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7（1 / 1）
苔府十三
苔府子嗣众多，可与皇族媲美。我排行十三，前面有十二位哥哥，好不容易我娘生了我，得了女丁，老爹欢喜得不得了。然而，好景不长——
自从我老娘开了生女先例后，苔家的第十四位孩子，直到现在尚在襁褓的第三十五个婴儿，全都是清一色的千金。
说来也奇怪，本来齐刷刷的儿子转眼间变成齐刷刷的女儿。苔府上下无人敢道出其中的诡异，却于无形中，对十三小姐多了一些眼神——好在我娘是正房，掌管着苔府后院里的大小妻妾，对那些闲言碎语严令遏制，方才缓和，未传到外人耳里。
在我2岁那年，轻以县来了个疯道士，满街唱着：“世人都晓苔府好，惟有娃娃忘不了！古今少爷在何方？千金一堆儿没了！世人都晓苔府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女无多，及到多时恨死了。
世人都晓苔府好，只有功禄忘不了！有儿日日说恩情，有女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晓苔府好，只有十三忘不了！侧帽风流古来多，幼女一群谁见了？”
此曲在轻以县一出，大街小巷顿时沸腾了，苔府家事顿时也公诸天下。十三小姐的身份，在苔府变得尴尬而微妙。众人窃窃私语，若不是有人压制，定会闹翻天。
好在我爹还有点人性，多番压制流言民谣，而那道士早已消失得无踪无影。如此一来，我10岁那年竟然一个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摔得整整昏睡了十年。家中各路神仙神医都请了，都没个效果。早前竟突然醒了过来，却好似变了个人。
“银珊，我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我哀怨的趴在窗口，望着宇宙叹气玩。
银珊一边整理着行李，忙活个不停，一边瞪着自家小姐，无奈的道，“十三小姐，不早了，十九小姐都嫁人了，你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再叫我十三，我就把你的头发扒光，让你当尼姑！”我瞪起老虎眼。
“银珊，为什么我会从房顶上掉下来？我去摘月亮么？”
“因为你要追姑爷啊，”银珊脸红了红，有些难以启齿，“小姐你十岁生辰宴那日，一眼就瞧见了姑爷，嚷着就要嫁他，后来姑爷被你吓跑了，你哭了闹了好久，最后爬到房顶上，说要是姑爷不娶你，你就不下来了……”
“呃……”我难得的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我……逼婚么？？？
抬眼去看最前方的马上之人，夕阳直射，将他周身都镶了一层厚厚的金光，光是个背影，就足以让人喷鼻血，尼玛，简直就是一妖孽，小时候就祸害人跳楼。
咦，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他现在怎么答应了？”
“呃——”银珊也卡了一下，想了想，才道，“这个得问姑爷。”
“切！了不起啊他！”我转过身，支着脑袋去逗飞鸟。
老娘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卖的了萌，耍得了二，扮得了粉嫩少女，咽得下重口味，躲过了不怀好意的搭讪大叔，你讲笑话我可以拍桌大笑，你要玩文艺我仰望星空。得之你幸，失之你命。
反正也就这样了，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算了吧。
“小姐，姑爷可是人中之龙，比不得你说的那些鸡呀狗的，小姐下次万可不再胡话了。”
正不屑着，一行车队已行至苔府大街外。远远便可见苔府上下齐刷刷的站在门口，恭敬有礼的迎着我们这只队伍，足见这个十三小姐在苔府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
“拜见岳父岳母，小婿苍亦桪有礼。”苍亦桪率先作揖，苔父苔母连连后退，向苍亦桪还礼，遂又招呼家眷人等向苍亦桪施礼。一番人礼来礼去，看得我眼累。
迎篱落见苍亦桪如此，忙见风下雨，对苔家二老行了一礼，言语乖巧温婉，煞得旁人怜爱。
我轻嗤，又不是你爹妈，干啥这么亲近？
“我儿……”苔夫人红着眼眶唤我，偏巧我还沉浸在自己的YY世界中，诅咒着小三分裂夫妻不够，还要直捣人家亲情深巢，着实可恨。
“我儿……”苔夫人又唤了一声，蹙眉不解。
