着头，眸色空濛，似隔了千山万水，遥远却又如此的真挚，“可无论今生来世与否，不管我是王钰还是容澈，我这一颗心，只许你一人！”
轻点墓碑上的字，像是轻抚她的脸颊，那样的温柔，那样的轻缓。她是冬日里的暖阳，照亮了他冰冷尘封的心。她的出现，让他这个快要溺毙在深潭里的人，找到了唯一的方向，有了憧憬和希望。
然而，明明有了可以平复仇恨的温柔，有了她无怨无悔的爱，可他为了追寻血腥，那些所谓的复仇，竟断送了她的生命，断送了他今生唯一的挚爱，和那原本可以握在手心的幸福。
她活着的时候，他一心只为报仇，而她不在了，在叶沨的一顿拳脚相加后，原本两个互相憎恨，欲置对方于死地的仇人，如今，竟能一同平静的去缅怀同一个人，像朋友似的交谈。
命运，着实可笑。
她的离开，他的恨灭了，仇散了！所有的一切变得宁和，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的伤。
失去她的日子，是冰冷死寂的。随她消逝的，不只是仇恨，她走了，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死去了。
“你说，你要我快快乐乐的为自己而活，可是阿妍，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又如何能快乐！”静静凝视墓碑，他叹道，“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诚然不欺啊！”
他嘴角上扬，忽然间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却也笑得空然无绪。“也罢，你既希望我好好的活着，那我答应你便是。以后，我便日日吹笛奏琴给你听，你说过的，喜欢听我吹笛。这样，你可开心？阿妍，若你开心了，我便开心！”
笛音再次响起，欢快的旋律在手指灵动间流泻而出，演奏着美妙的乐章，也记录着这段动人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