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1 / 1）
李正宇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就连他的办公室也布置得格外考究。他的公司位于A市的黄金地段，办公室又在高层，能尽收全市美景。刚刚结束一个谈判，有点儿累，端着秘书刚为他泡好的蓝山咖啡，悠闲地走到落地窗前，咖啡味道香醇，令人心旷神怡。
没过多久，金丝框眼镜下的黑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拿出手机，拨通了王世雍的号码按在耳边，眼神从未离开远处，嘴上笑容不减。
“有屁快放！”王世雍不耐烦的声音随即传来。
“啧啧，我现在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话可是深有体会啊。”
“什么意思？”
“你们要找的人，怎么说呢？好像正在我对面。”
“什么？谁？莫敏吗？”王世雍迅速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语气里都是不可思议。
“确切的说，她在我公司对面的大楼。”李正宇挤挤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律师事务所没错。”接着，嘴角又浮现出笑容，“如果你立刻赶来的话，应该能来个巧遇吧。”
王世雍的公司离他这里不远，最多十分钟的车程。而对面的莫敏，好像刚来的样子。
“你把我盯着她，我马上就来。”说完，王世雍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立刻动身。
王世雍刚停好车，李正宇又打过来了，“你到哪了？”
“你们楼下的地下停车场，她还在么？”王世雍着急地问，鼻尖渗出一层薄汗。
“她似乎没有等到要等的人，现在正准备下楼。”
“我马上上去，替我看着她。”关好车门，飞快向外跑。
“需要我帮忙么？”
“盯着她。”
“你快点，她马上就出来了。”
不出一分钟，王世雍的目光越过马路四处搜寻，有些小喘，“我到你楼下了，她出来了没有，怎么我没有看见她？”
“唔，她往东边走了，是要去地铁站么？”
王世雍根据李正宇提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莫敏的身影，“我看到她了，先挂了。”搁了电话，加快脚步赶去。
由于这个地铁站位于市中心，人流自然是不会少的，加上现在快了到下班时间，快接近人潮高峰的趋势。
莫敏看着呼啸而过的列车，失落地叹了口气，被人潮推挤着肩，只好站在候车区。地铁站内很闷热，人声吵杂，异味熏熏，莫敏浑身粘腻，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乞求下一列车赶紧到来。
没一会儿，远处传来“咔咔”的声音，莫敏松了一口气，往车门的方向一步步挪动，举步维艰。
列车似乎完全不理会人们焦急烦躁的心理，匀速驶来，不急不慢。
莫敏完全集中于往车门赶，顺着黄色的安全线，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小心。
这时候，人群里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大掌，用力把莫敏往外一推。莫敏没站稳一个趔趄，大步越过了安全线，脚底一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栽到了铁轨上。
莫敏的腿被铁轨磕得生疼，根本无法动弹，猛地张开眼，看着面前徐徐驶来的列车，瞪大了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周围的人迅速围观上来，个个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杜亦凡到咖啡厅的时候王诗吟已经在座了，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的街景，温和的阳光透过玻璃穿透进来，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杜亦凡看着她的剪影，给人一种恬静美好的感觉。而这种美好又似乎太过虚无缥缈，仿佛一伸手就会消散开去。
杜亦凡悄无声息地在王诗吟对面坐下，用手指扣了扣桌面，眼神玩味地看着她。
王诗吟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只见杜亦凡笑得不怀好意，整理了表情，平静地说道：“你来了？”
杜亦凡耸耸肩，“换作是以前，你一定破口大骂了。”
王诗吟笑笑带过，“这几天好过些了么？”
杜亦凡微微垂眼，又抬起，“我不想给自己限定一个时间，要多久才能走出来，毕竟他是我爸。我的后悔，我的遗憾，也许哪天我真的释怀了，可能会慢慢变淡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想顺其自然。”
王诗吟浅浅一笑，对于有些事情来说，时间或许真的是良药。
“你今天要跟我说什么？”杜亦凡看着王诗吟，问道。
