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来这里也有不少时间了，叶语看着钱包里面红大头已经越来越少，饭卡里面米也殆尽就变得忧心起来。无奈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张毛爷爷的脸由红变绿，然后变黄，接着变蓝，再变紫，再变青，最后离她而去。
这边虽然是在中西部，物价却一点也不低，日子愈发捉肩见肘。家境并不富裕的她又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所以再怎么也开不了要钱的口。至于找叶言蹭饭，她也曾想过，一顿两顿容易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可再这样下去就只有喝西北风的命了，她还不想靠这个来减肥。于是只好狠下心来去做点兼职，赚点外快。
她是在信息栏看见的兼职消息，送外卖一份提成八毛。草草的算了一下，觉得值于是便做起了这个活。第一天从校门外的餐馆领出一大包色香味俱全的外卖时她就听见了肚子在叫，心里埋怨着却又无可奈何。
正提着东西往宿舍区那边走的时候，隐约感觉到了有人在叫自己。转过头的时候就又看见了秦云锦，他的声音变了不少，比起曾经显得更加的低沉而富有磁性。叶语稍一停顿他便小跑了几步到了她面前。
“有什么事吗？”叶语努力平复着心里的心潮澎湃，做到了语无波澜，形似路人。
“我们是不是见过？”他问的很小心。
叶语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起了有自己这个人，还是用这个方式来搭讪。
他接着又问：“你是绍兴人吗？”
“不是。”叶语笑了笑，为了不让他听出口音还不得不用蹩脚的普通话回着。觉得不能再多呆，急忙扬了扬手中外卖说：“我还有外卖要送，先走了，不然菜都凉了。”说完便匆匆的转身快步走了。
明明很想，可最后却还是要装作不认识的人。苦笑了一笑，笑果真一入凡尘深似海，从此秦郎是路人。
想来清晨的时候薇子还在说今天黄历不好，万事不顺，尤其忌出行。那个时候叶语还不相信，现在却是彻底的信服了。眼看提包里面就只有一包外卖了，正准备送完就回去躺一会儿好养养元气，那知敲开最后一个寝室门的时候却傻眼了。
“小语。”苏晓开的门，看见她的时候吃惊了不小。
“苏——苏姐。”叶语同样惊讶得连话说出来的话都颤抖着，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祸不单行。
“有什么事吗？”苏晓随口问了一句，然后就拉住她的手，“快进来。”
“不了。”叶语急忙挣脱开了，可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迟疑了一下，才怯怯的说：“我是来送外面的，13号寝室应该没有走错吧！”
“我的。”寝室里面一个穿着睡衣，虽然已经时近中午却睡痕尤在脸上的人大声应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特别能宅的那种。
叶语急忙把外面给了她，可就连收钱的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头一直低着。知道要是这事让叶言知道了这份工作就算是活到头了。
苏晓拍了拍叶语的肩膀，然后走了出来顺带把门也给带上了。望着叶语的眼眸正准备开口，叶语却抢先笑着说道：“苏姐我就是想要体验一下生活。”
“你哥知道吗？”
“干嘛要让他知道？他倒是不愁吃不愁穿的，那里知道白米一斤都要二块三。”叶语暗自骂了一下那管不住的嘴，又说漏了话。脸上却又笑着说：“不过苏姐你可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不然我妈就知道了，她会不放心的。”
苏晓想了一下，然后淡然一笑，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完了就早些回去休息，放心吧！”
下午无课，她或许累着了几下就睡得迷糊。忽然手机铃声大作，她急忙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了看是叶言的电话，心里就凉了半边。犹豫了一阵，恍惚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就把接听按成了免提。刚一接通的那一刻就听见了他那大嗓门的吼声，“懒虫快给我爬出来。”
那一刻叶语彻底清醒了，急忙挂断了电话。然后抓着铺位的把手，一步一探的慢吞吞爬下来。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转过头的时候发现那三个二货都在看着自己，然后冷不丁一下子爆发出一阵欢脱的笑声。丢脸丢到家了。
