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正副冥令(1 / 1)
九尾狐的一只尾尖略微动了一下,释夜急忙解开绳索,脱下身上的雪熊皮大氅将九尾狐裹住,一边将暗力输进九尾狐的体内。
不过片刻功夫,九尾狐睁开了眼睛,一双晶莹漆黑的眸子轻轻一转,微不经意的动作,却是风情万种,俏丽的眼睛令人忘却它一身的血污与狼狈,此时直直看着释夜。
释夜轻轻笑了起来,拍了拍狐头:“好了,醒了就起来吧,想赖着不起来么?”他将裹着大氅的九尾狐放到了地上。
九尾狐在地上一滚,裹着大氅站了起来的,却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年轻男子,一双俏丽的桃花眼足以抹煞他的一切缺点,如此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唯有瀛洲禁卫军副冥令、都畿军副卫令——释夜的直属部下宝灿所有。
“参见大人!”宝灿装模作样地摆出架势,然后不等释夜发话就自个免礼站到了一边,虽然以玩笑的姿态出现,但仍然掩饰不住因为疼痛而显得苍白的脸色。
“尽管全天空界好象只有你这么一只毛色纯白的九尾桃花狐,但我救你时仍然情愿救的不是你。是出云军的势力范围扩展到了神州,还是瀛洲被人所灭,堂堂出云军的副冥令竟然被人掳到这里变成了俘虏?”释夜轻挑眉头,半真半假地质问。
宝灿苦笑:“大人,你就别寒碜我了。”他还待说下去,却被释夜手势所止。
释夜吹了个口哨招诸健进来,然后环顾四周找了些垫子让宝灿坐下。
身上伤势大大小小也有好几处,又被冰寒之气所侵,宝灿着实支持不住,也就老实不客气坐了下去。诸健奔了进来,释夜从碧落囊中摸了些药丸,一古脑塞给宝灿,宝灿细细挑了几粒香了下去,又运功调息了顿饭时间,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好了,说吧。”释夜斜倚着诸健,抱臂等候宝灿突然至此的解释。宝灿讪笑,只得一五一十报上自己的来因。
自释夜离开瀛洲后,直属太子释衡的神威军幽令封清暂代任出云军首领,这封清也是贵族出身,年龄与岑平、宝灿与图凌相仿,为人却是木讷刻板,又没有卓越的功勋,在出云军中无论是威望还是人缘都无法与释夜的这三个直属部下相比,因此封清暂代出云军首领成为出云军上上下下一致反感的标靶。
自封清上任后,本人倒是安分守己,知道不过是被推出来的傀儡,虽是因循守旧倒也不至招人唾骂。但在他这种无为而治之下,整个出云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成了一湾死水。士兵懒懒散散,军官拖拖拉拉,释夜曾大力改善的军纪军风,因为失去了激励与鞭策,又回到了以前的原貌。即使是精锐部队也与后勤保障部门一样行事拖沓,官僚主义严重,虽说是太平盛世要求力精图治有些夸张,但受释夜带兵风格腐蚀已久的这三部下却是对封清的这种治兵方式口伐腹诽,大加批判。
宝灿戏称此时出云军上下一心,军政一体,因此称病告假,将都畿军与禁卫军的行政职责分别扔给了两军的军事长官图凌和岑平,寻一安静悠闲之处养病去了。
实际上,图凌和岑平都知道宝灿的心意,以宝灿在出云城内的权势,化名混入商贸船队前往神州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只不过副冥令级别的高官未经阎王批准,擅自离开瀛洲地界这罪名可是不小,宝灿不欲连累岑平和图凌,大家心照不宣,岑平和图凌心平气和到宝灿府上为远游养病的宝灿送行,宝灿也和和气气与两个兄弟道别。
“兄弟,保重!”为防遍布的耳目,千言万语尽在简单一句之中,“宝灿,请照顾好释夜大人!”“岑平、图凌,要将出云军管好,等待大人的归来!”
