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绝地反击（1 / 1）

巫师似乎震惊过度，没听明白杨欣在说什么。

地球上正在直播的电视屏幕一分为三，一块是杨欣，一块是巫师，最后一块空着。

杨欣开启了一个信息通道，电视上空着的那一块出现了画面。那是一片黑色的大地，林立的*发射架一直延伸到了天边。

“这是小行星带的另一个秘密基地。在这个基地里，独立于神之外的机器细胞，正日夜不停地制造着星际*。目前，这样的*已经制造了5400颗，还在以每天5颗的速度增加。

这些星际*搭载着核弹头，能在岩石中钻进100米再爆炸。这些*的目的地都指向同一个地点：美国黄石，地球上地壳最薄的地方这一。*本身能防御机器细胞攻击，而且搭截有激光武器，能够拦截那些神发动的欲图拦截*的陨石。

巫师，你和我都知道：神没有能力拦截这些*。我相信神也明白这一点。

*将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同一个地点，一层层地掀掉地壳，直到炸穿地壳，炸出地球历史上最大的火山。这座火山喷出熔岩，将把整个地球都浸没在熔岩之中。

当末日火山的喷发烈度降到某个程度，后续的可在地幔中航行的*还将继续穿过末日火山口，飞往地球内部，在熔岩海洋中继续轰炸，直到小行星带的*基地停止运转。”

杨欣揭出了底牌，静静地等待着。巫师看到了底牌，最初的惊恐消失了，渐渐平静了下来。当然，这是一种被彻底挫败后的平静。

杨欣把目光转向屏幕中心的地球，对整个人类世界说：

“所有正看着这次直播的人类，以及其余因各种原因还没有看到我的人类，以及过去存在过的所有人类，以及地球上自第一轮文明诞生以来所有存在过的智慧生命，我将告诉你们，我们这个地球上最大的秘密：

神就是地球本身，或者说：地球是一个智慧生命体，地壳是他的皮肤，地幔是他的肢体和大脑，地核是他的心脏。地磁场源于地球内部的电流，而这电流就是他的神经信号。

这是一个神一般的生命体。地球，不是我们的母亲。所有的生命，都只是寄居在地神的皮肤表面上的寄生虫。

这些可悲而又伟大的生命曾进化出一轮又一轮的文明，每一轮文明进入太空后，都不可避免地要向地球内部要资源。只有直接使用地幔的熔岩矿流冶炼金属，才能满足太空建设巨大的资源需求。这直接威胁到了地神的生命，所以地神毁灭了一轮又一轮文明。在亚特兰蒂斯太空城建设初期，就有一位科学家提出了建设管道把熔岩流引到太空中冶炼金属的设想。虽然这个设想还远远没有达到可实施的阶段，但这位科学家还是死了。包括神都是现在才知道，是我谋杀了这位天才的科学家。”

屏幕上的地球，还是那么安静地悬浮在宇宙深沉的夜海之中。而地球上的人类世界，也都保持着寂静。所有的人都需要时间，一点点地接受他们刚刚知道的一切。

许久之后，巫师终于说：“杨，如果你这么做，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会灭绝，一个细菌都不会留下。”

杨欣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是的。但神也会死。”

“再想想吧，杨。生命在地球上已经延续了40亿年，你真的愿意切断这个宇宙中最壮丽的演化进程吗？你真的愿意灭绝包括人类在内的地球上所有生命吗？就算你不在乎其它的生命，但想想你的同胞吧。杨，你的同胞，几十亿双人类的眼睛正注视着你。当你刚刚出现在屏幕上，他们都把希望凝聚到了你身上，他们盼着你能拯救他们。但你却告诉他们，你不会拯救他们，而是要杀死他们。一瞬之前，你就变成了死神的代言人。杨，你真的愿意把你的70亿同胞送入毁灭的火海吗？”

杨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再想想吧，杨。人类只是地球亿万生灵中的一个物种，神的毁灭只针对人类，而不是针对整个地球生命体系。你真的愿意成为地球生命史上最大的罪犯吗？”

杨欣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再想想吧，杨。神的毁灭只是迫不得已，神其实不害怕暴露身份，只是害怕暴露身份之后遭到你们的绞杀，只要你们限制自己的技术，不对神构成威胁，神是不会毁灭你们的。杨，神是仁慈的，这一点你最清楚了。”