“关于你爸爸的一些事情，虽然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
“哦？”杜亦凡往后靠了靠，目光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什么事情？”
“你爸爸之前是我爸爸公司的前会计。”王诗吟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开口。
杜亦凡不经失笑，“没想到我们的父辈就这么有缘，所以呢？”
王诗吟咬咬唇，“我爸爸当年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王诗吟往前凑近了些许，眼神蒙上一层感伤的薄雾，继续道：“他是被冤枉的，他也不是畏罪自杀。”
“什么？”杜亦凡不敢相信，眉心挤在了一起。
“当年他贪污惠泽大桥的账目，是你爸爸做的假账。”王诗吟闭上眼，痛苦地说道。
杜亦凡一听，不知如何辨别真假，王诗吟的为人他很清楚，她不是那种没有证据就随意下结论的人。而自己的爸爸，失散了这么多年，他变了多少，他甚至都无法想象，一直活在他心里的，只是儿时他树立好的父亲形象。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果是真的，当年爸爸不也是害死小诗爸爸的一份子么？如果是假的，可是这会是假的么？
霎时之间，杜亦凡脸色刷白，嘴唇颤抖，结结巴巴，“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这是事实。”王诗吟握紧了拳头，强逼自己说出口。
见杜亦凡不敢置信的样子，继续开口，“你爸爸被谋杀，是因为他手中掌握了重要证据。这个证据对我来说，可以还我爸爸清白。但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足以毁灭他们的武器。”
杜亦凡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过半天才开口：“那么他就是被‘有些人’杀了灭口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小诗？”说完，抬眸看着王诗吟，神色复杂。
“U盘，里面有你爸做过的所有真假账目。”
杜亦凡握紧双拳，骨节泛白，“所以你这次来的目的是…”
“我猜想你爸把备份的U盘转交给你了。”
杜亦凡一边回想一边摇头，“我没有…没有U盘这样的东西…”
“你好好想想，他给你的礼物里，有没有可能？”王诗吟耐心一步步引导他。
“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那U盘？”
王诗吟毫不忌讳地点点头，眼神里闪耀着复仇的火花，“我爸爸，我发誓要为他洗清罪名的。虽然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过分，可是能不能把U盘给我？”
杜亦凡声音很低落，“如果真的有U盘，如果我把它给了你，我爸怎么办？他都死了，还要为他扣上罪名，还是他儿子为他扣上的。我的余生，难道要带着自责和内疚度过吗？我不想这样。”
“亦凡，这个U盘牵涉到的关系不止我们家，还有别的受害者，你想象不到的。帮帮我吧，我求了。”王诗吟一声声乞求，若不是形势所逼，她怎么可能出此下策？只是一旦事实被还原，杜亦凡知道段迎晟的所作所为也只是迟早的事，还不如提前告诉他。
杜亦凡用手指在桌面漫无目的地画着，眼神空洞迷茫，“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考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不能为他再扣上这个罪名。”说完，起身，“你可能要白来了，小诗。”
王诗吟立刻起身，拉住他的胳膊，“亦凡，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可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一定要考虑清楚。没有U盘，我爸爸，还有好多无辜牵涉进来的人都白白牺牲了。”
杜亦凡痛苦地闭紧双眼，他的脑子里乱麻麻的一片，根本无从思考。最终还是没走，又缓缓地坐回原处。王诗吟见他无心再谈，只好默默地陪着他。
两人僵坐大概快一个小时，杜亦凡终于开口，“走吧。”
“去哪里？”王诗吟抬眼，有些意外。
“去我家，你不是说礼物里有玄机么？看看就知道了。”
王诗吟蹙了蹙眉，点点头。
王诗吟跟在杜亦凡身后进屋，他的家被装修得很精美，王诗吟看着客厅上一组别致的照片，不由夸赞，“准新娘很漂亮。”
杜亦凡顺着她的目光寻去，在那组照片上停留了几秒，面无表情对王诗吟说：“你先坐会儿，我去拿东西。”说完，便走进了书房。
杜亦凡拿着一个礼品盒放在王诗吟面前，“就是这个。”又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以前因为恨他，拆开了便没有看过第二眼。后来他死了，反倒不敢看了。”
“我能打开么？”
杜亦凡点点头，把水放在茶几上，在王诗吟旁边坐下，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的动作。
