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1）
那边一一与崔氏还被人群围在当中，那崔氏本就身上有病，又抱着孩子，行动颇为不便，一一一边拉扯着她闪过一边不被抓住，一边不停向周围反击，还好周围之人虽然说是得了命令要抓人，但毕竟只是猎户而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所以下手都有顾及，这才让一一勉强坚持下来没有让孩子被抢走。
祭台之上，小猴子身体灵活无比，一边躲着老村长的攻击，一边寻路向石台下溜去，眼见小猴子滑不留手，老村长大怒，跺脚喝道；“还等什么！射箭，马上射箭！”
“这……”人群中背着自制的软弓的几个猎户，犹豫着。
“射！对着四肢，别冲要害！”那老村长喝道。
小猴子被几只长箭喵着，不仅心里发慌，那老村长追得又急，没料到身后又有个猎户趁机攀上高台，一下便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将他连婴孩一齐拖倒在地上。
那老人上去一把便夺了孩子，趁着半双与一一都各被两三个人围住，抽不开身的当头，重又架好了祭台，将那婴孩置于其上，“咚咚咚”三个响头下来，原抓回手里，双臂一使劲，隐隐便听得“咔哒”一声，一直哭闹不休的孩子没没了声息。
“啊？”小猴子离得最近，听到这声响一时腿都软了，任身后的猎户将他按到在地。
周围的所有人俱是一愣。
“孩子！”崔氏一下子疯了，猛扑上去，周围的人群不敢看她的样子，拿着弓的几个不自觉垂了弓箭，一时之间让崔氏跑上了祭台。
一一紧跟其后也冲到了高台上。
“孩子！”
那崔氏直像是疯了一样，仿佛忘记了怀中的另一个孩子，只想着与那老村长同归于尽，步步将那老人往绝路处逼去。那老村长虽然年岁已大，身手利落不减当年。一一在其中投鼠忌器，虽然身手敏捷但是只能防着那崔氏反被逮住。话说此时，一一与那崔氏，并那老者一齐立于石上，高台本就不大，一时腾挪开来，临下脉脉流水不绝，水浪不停拍击石台，激起乳白色的浪花不绝，声声拍击声入耳，更让人觉得临危而立，头晕目眩。
“崔氏，你疯了不成，怎么这么执迷不悔！”老者毕竟是年大，一会功夫不禁动作迟缓下来，险些被崔氏揪住，一时失手将手中小孩子的尸身掉入水中，水流湍急，那尸身随着水花一卷，转眼便没了影子。
那杜哥儿眼睛不离台上的崔氏，无法只能在下面反复呼唤：“你不要这么傻，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崔氏，你莫非是被恶魔之子迷了魂魄？不要再这样执着下去了……崔氏……”
“她肯定是被恶魔之子迷了魂魄了，杜哥儿！不要犹豫，先助我拿下她来！”
那杜哥儿拽了手中弓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复几次才好像下定决心一样，取下身后长箭，先细心将箭头全部摘取下来，方才挽弓往高台上射去。
按说这长箭去了箭头，难免受力不稳，一般人想把这样的箭支射出就已经非常困难。杜哥儿不愧为猎户中的佼佼者，用这去了箭头的长箭，仍是飞的平稳异常，只听“嗖嗖”几声，却是长箭已经离弦。
快！非常的快！箭刚从这面离弦，转眼便飞近石台，一支紧接一支，毫无停顿间隙，三只一齐向一一射去，两只则直取那崔氏腿弯肩窝处。
刹那间，已经避无可避！
“小心！”半双惊呼，同时全力投出手中剩下的所有石子。
只听得空气中破空之声顿起，几颗石子以间不容发之势，于空中撞向箭支！箭支石子力量极大，一时间在空中相撞，箭支碎片与石子一齐纷纷掉落，如落英一般恍若雨下。
却是漏了一支箭矢，转眼间已到了一一身前。
一一向侧面猛跨两步，就要躲避，没料到此时脚下一滑！却是石台边上风吹日晒浪击已久，早布满了青苔，他“噔噔噔噔”一连倒退好几步，居然滑入了奔腾的河水！
“一一！”半双不顾自己身体经脉疼得像撕裂了一般，扑上前去，却被周围准备拦住他的几个猎户围在当中，半分也不得前进。
“老大！”小猴子离得较近，看到这个情况，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命一挣，困着他那人一时没有防备，被小猴子一下掀翻在地，挣脱了出来。小猴子扑到石台之上，也不顾其它任何人，只是朝着河面大呼“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