释夜的这三个部下中,岑平本就出身冥族贵族,图凌出身冥族平民却靠功绩累升至都畿军副卫令,原身是九尾狐的宝灿虽是出身妖族贵族,但在冥族掌权者中妖族向来不受重用,因此给派了个行政职务,平时本就是鸡毛蒜皮的琐事。封清这一来,出云军更是无所事事,有岑平和图凌在的出云军,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宝灿倒也放心,全心全意地去神州寻找释夜。
瀛洲与神州的商贸往来据点仅限于桃源村和长乐村,虽然宝灿知道释夜在神州的初落脚处是桃源村,却不可能知道释夜的想法。神州广阔,要寻找一个人实如大海捞针。宝灿猜测释夜会往人多繁华之地,按释夜个Xing,的确会有可能如宝灿所料,自桃源村出发,前往神州第一城龙城,然后再在四边与八荒挑景致优美之处游逛。但宝灿万万没有想到,释夜的神州之行却因受到了紫薇一行的干扰,另生枝节,脱离了原有路线,竟沿八荒先绕了半圈,于是宝灿赶往第一站龙城就扑了个空。
在龙城转悠了一个多月,尽管龙城繁华喧闹,但宝灿却无法受之吸引,要在这云集了天空诸岛八方来客也可称之为天空界最富庶强盛的自由开放都市中寻找释夜,其难度并不比在整个神州岛上寻找释夜低。宝灿没有找到释夜,却被别人暗中盯了上去。
时间一天天流逝,宝灿决定离开龙城,去八荒寻找释夜,但当他骑着自己的骑兽乘黄离开龙城西门准备向原荒进发时,却受到了一群蒙面人的袭击。寡不敌众的宝灿身受多处创伤,又不熟地形,竟向西南闯进了冰荒。虽是甩掉了追兵,但伤重失控,竟自乘黄身上跌下,落入冰原之中,以后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了。只是突然醒来时发现自己伤重已维持不了人体,被人用绳索绑着扔在一堆杂物上,宝灿挣扎着吐出一口狐火,被位于侧面却稀薄透明的冰面恰巧反射了出去,又恰恰被释夜看到,真可谓无巧不成书,居然巧合到了如此地步。
尽管宝灿口齿伶俐,但自释夜离开之后发生诸事仍是讲了近一个时辰。讲述任务一完成,宝灿马上闭目养神,把一切问题都抛给了释夜,毕竟有头儿在,需要动脑的地方就不需要自己代劳了,起码,现在的宝灿是这样认为的。
的确,不必宝灿以一付正在运功疗伤的姿态逼迫,释夜自觉地陷入了深思中。那种凡事必依赖部下的参谋与进言的上司,向来被释夜鄙夷。不用的大脑只会锈死,真正到了战场上,战况瞬息千变,参谋只能用来作为精确的数据和必要的辅助,在战术上起到一定作用,而真正的决策必然仍由指挥者决定。现在,宝灿将最基本的情况报告给了释夜,释夜需要的是将这些杂乱无章的线索整理出一个头绪,找到自己所需的内容。
毫无疑问的是,宝灿由于伤重落入冰荒,恰恰被夏极遇到,虽说宝灿身为九尾狐,做为雪砂Cao纵灵更为优秀,但可能夏极考虑到宝灿伤重,暂不适宜用来炼砂,所以扔在了冰殿后。当然释夜不可能料到夏极是因为考虑到九尾狐太过罕见,所以打算等宝灿伤势好些打算拿来炼母砂之用。
瀛洲的事情,释夜更不打算太过Cao心。自己身在神州鞭长莫及,别说目前状况还不如自己想象那么糟糕,就算太子释衡已经开始对出云军动手,自己也是无能为力,既然不能违令返回瀛洲,又没有逼迫自己不得不马上违令返回的理由,那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来说还不算太坏。
但是追杀宝灿的这群神秘人,却是释夜目前最关心的。
等宝灿运功告一段落,释夜取了些疗伤的**药膏,松开宝灿身外的大氅,给他细细涂抹。宝灿身上大伤两处,分别位于肋下和小腹,好在都没伤到筋骨,只是失血过多,其余小伤还有四五处,不过皮外伤,更无大碍。
当然,释夜的手法没有军中貌美女军医的纤纤玉指所施展的温柔,宝灿不免呲牙咧嘴,仍不免被释夜取笑:“怎么?当长官当久了,筋骨都这么僵硬,打发几个毛贼会伤成这样,传回瀛洲,你认为你那可以组成一个魅队(地府军队建制,每百人为一魅队)的女友里还会剩下几个人?”
宝灿讪讪一笑:“这十几个‘毛贼’,如果有岑平和图凌陪我一起对付还差不多,让我自己单挑,也太抬举我了,我只是舞文弄墨的行政长官,可不是能打善斗的军事长官。”
释夜脸色一沉,宝灿也严肃了下来,严峻的问题并不能回避得了,也终归得面对现实。
“是他的人?”
“极有可能,看身手,应该是他的直属卫队,我只干掉了一半,另一半中的轻伤者报信是没问题的。”
普通人族盗贼,一见到宝灿的身手,应该知难而退,如此紧追不舍、赶尽杀绝,除了“他”的人还会有谁呢?
