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啊。”小猴子一边逗弄着小重浪，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我不知道你跟我是不是一样，该怎么形容呢，这感觉——不是真正的听到看到，而是一种感觉，奇怪的感觉，是感觉有人，很亲近的那种气息，离得非常的近，它在你身边盘旋，在耳边倾诉，对，是分享，分享了它的感受……”半双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也迷离起来，虽然望着远处，可是却没把注意力放在看这件事上，没有焦点的目光凝视着远处，心思却不知道飘荡到哪里去了，虽然嘴上在说着，但是那种茫然出神的状况，与其说是在倾述，更像是有人在借她的嘴在说话。
“你怎么知道！”虽然半双形容得很乱，猴子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猛地伸出右手去抓半双的胳膊，差点把手上的重浪都掉在地上。还好他反应敏捷，手里一轻的时候就猛然醒悟过来，总算没把重浪给丢到地上去。
“哇哇……”重浪自然不甘示弱的大哭起来。
“你果然跟我一样！”半双的眼睛也亮了，手上的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几颗。
“哎呀，好可惜，还是给我我来拿着吧。”小猴子一手哄着重浪，一手接过其它的鸟蛋的时候，半双注意到，他的手颤抖个不停。
小猴子也注意到了，不好意思地一吐舌头，“吓我一跳，我还一直以为就我是怪物呢，没想到你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对了，你好像不像我一样看得远也听得远，你是……”
“我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能影响周围人的情绪变化一样，简单的说吧，就是我高兴的时候，能让我身边的人也打从心底感到高兴，我伤心哭泣的时候，周围的人也会跟着我一起哭，小时候不知道事情的时候，闹了好些个事情来。偶尔绪剧烈一点，那些个体弱精神不坚定的人，会出现昏过去的情况……因此差点伤了侍奉我的丫头，后来我娘知道了，让我尽量不要在人家面前表达自己的感受，我也不想再伤着人了，就慢慢的学了控制起来，这些年情况逐渐好转——我真没想到能遇上跟我一样的人在！”
“啊，我知道了，那次晚上讲故事那次，还有大哥假装掉下水去的那次，你都忍不住用了这种能力了是吧？怪不得那些猎户散开得那么快呢，连我都感觉气压特别的低，有一种特别想逃开的感觉！”
“你管这叫能力？你能控制么？比如不想听的时候就不要听到？”
“当然能啊，小时候我总是被吵得脑壳疼，那些想看的不想看的竟往眼睛里钻，闭了眼也不管用。后来我就慢慢的学会了，怎么形容？忽略，或者是屏蔽，现在只有我聚精会神专门注意的时候，那声音才来找我，在我耳边告诉我是什么情况。”
“嘿嘿，”半双望着小猴子一直傻笑，忍不住去拿手指去戳戳他的脸，“原来有人和我一样的啊。”
“是啊，大哥还一直不相信，说是我想太多，哎呀，别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重浪已经不哭了，反而笑嘻嘻的学着半双的样子，拿自己的小手指同样去戳小猴子的面颊，小猴子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哭笑不得被两个人一同袭击着。
“说起来，很难受吧？”小猴子终于忍不住，抱着重浪一头扑进半双的怀抱，“半双姐。”
“什么？”
“我是说，要控制着感情，不随便流露表达出来，很难受吧？像我就是，要让我憋住不让我乐不让我哭，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呢！”
“嗯，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比较困难，我就装着痴迷武功的样子，把心思都放在武功上，对人冷冷的，后来大家都习惯了也不来招惹我了就好多了。小猴子，弟弟……”半双只觉得怀里抱着这两个小家伙可爱极了，又暖和又贴心。
突然一个柔软的带着微热气息，如花瓣一样娇嫩的亲吻落在半双面颊上，“别忘了，我们的小秘密。”
