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晌午，蒙蒙回到了苏家。
在三人的注视下走到小红面前，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她，
“小红，你真的很爱景阳吗？”
被蒙蒙当着爸妈的面直接问道，小红有些错愕，不过只愣了一秒钟，她便以更加诚恳更加认真的眼神回看蒙蒙，“当然。我真的很爱他，特别、特别爱”
“那好…我帮你，日后好好对待景阳，不要后悔。”
说完转向苏伯凯，“爸，不是说好毕业后就要操办我的跟景阳的婚事吗？”
“额…是的”
“现在让景阳喜欢上小红怕是时间上来不及了，如果小红一定要..要跟景阳在一起，那就只有用别的方法了。”
小红的眼睛陡然增亮，“什么方法？”
蒙蒙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幽幽开口，“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以景阳的性格，一定不会不管你”
虽然蒙蒙的表情及语气都很平静，但是说完这句话后紧绷的下颚还是让苏伯凯明白她此刻纠结复杂的心情。苏伯凯感激地看着蒙蒙，
“蒙蒙，谢谢你”
蒙蒙木然地摇摇头，说“是我对不起你们”
一直没吭声地柳心眉此时伸出双手搂住蒙蒙，动情地说“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个抱了自己二十年现在依然温暖的怀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蒙蒙闭起了眼睛，感受着这最后的母爱。
够了，这就够了。
拉下柳心眉的手，蒙蒙面无表情地开口，“今天我会跟景阳说结婚的事。”
说完这句话，蒙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过衣服后，走出了家门。
气喘嘘嘘赶到蒙蒙说的地方，欧景阳看到蒙蒙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休闲服站在树下等他。
他微微一笑，悄悄走过去，轻轻拍拍蒙蒙的右肩，然后迅速闪到她的左后方。
蒙蒙却没有转头，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空气中传过来的轻微的笑声让他明白，蒙蒙对这用了几年的招数已经免疫了。
“什么事情，这么急呀，还非得让我立刻过来？”尽管担心奶奶的病情，欧景阳还是好脾气地随叫随到
“我们结婚吧！”蒙蒙开口扔出这句话
欧景阳呆愣半秒，很快，咧开嘴笑了，笑得跟孩子一样，他一把抱住蒙蒙，“太好了！我这几天都想跟你商量这事儿，一直没敢开口。我们把婚礼提前好不好？”
“好，我也想快些。”蒙蒙机械地说着，就像背已经设计好的台词一样。
“在那个家里待得很难受吧？没关系，以后再也不用面对了”欧景阳紧紧搂着蒙蒙，就像搂着稀世珍宝一样。
“我…想去见见邵阿姨，她回来了吗？”
“对不起，蒙蒙，我骗了你。”欧景阳突然正了神色，“不过，这是奶奶的意思，她不希望我提前告诉你。”
“邵阿姨怎么了？你不是说她回老家住段时间吗？”
欧景阳的脸色凝重起来，悲伤地摇摇头，“二个星期前奶奶的病情加重，她不希望我告诉你，她想努力治好病，然后以一个最好的精神状态参加我们的婚礼。但是奶奶最近状况很不好，我本想告诉你，但是你最近也不好受，我就没说”
“轰、咔”一声，蒙蒙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阿姨在哪里，带我去！”
站在病房门口，远远看着，邵阿姨已经瘦削得连蒙蒙都差点认不出她了，她像一张纸片般轻飘飘贴在雪白的床单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嘴巴大张着，艰难地呼吸着。
只是两个星期的时间，阿姨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蒙蒙诧异的眼神中，欧景阳面露痛苦之色，沉声解释，“是急性肾衰竭。晚期。”
听到晚期，蒙蒙泪如泉涌，她忍住哭泣声，轻轻地走上前去，生怕惊扰了病床上那个轻飘飘的生命。
只是两个星期，阿姨居然…居然就…
“奶奶一直不希望我告诉你。她想在我们结婚那天，精神十足地…出席婚礼”小阳哽咽着说着
听到此话，蒙蒙心如刀剜
阿姨，对不起。事到如今，我既不能满足您的心愿，也没有脸面争夺景阳了。
雪白的被角被蒙蒙揪起道道痕印
无法抑制的哭泣声，以及因胸膛剧烈起伏引起床体的轻微晃动感还是弄醒了邵锦华。
勉强撑开双眼，涣散地眼神在飘移了一圈后，在看到蒙蒙时聚焦。
干瘪地嘴唇发出“啊.呃..”的含糊字眼
勉强扯开的笑容和眼里的兴奋体现了她见到蒙蒙后巨大的欣慰与愉悦
欧景阳强忍泪水，端起床边的杯子，舀起一调羹水喂到她的嘴里
被水滋润后的嘴唇不再干涸，邵锦华可以发声了
“…瘦…瘦了”
颤巍着嘴唇，半天就说出这么两个字
蒙蒙一下跪倒在邵锦华床边，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
“….结..婚….”