良久，却一直没有回应。
小猴子一时间急红了眼睛，石台上的老人见次情形，忍不住叹道：“果然有孪生恶魔之子的地方就有厄事，孩子，你们是被这孪生之子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事情来，放心，除了这源头就好了！”说着就向那崔氏手中的孩子夺去。
那崔氏也被吓楞了似的，任凭那老人伸手到了极近的地方，才清醒过来，整个身体扭转着躲避：“不是，这孩子是无辜的……”
“到这时候你还执迷不悔！”那老人喝道。
“你们两个！”小猴子这时候突然从石台上一个下蹦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抬那崔氏的手臂，崔氏不防与他，被他一撞向后连退几步，婴孩便被小猴子夺到了手上。
“好可爱的小孩子。”小猴子咧嘴，似笑非笑的样子，恶狠狠的盯着那婴孩磨牙。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那孩子的脸上，只见那孩子受此大难，脸上被崔氏不小心刮出的一道血道子鲜血才刚凝在颊边，却不哭不闹，大异常人，安静得出奇，黑宝石似的眼睛亮晶晶地，小脸上没有半分惧意，只用一对白璧似的胳膊不停摇摆挥舞。
“孩子……”那崔氏上前一步，可怜兮兮的盯着小猴子看。
“少年，快绝了这个孪生之子，要不然会厄事当头霉运上身的！这些年为了这种孪生恶魔之子丧命的还少嘛！”那老人也上前一步，“你看你那大哥不也因此遭受了霉运……”
“假惺惺！我可不会算错了人，把账算错到他人身上！”小猴子哼哼两声，突然高抬双手，做出一个谁也预料不到的动作！
他把那婴孩往刚刚一一落水的方位抛了下去！
“陪我家大哥去吧！”
此时此刻，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楞住呆立的动作，潮湿氤氲的空气，飞溅散落的河水，混合着流水奔腾的声音，仿佛全部凝结在一起，静谧成了一副画，一副奇特的图画。
“孩子……”崔氏悲鸣，本就重病在身的身体失了所有的力气，像被抽了全身的骨头似的，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杜哥儿抢上前去，第一时间把她拥在怀里。
“哎！”那老村长也料不到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情况，哀叹着，说着什么，带领全村的人渐渐散去。
他们可能安慰了小猴子？说了什么孪生恶魔害人不浅的话？惋惜了一一的落水？小猴子的举动？这些半双都不知道。她甚至都没有精力注意小猴子究竟干了些什么，她的时间，早凝固在一一落水的那刻。
死了么？可能么？
人就这么的脆弱么？半双恍惚着，随着她的恍惚，周围仿佛出现看不见的波浪，一种古怪的气氛笼罩在这里，估计这也是那些村落的人散去的速度如此之快的原因吧。压抑，无法忽视的压抑，渐渐堆砌，重叠，盘桓不去。
半双禁不住回忆起初见时的时光，一一说大家都无父无母，但仍旧坚持将所有人都照顾好的坚定神色；禁不住回忆起那晚的月色，一一细心的安慰与倾听；明明刚刚还在一处，他英姿勃勃的面容仿佛清晰可见，就怎么不见了么？就这么消失了么？怎么可能！
带着这些茫然的迷乱的连半双她自己也不懂的复杂情绪，她扑到了石台边上，扒着岩石石缝，朝着奔腾的流水张望，河水连绵不绝击在巨石之上，激起乳白色的波浪，
“一一！”
一张湿漉漉的面庞突然出现在半双眼前。黑的发湿透了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黑的剑眉高扬着散发着莫名的气势，黑的透亮的目紧紧地盯着半双透出笑意，眉角的伤痕不如以往吓人，嘴角紧紧抿着，却禁不住一直往上扬。这是一张熟悉的，带着英武，带着坚定，似乎有无穷勇气凝结其上的稚气面貌。这是一个沉稳地惯常沉默，只在人身后站立着，存在着，就给予人力量的人。
他单手攀着石壁，肌肉线条充满力量的鼓起，另一只臂弯里，是一张傻头傻脑呆乐的俊小孩儿的笑颜。
“你……”半双只觉得心一下松下来，但还是转不开目光，眼睛一直凝在那湿漉漉的黑眼中移不开。那深深的一眼，仿佛直望进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