银珊不知自家小姐又神游到哪儿了，想要戳我一下，偏偏姑爷和表小姐挡住了，正着急呢，
“娘子可是念着为夫的好，也顾着岳父岳母的好，一时间感慨良多，徒增了悲伤，不知不觉竟怔忡了，娘子无需挣扎，我与娘子鹣鲽情深，自然一同念着长辈们的好，不分彼此了。”苍亦桪声情俱下，趁机搂住我的腰，牵住我的手，郞心切切，引得苔府众人动情，皆以苍亦桪和我举案齐眉，伉俪情深。
我这才回神，狠狠瞪了某人一眼，却也一时挣脱不开，只好将计就计，“娘亲，女儿好想你！嘤嘤嘤……”
母女抱作一团，苍亦桪只得松手，转而向岳父拱手，苔父摇头，“贤婿受苦了，小女刁蛮任性，定让贤婿着实头疼。”
“岳父言重，疏疏聪慧过人，贤良淑德，是我难得的贤内助，我还得感激岳父将疏疏许配与我，实乃我三生有幸，哪还会觉得苦？”苍亦桪说完，似有若无的朝我勾了勾眉。
苔父笑得开怀。这时，一男子上前，微微施礼才道，“父亲，妹婿，不如先入大堂休憩，再做闲聊叙旧，想来妹婿赶路一天，也累了。”
“嗯，有理，老夫倒是疏忽了，来，贤婿这边请。”苔父邀着苍亦桪进府，我和娘哀哀切切，一众哥哥嫂子妹妹妹婿熙熙攘攘围着，好不热闹。被晾在一旁的迎篱落见此景，不禁红了眼眶，捐起手帕轻拭了眼睑，抬头竟对上了一双凤眸。
“迎姑娘初来苔府，还望苔某能尽地主之谊，让迎姑娘尽兴。”此人正是我的四哥，苔府四公子苔陆陆。
迎篱落羞赧一笑，手绢虚遮住俏脸，随众人飘进了苔府。
刚进了内院，我还没来得及扯谎闪人，一群女眷就被一个慌慌张张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的丫鬟拦路，“夫人，不好了，十四小姐上吊自杀了！”
“什么？我儿，啊……”一个妇人闻言即刻晕倒在地，正是十四小姐的养母，我的九姨娘。
娘蹙眉，瞬间便从柔弱妇人变成威武女王，大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救人？”
众丫鬟慌张的疾奔而去，留下的一行人却都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带有讥诮之色，娘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晕倒的九姨娘，又唤人去请大夫。
“大姐，我说那小蹄子真是不懂事，疏疏回门是件大喜事，就被个小蹄子坏了事，真是家门不幸，家丑难言啊！”
我扫了一眼说话这人，恍惚记得这是四姨娘，一向以挑拨是非见长。
“可不嘛，二姐也真是的，人都死了，留下个女儿这般作贱人，尽给咱们苔家抹黑丢脸，都快二十了，还没嫁人，传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这是五姨娘，和四姨娘是一丘之貉。
“那个小贱种，整天寻死觅活的，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疯药，前几天还把我和卿卿姐姐精心缝制的衣服给撕破了，大娘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大……”
“够了！”我娘一声吼，女王气场绝对hold得住！
“都是一家人，就算她犯了什么事，也不见得你们帮忙管管、教教，尽量体谅体谅，一天到晚无事生风，生怕这苔府不闹出点事就不消停，衣衣再怎么不济，也还是我苔府的人，家丑不外扬，让别人瞧了去，成何体统？”
“呵呵，大姐别生气，卿卿和盈盈也不是有意中伤衣衣，只不过实话实说，再说疏疏今朝回门，怎么也是图个团团圆圆，和和美美不是，衣衣这一闹，不是成心……”
“四姨娘言重了，疏疏不觉得这有什么，现下最重要的，便是衣衣没事，怎么说，都得是自家亲姐妹的性命来得重要。”我不动声色，晓之以情，为的，就是不想让站在边上的迎篱落看笑话。
四姨娘被如此一呛，只得赔笑称，那是自然。眼波流转无人处，怨恨一闪而过，笑道，“疏疏好久不见，愈发懂事了，哎，还是大姐教导有方，当年那疯和尚的一首好了歌，险些让疏疏抬不起脸，幸好疏疏命大福大，如今才没被那妖言给压了下去，否则十三……”
“四妹！”娘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我吃痛望向自己的母亲，她铁青着脸瞪着四姨娘，交握的手掐得我生疼。
“噢？”迎篱落表示出极大的兴趣，款款凑上来，“请问四夫人，这好了歌究竟何为？咦，十三？十三！六表嫂排行不正是苔府十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