最后这句话让杨欣一瞬之间就平静了下来，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时，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还在让人类一遍遍地咀嚼着并痛苦着的刘洋的眼睛：神一般高高在上，脱离人类的冷酷和果决。不同的是，刘洋的眼睛注视着人类，而杨欣的眼睛注视着神。

“是的，从另一个方面说，神是仁慈的。神可以整体上毁灭威胁到他的文明，却不愿毁灭对他没有威胁的智慧生命个体。过去的一轮轮文明中，真相祭坛没有对神构成威胁，但很遗憾，这不等于说真相祭坛永远不会对神产生威胁。

抱歉，你们低估了我的承受能力，你们低估了这一轮地球智慧生命的战争智慧。经过这十二年地狱般的冶炼，我的灵魂已经彻底异化。不要再跟我谈什么道德，无论对于地球生命还是对于整个宇宙，这东西都没有意义。

神将为他的仁慈和疏忽付出代价。我已向末日*发出启航信号，十分钟后，如果神还不现身，*就将出发。

控制*的开关，在我的体内，这是经过改良的，不会发射电磁波的，包含量子通信核心的机器细胞。我在注射药物的过程中让这些机器细胞进入我的体内，它们随着血液进入我的大脑，组装成控制模块。这个过程神是无法察觉的。控制模块直接与我的神经系统相连，我一旦受到任何形式的攻击，立即就会销毁控制模块。

也就是说，只有我，只有活着并且精神处于正常状态的我，才能让死神停下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倒计时。所有人都盯着这个死神的钟表，整个地球陷入了死寂之中。

巫师的嘴唇嚅动了好一会儿，最终妥协了：“好吧，你可以见到神。”

话音刚落，巫师所在的那一块屏幕区域的画面震颤起来，亚当斯惊呼：“地震！”

巫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镇定地说：“放心吧，只是小地震。”

巫师的话其实不太准确。这的确只是小地震，只不过，以天梯为中心的半个地球都在地震！

太空中的杨欣看不到半个地球在地震中的骚动，但她看到了更为壮观的景象。

半个地球的火山同时喷发，冒着红光的烟尘云团翻滚着冲上高空。

神奇的是，如此大规模的火山喷发居然没有引发高烈度地震，而且几乎没有对人类世界的电力和通信系统产生破坏。末日一般的景象中，屏幕上杨欣那浮在高天上的神话般坚定的眼睛，成了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高空的烟尘云团翻滚着扩散着，很快就覆盖了半个地球。云团中的红光渐渐褪去，沉淀出了淡蓝色。那是巨量的机器细胞，半个地球的天空成了机器细胞的海洋。

机器细胞的湍流以令人目眩的速度纷乱地流动着，渐渐聚合成一张脸。

天梯脚下半个地球的人们，仰高了他们的头，灵魂出窍地注视着这张覆盖了整个天空的淡蓝色的闭着眼睛的巨脸。

这张脸渐渐清晰。这绝对是一张人的脸，眼睛、鼻子、嘴唇、耳朵，睫毛，甚至眼角和嘴唇上的细小皱纹都清晰可见。这又绝对是一张神的脸，没有任何人的脸能够如此完美、神圣、*。

终于，倒计时只剩一分钟时，这张脸睁开了眼睛，接着，整个地球都听到了来自高天上的神的呼喊：

“住手！！！”

杨欣掷地有声地高呼：“光辉的、荣耀的、伟大的地神，我代表全体人类要求和你谈判！”她的目光还是那么坚定。如果没有这双眼睛，人类世界已经在神的注视下彻底崩溃了。

“我同意！”神的呼喊再次响彻整个地球。

杨欣抿紧了嘴巴，呼吸微微地颤抖起来，坚定的目光开始颤动，像一座大厦突然出现了无数小蛇一般伸展扩散着的裂纹，随时可能轰然坍塌。她在判断地神的诚意，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作出这个人类历史上最重大的判断。

没有任何人还能有效地思考，所有人都盯死了屏幕上的倒计时，仿佛已经看到了死神吞噬一切的烈焰。

终于，倒计时还剩10秒时停了下来。

屏幕上的杨欣，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接着，她像一个在漆黑暗夜的冰冷荒原孤独跋涉了一个世纪受尽了苦难终于回到了家的柔弱无助的小女孩一样，放开一切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