说完这两个字，邵锦华仿佛脱了力般闭上眼睛，张大了口呼吸着
她现在非常虚弱，说这些话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元气，她要在床上躺一天才能恢复
欧景阳擦掉脸上的眼泪，伏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奶奶，您放心，蒙蒙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她马上就是您的孙媳妇了”
听了这话，蒙蒙愧疚得简直无法呼吸，她只能看着邵锦华，一遍一遍在心底默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段时间，就是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邵阿姨吗？”
“是，公司那边我已经辞职了。这两个星期一直在这里照顾奶奶。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在他最后的日子时，我要守着她…蒙蒙，真的很谢谢你，今天你来，让奶奶很开心”
“滴滴”地报警声响起，欧景阳脸色一变，立刻起声按警报铃，几秒钟后，几个护士跑来，输液、量血压、连接复杂的仪器，几道程序下来，邵阿姨的生命指征终于恢复了正常。
从护士跑进来再到一系列急救措施实施完毕，欧景阳始终站在边上，面无表情，眼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这样的景阳让蒙蒙想起初见时，那个五岁的孩子急急奔过来的身影。
那时的景阳，还是个孩子；现在的景阳，也如孩子般脆弱无助。
医院走廊里。欧景阳蹲在地上，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奶奶遭受病痛折磨，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蒙蒙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没事的，乖，没事的，奶奶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了蒙蒙的话，欧景阳哭泣得更厉害了，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一个一米八多的男子汉就这样被蒙蒙搂在怀里，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景阳，若是以后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别怨我”蒙蒙喃喃低语
此时的欧景阳沉浸在痛苦中，根本没听清她的话，只自顾自地哭着
细雨绵绵，苏濛神情木然地仰望着天空。
我会遭报应的吧？
肯定会的。
苏家用最快的动作在三天之内印制好了请帖，联系好了酒店，筹备好了婚礼所需的一切。
“景阳，晚上来家里一趟”蒙蒙在电话里说
晚饭，苏伯凯、柳心眉、苏小红、蒙蒙和欧景阳围在一桌吃饭，桌子上摆了五瓶五粮液。
苏伯凯抓起瓶子给欧景阳倒了一杯酒，“来！马上就是一家人，咱们喝一杯！”
尽管心系奶奶的病情，但欧景阳还是没有佛苏伯凯的面子，接过了酒杯。
“来，欧大哥，我也敬你一杯”苏小红嗲着嗓子也递过酒杯。
除了向来滴酒不沾的柳心眉和只顾低头吃饭的蒙蒙，苏家这两父女酒兴好像特别好，一杯连着一杯，不胜酒力的欧景阳很快地醉倒了。
喝酒误事是古训，尤其是在人家有预谋得要灌你酒的时候。
所以，当第二天清晨欧景阳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赤条着身子，身边还躺着同样裸露的苏小红时，欧景阳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当他脑子清明的时候，除了希望自己被雷劈死，就是希望自己被雷劈死。
“恩…”小红睡梦中发出这么一声
欧景阳惊得差点从楼上跳下去
迅速穿上衣物，欧景阳恨不得扇死自己
“扣扣扣..”传来敲门声
欧景阳头皮都在发麻，楞在那儿不知如何动作。
背后却传来苏小红鬼哭狼嚎的尖叫声….