释夜和宝灿对视,知道这才是麻烦的开端。
沉默了片刻,释夜嘿嘿一笑:“不过宝灿你也很幸运,居然这么巧,让我看到你发出的求救信号,既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离开了夏极的冰殿,释夜扶宝灿骑上了诸健,继续前行。
“大人,几时改对此等冰荒雪原产生兴趣了?”见释夜一路晃晃悠悠似在观景,并不急于赶路,宝灿奇怪起来。
“我在找碎冰晶。”释夜叹了一口气,见左近也无甚奇特之处,只好将自己自踏上神州岛后发生之事对宝灿扼要说了一遍。
“哦,这么说是因为那个玄武神说要过炎荒必得有碎冰晶,大人为了帮助他们,才在这里寻找碎冰晶。”宝灿释然,释夜本不必将神州行遍,炎荒不能过自然可以绕道而行,唯其要协助紫薇一行,才会巴巴地来找碎冰晶。
“对了,大人,那位紫薇小姐是否美女?”宝灿才不信释夜所说是为了保障自身利益,不至令寻到水魔珠后一半利益损失掉才帮助紫薇,或许美色是个诱惑?
释夜闷声道:“全出云城可以找到一千个比她漂亮的名门闺秀。”宝灿半信半疑,不由得狐疑起来,或许自己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上司真的是为了那所谓的一半利益?宝灿至今还怀疑水魔珠的传说仅仅只是个传说而已。
二人说话间,已是偏西飞行,释夜眼尖,先发现了地上之物,手指了过去:“那是你的乘黄吧。”
形如小马的大狐在地上呆立着,鞍络无一损失,一个包囊周周正正挂在乘黄腰间的角上。失去主人的乘黄被释夜语声惊动,抬头见到主人,喜得扬蹄昂首,欢叫不已。
诸健降了下来,释夜将宝灿扶下,宝灿摸着乘黄的头笑道:“乖乖,你还真是听话,居然在这守株待主呢。”
诸健突然昂头,喉中发出威胁般的颤吼声,乘黄也随即一跳,避到了诸健身后。
此时二人所处之地,正是两山脊之间,如在普通荒原,不过是条羊肠小道,但在这冰峰之间,却成了虽是平坦却滑溜难行的冰渠底,绝不是个战斗的好场所。
空气因为寒冷而变得清新,因为清新而使得那腥气即使只有极其稀淡的一丝,也足以令人发觉那只犀渠的出现。
犀渠苍青色的身躯成为它在冰上活动的最好保护色,巨大如熊掌的足下厚厚肉垫可以像吸盘一样在最滑溜的冰上行走,这样一只嗜血的恶兽,如果不是身上的兽气泄露了它的存在,自半山腰上猛然向下一扑,行动尚不是十分自如的宝灿或是温驯的乘黄不知会是哪个先糟了殃。
释夜一把拉过宝灿,及时退出了犀渠凌空一扑的势力范围,但也被这一扑迸起的冰渣溅了一身。释夜虽是以身躯护住了宝灿,也护住了头脸,但身上昂贵单薄的玉绢丝月白长袍却被坚冰划破了几处,释夜暗恼,这是他最喜爱的一件袍子,却被这蠢物弄破,简直是罪不可赦!