王诗吟从礼品盒里拿出变形金刚，比一般size略大，因为是金属的质地，所以有点沉，但做工很精致。王诗吟仔细检查，从表面看确实找不出什么玄机。又摇了摇，也未听见任何声响。
又见变形金刚的每个关节都可以活动，难道这一款是可以变形的？
蹙着眉拼装改造了半天，果然能变成一辆车。
好似看到一丝希望，王诗吟再次检查了一番。发现车底的位置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盖子，轻轻打开盖子，里面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卡在里面，扣出来一看，果然是一个U盘。
杜亦凡看着王诗吟手里的U盘，脸上有错愕，有惊奇，也有为难。
过来一会儿，神色恢复平静，轻笑出声，“就是这破玩意要了他的命？”
王诗吟看着他，不说话，心情很复杂。
就为这个小小的U盘，她付出多少心血？多少代价？
“你在等我的回答，是不是？”杜亦凡的目光锁着U盘，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王诗吟攥紧了手里的U盘，抬眸看着他，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小诗，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要把U盘给你么？”
杜亦凡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目光。
“你爸爸知道那些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所以他作了防备。而这个U盘里的证据，同样可以扳倒谋杀他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亦凡，你爸爸把U盘转交给你，是想让你发现这些证据，而不是让他们石沉大海，让那些人继续逍遥法外。”
“可是…”
“我知道你很难做决定，你可以相信我，把U盘给我，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U盘了。”王诗吟看着垂着脑袋的他，继续道：“只要这件事马上结束，我们就可以平静地生活了，不是吗？”
“U盘里的内容，我想看。”说完，抬起头看着王诗吟，不容拒绝的表情。
“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你最好只是知道皮毛，不然你脱不了干系。再给我些时间，等事情还原后，我会给你详细的解释，这样可以么？”
杜亦凡侧过脸，出神地看着墙上那一组照片，最终点点头。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弄不好落到像他爸爸那样的结局，死得不明不白。而他现在，有想好好守护的人，他不想冒险，让在乎他的人那么受伤。
“这就是让你改变这么多的原因么？”杜亦凡突然开口，看着王诗吟。
王诗吟无力地笑笑，“我也没有办法。”
看着手里的U盘，神色复杂，今天是意义非凡的一天，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要把U盘交给谁，才最为可靠？
刚出杜亦凡的家门就接到了王世雍的电话，听出他语气的焦急，轻声问道：“怎么了哥？”
“莫敏出事了！”
“怎么会？”王诗吟满脸震惊。
“被人推下地铁轨道上了。”
王诗吟瞪大眼，张圆了嘴，“她…她死了？”
“差点。”
“什么意思？”
“我发现有人围观迅速上去，还好铁轨旁边有一块留白，我把她拖过去了。”王世雍一回想起刚才的惊心动魄，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什么是千钧一发，什么是危在旦夕，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统统体会到了，铭心刻骨地。
王诗吟松了一口气，“那她怎么样了？”
“大腿骨折，当时被吓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王世雍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开口道。
“还好有惊无险。”
“是啊。对了，U盘找到了么？”
“恩，终于。”王诗吟难掩喜悦，“哥，我们快要成功了。”
“自己要多小心，后续的事回来再商量。”
“我知道，明天我就回来。”
王诗吟回到酒店，刚出电梯，走廊笔直，视线清晰。
似乎有个男人靠在自己的门前，距离稍远，看不大清男人的五官。
王诗吟悄悄走了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赵子樊，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诗吟转身欲走，却被赵子樊察觉，快步走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正色道：“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