跪在苏家大人的面前，欧景阳真的想一死了之。
小红在房里哭
蒙蒙也把自己锁在房间，不肯见他一面
苏伯凯牙关紧咬，眉头紧皱
柳心眉的拳头捏得死紧
“诶…”苏伯凯重重叹息一声，“事到如今，我也不说其它的了，婚礼照就，你娶小红！”
“什么？”
“你不肯？！”苏伯凯的眼睛仿佛喷出火来
“那…蒙蒙怎么办？我奶奶怎么办？”
“是你对不起蒙蒙。至于你奶奶，老人家一直想跟我们结亲，现在你娶小红，也算是了却他一半的心愿”
天哪，老天爷你真是跟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早上病房中因病虚弱的奶奶听后居然气得全身都在哆嗦
自己珍惜呵护了二十年的蒙蒙自那日之后就失了踪影
若不是从那天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红还在车里，欧景阳真的会直接开进楦子河。
“欧大哥，”苏小红甜死人的声音响起，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快就接受自己命运，“妈妈说了，你那里还有什么亲朋好友需要邀请，我们得赶紧加印请柬”
欧景阳木然地摇摇头。
“我可听姐姐说了，你还有好些同学在这里呢”
“蒙蒙说起过我？什么时候？”欧景阳死灰般的眼睛陡然亮起
“很久之前”小红瞥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道，“欧大哥你可不能这么不公平，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可要负起责任来”
“是..我知道”
“总不能你都结婚了，你的同学朋友还不知道你的新娘是谁吧？”
“…我会电话通知他们”
“当时你要娶姐姐的时候，说要发请柬才显得正式隆重，如今换作我，怎么就不要正式不要隆重了呢？”
“小红，我不是…”
“欧景阳！是你欺负我在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不是的小红…好…我发请柬”欧景阳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他还能说什么？他还有脸说什么？
香喜婚庆店。
“老板我们要加印请柬！”小红挽着欧景阳的手臂踏进婚庆店大声吆喝
“来了！先生小姐，请问之前是什么样的？”
小红从包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亮在店员眼前，“这种！”
店员仔细看了看，高兴地说“您要加印？太好了！上次从厂家刚好多拿了过来，您要印几份？”
小红听了，看向欧景阳
接收到她的目光，欧景阳只得开口“十份吧”
“啊？才十份？”店员的脸立刻拉下来，“早说嘛，印这么少，我们开次机电费都赚不来”
“不好意思”欧景阳彬彬有礼地致歉
店员翻着白眼，面色不善在一堆东西里翻腾，没一会儿，开口“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苏小红不爽道
“请柬没有了，要再从厂家调”
“你刚刚不是说还有的吗？”
“我忘记了。从你们印请柬到今天都一个多星期了，肯定是给别人印了”店员没好气地说
“你什么态度啊！”苏小红开始发飚
欧景阳赶紧拉住她，“小红，是我们临时起意，人家这里没有也很正常，我们等等就是了”
“就是嘛！还是这位先生懂道理”店员鄙视得看着苏小红
欧景阳拉着欲大打出手的苏小红出了婚庆店
他真有没有心思再照顾小红，把小红送回苏家欧景阳驱车开往医院。他刚才在苏家又仔细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蒙蒙。
想到刚才小红说，蒙蒙以前曾提到结婚发请柬给朋友的事，蒙蒙，应该是很期待的，可是这一切，都被自己给毁了，等等，请柬？
刚才那个店员说，一个星期前就印好了？
可是发生那个事情也不过才几天的时间。
欧景阳越想越不对劲，开车返回婚庆店。
“唷，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刚才那个店员看到他喜笑颜开。
“我想问一下，上次让您印的请柬是什么时候的事？”
“额，大概一个星期前”
“您确定吗？”
“确实，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女人来订的货，挺漂亮，挺有气质的”
“有上次的样稿吗？我想看一下”
“有！你等着！”
店员打开电脑，指着电脑屏幕中那抹红色，“就是这个！”
请柬上，新郎新娘名字那里，写的是欧景阳苏小红
可是，那件事…分明是二天前才发生的！
欧景阳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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