释夜拔出了噬魂剑,宝灿打了个寒战:“啧啧,大人动怒了,小黄,咱们闪一边看热闹。”他骑上乘黄,躲到诸健宽厚的背后,正好可以趴在比乘黄略高一尺的诸健背上看热闹。
释夜并不打算来冰荒探险,也不曾准备雪上探险的工具,即使脚下所穿之靴,也不过是厚厚的鹿皮厚靴,保暖足矣,但防滑Xing能却是极差。
犀渠却不管释夜的为难,怒吼一声,人立起来,如愤怒的巨熊扬起了厚重的肉掌,猛地向释夜扇了过去。
强劲的风夹带着冰渣,刮在脸上生痛,释夜重重吐了一口气,开始后悔干嘛要跟这普通野兽斗气。
宝灿却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叫道:“大人,你千万要小心护着脸啊,如果被这肉熊刮伤了脸,你那可以组成一个暗队(地府军队建制,每千人为一暗队)爱慕者也不会剩下几个了。”
释夜冷笑:“多谢提醒!”他微一提气,直直跃上了犀渠头顶,足尖在它头上一点,身体空翻,落到了犀渠身后,在滑溜溜的冰上稳如泰山般立住。
犀渠收势不住,近千斤的重躯向原来在释夜身后的诸健扑来。诸健狡猾,见势不对,足下一滑,将利齿收敛起来,凭着肉掌直接在冰上平滑出了四五丈,把骑在乘黄身上,半倚着它的宝灿差点晃到了地上。
虽说释夜的灵药中既有止血生肌,又有补气活络的灵药,但并不代表宝灿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释夜的临阵脱逃和诸健的无情无意,令得宝灿肋间和前腹的伤口牵动,痛得他呲牙咧嘴,乘黄又被扑来的犀渠吓得直往后退,宝灿好不容易撑着乘黄的身体直起了腰,却惊见犀渠的巨掌已经高高扬起,冰渣簌簌落落掉了宝灿一身。乘黄已经被惊呆,避是来不及了,只得硬拼了。
宝灿一咬牙,暗骂没良心的释夜,右掌一翻,一把小巧的弯刀露了出来,准备与犀渠肉搏。
九尾狐灵巧有余,力气不足,宝灿所仗的就是一套轻功“弄影功”和这把“狐尾月”宝刀,不过就是以快取胜。但此时宝灿受伤,灵活大打折扣,要论硬拼,着实令人担心这个生着俏丽桃花眸子的年轻小伙子,会不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狐尾月并无意外地砍进了犀渠的颈处,虽说宝刀犀利,如砍豆腐般将犀渠的头削了下来,但宝灿也估计到犀渠那重重一掌是免不了要与自己亲密接触,咬着牙准备承受那锥心刺骨的一击,却迎来了犀渠的热血喷面,引来了释夜的哈哈大笑。
抹了一把脸上的热血,宝灿恼怒地催乘黄闪到一边,看犀渠和释夜搞什么玄虚,却见犀渠的背后早就插了一把蓝光森森的长剑。
这正是释夜为了惩罚宝灿私自前来神州给他的一点小小教训,其实他早在闪到犀渠背后就一剑刺进了犀渠背部。以噬魂剑之力量,犀渠扬掌时,正是剑刺入时,那一瞬间犀渠就已无声无息死去,魂魄也被噬魂剑鞘所吸,宝灿所杀的不过是一只死犀渠,徒劳一场,白挨了一身热血。
“大人!”宝灿噘起嘴,眼波盈动,脸儿煞白,宛若撒娇的女子。
“罢了罢了,不必生气了,你活动一下,正好化开刚才所服的一味‘少辛乌木丸’。”释夜举起手,安抚着部下。
宝灿的撒娇是极为出名的,释夜的笑、宝灿的娇、岑平的哭、图凌的怒,号称出云军的四大必杀技,没有人能抵挡住释夜笑容的魅力,宝灿撒娇的媚态,岑平装哭的凄楚,图凌发怒的狂躁。而这四大必杀技中,释夜的笑一般只对美女或是有所求时施展,宝灿的娇却是有机必撒,岑平的哭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图凌的怒却只是大家为了凑这四大必杀技而硬加的,毕竟图凌发起怒来虽是可怕,却还没为此死过一个人,最倒霉的一个家伙,也不过因此降了一级,挨了三十军棍,被扣半年薪水。
此时释夜一见宝灿又在撒娇,只得急忙转移话题,引开他施展必杀技的注意力。
“天,好可爱的小东西!”释夜指着不远处惊叹道。
“大人,别转移话题,我可是为了大人,冒生命危险从瀛洲跑了出来,九死一生找到了大人,大人却如此戏弄我,这实在是令我太伤心了。”宝灿委屈得十足像个好不容易找到抛弃她的情郎的小女人,却被释夜轻轻拍着肩膀笑道:“好了,知道你的心意。但那小东西的确很可爱。”
释夜的话蕴含着十足的诚意,宝灿能听出那并不是敷衍了事的搪塞,不由得微微一笑,转身望向释夜所指之处。
一只雪白无一根杂毛的大狸猫,在寒风吹拂下,那柔软如絮的茸毛起伏间露出粉嫩的皮肤,粗粗的尾巴上长毛如银丝闪亮,环着身子仿佛一团雪球在地上乱滚,如此玉雪可爱的小东西,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释夜也惊叹起来。
诸健最是识机,见主人喜欢这雪球般的大狸猫,于是追了过去想捉住它。大狸猫见诸健追来,喵叫了一声,大尾巴卷在身边,团成雪团,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什么人,敢纵使恶兽伤我爱宠!”一声清脆的娇叱,从天空中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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