“你呀，还这么爱闹。”半双不由得笑出声来，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处能让她敞开心扉，这里，在这么短短的时日里面，这个叫做慈安堂的有家一般感觉的地方，已经迅速地走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感觉到安心温暖，能真实的笑出声来。
两人一路笑着一同往回走去，刚到大门口，突然听得里面什么人在吟诗。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咳，酒呢？”才走到院口，猛地从门口丢出个酒葫芦，一下子摔在半双跟小猴子眼前，吓了他们一跳。
葫芦是积年用旧的了，但是擦洗的有几分干净，一头大一头小，落在地上滴溜溜直转。小猴子一见这情形，立刻皱起眉头来，抱着重浪的手像是没了力气似得，沉重的低下来。他嘴里嘟囔着：“这么倒霉，这醉鬼又醒了。”
果然见门里跌跌撞撞踱出个身着一袭破旧青衫之人，半老的年纪，佝偻的身形，青衫上油渍酒渍遍布，几乎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半耷着搭拉在身上，领子都歪到一边，人还没走上两步，就伏在门边好一阵咳嗽，“咳咳，酒呢！还不来个人给我打酒来！”
“听到了，再别闹了，我这就去，真是的！”小猴子小声抱怨着，踢了一脚脚边的酒葫芦，把重浪交给半双抱着，低头去拾酒葫芦。
“——他是？”半双这悄声问，她这还是第一回在慈安堂见到这么一个人，见小猴子对他特别不耐烦的样子，不由感觉得奇怪。
“我？我是隐事的凤雏，未名的卧龙，我，我是谁？哈哈，还有人不知道我的么？哎，大隐隐于市，斯人不懂也……可叹，可叹！”那半老之人嘟嘟哝哝絮叨着。
“半双，别理他，他就是咱们慈安堂的堂事司务，一个成天不清醒的酒鬼一个。”小猴子不客气的拉着半双远离那老人，同时不屑道。
“谁，谁说的！这都是污蔑，我这是隐士，隐士懂嘛？我不屑跟那些汲汲营营的小人在浑浊的官场上厮混，哎，人生，可叹，可叹！”那人摆出自得的面目来，故意挺了挺胸膛，这时候方才抬了混浊的眼瞅了一眼顶撞他的小猴子。这一瞅不要紧，直看得眼睛一下子直楞起来，一双泛着黄浊的眼睛只顾呆愣愣地盯着半双不放，半响一丝口蜒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值了！”他伸手猛地一拍大腿，摇摇晃晃的伸手就要去抓半双的手，“我怎么没在院里见过你？好姑娘，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这才是要是有你这么一个美人每夜陪着添灯夜读书，该是多风雅的事啊……”
“别碰我！”半双一把打掉眼前正准备抓她胳膊的那只手，“瞧你说的这些个话，真污了这些美好的诗词本身了。”
“好啦，张学士，张大人，学富五车的张司务，别闹了，你醉了。”小猴子也在一边扯那张司务的袖子吧他往屋子里扯，一边直冲半双眨巴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用眼神暗示着让她赶紧抱着小重浪躲一躲。
“慢着！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那张老司务猛地一拽袖子，小猴子一时不查倒被他突然这么一扯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不过是一个不通半点文墨，打字也不识一斗，没爹没娘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的东西，还管教起我来了，我，我没醉——这小娘子，你从哪里来？不是这个慈安堂的人吧，瞧你面目不凡，这慈安堂我知道，就养不出你这周身气派举动闲适的可人儿来……”
那张老司务拦在半双跟前，嘴里说的十分恶毒下流，小猴子在一旁气极，有心想上前狠狠地把这老色鬼好好教训一顿，又顾及了他的身份，把拳头捏了又捏，忍了又忍，额头绷得细细的青筋直冒，终于忍不住大吵起来：“你才没名没姓！你才没爹没娘！你！你！”他高高地举起拳头，一手探手去抓那张老司务的衣领，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砸下去。
“你……你敢！”那张老司务说得吐沫四溢正到好处，却是胆小如鼠，小猴子去抓他打他的双手还没挨上他皮肤，就不知是吓得腿软还是醉得脚软，一下子半跌在地上，哆哆嗦嗦还硬撑着道：“我认得你，你是哪个什么戊什么十三来着，是正正经经的慈安堂的人！你敢，哎呀，你敢打我，把你们都除名！找人牙子把你们都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