草草的整了一下衣服的褶皱，慌忙中过去洗脸的时候还把鞋都穿反了。出去的时候也不化妆，素颜朝天早就已经习惯。甚至连提包都没有，她不喜欢麻烦，觉得两手空空挺好的，自在。就像很多时候一个人一样。
她是一个不喜欢拘束的人。
还好叶言并不是为了自己送外卖的事情来找她，而是想带她到处去转转，好熟悉这所坐落西南的城市。S市并不大，或许相对江浙一带而言不过是一个县城的大小，可对于一个新来的人而言依旧是陌生。叶语就读的只是一所三本院校，这是她不愿意提及的往事，性命攸关的高考经历了两次。本来成绩一向不错的她确接连败得一塌糊涂，至于其中的原因她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云里雾里乱填着志愿，最后就跑到了这里。也好叶言也在，也算是有个亲人，真如和母亲离的时候说的那样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公交车换来换去，窗外的城市干净而整洁，阳光静静的洒在每一条街上。叶言很是细心的介绍着这座安静的城市。哪里是繁华地段有大型的卖场，哪里有整条街的小吃可以解嘴馋，哪里是图书馆可以安静的看书，哪里是公园可以没事的时候闲逛……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他倒是嫣然成了本地人一样尽职尽责的尽了地主之宜。
一阵二胡声响起，是叶言的手机铃声。他一直都是那首曲子，二胡的曲调总是让人听着觉得淡淡的伤感。叶语又想起了望乡的小镇安昌，那里时常能在黄昏的时候看见老者坐在桥边的石登上拉上一曲半凋。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倒是演奏的人自己沉醉了，权当是自娱自乐。想起这些眼角有些微湿，出来也这么久了，说不想家那是假话。
“喂，小三啥事。”叶言接起了电话，不过是一个称呼叶语猜到了是他寝室里面的人，不过这个称呼的排名总让人想入非非了。听了电话里面几句，他又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比得上你，你给我十个胆也不敢。你呢？在那里乐呢？”
叶语安静的听着，根据他的话自己在脑中构思了一段对白，然后便觉得脸有些发烫。可不过是才说了两句话，他就猛地转过了声，然后脸上便有了浅浅的笑意。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转过了身。
秦云锦就在身后不到十步的距离，明媚的阳光透过榕树茂盛的枝叶投下来的光阴隐翳而清幽，点点细碎的光斑晃在他的身上，竟然多了几分诗情画意。颇让叶语意外的是这次居然是他一个人，不知道是那个女孩把他甩了，还是他甩了那个女孩。叶语希望是前者。
见到他还是有些不自在，见他走了过来叶语更显得局促。闹不明白和他究竟是冤家路窄还是他阴魂不散。
“难得见到秦大公子一个人走哦。”叶言调侃着。
“那里比得上你。”他嬉笑着回了话，然后又把目光投在了叶语身上，款款而柔情。
“介绍一下。”叶言指了指他又说：“秦云锦，秦始皇的秦，彩云之南的云，锦瑟的锦。”
“你好。”叶语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皮笑肉不笑。心里不安起来，害怕他认出了自己，急忙想要开脱，于是拉起叶言的手臂，略带撒娇的说：“哥我们去那边看看。”末了还不忘加一句虚情假意的邀请：“秦大公子要不一起去？”
不等叶言回话，叶语便把他拉着走开了。他还需要介绍吗？思绪一下子便走远了。
“同学你贵姓？”
“免贵姓秦。”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名云锦。”
叶语恍惚中便记起了那个时候初次鼓起胆子去问那个早就清楚的名字时的情景，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说上一句话。十六岁的花季，单纯而羞涩。一句话，一个微笑，就足以把少女的内心搅乱。
秦云锦，云锦，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可笑的是自己一纸心事锦书千万封，却查无音讯。雁字难回，遥遥三千里再见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月满西楼也不过溢出一段让人不堪回首的往事而已。
“嘀，嘀。”尖锐的两声车笛声惊醒了心思早就不在这里的她。猛地缓过神来时便看见一辆小车飞快的驶来，愣了一下然后便被叶言给往回拉了两步。须臾，那辆小车就贴着自己身前飞快的驶过。虚惊一场免不了还是心惊肉跳。
“你不要命了。”
她抬起头看见正是红灯，知道自己理亏也就缄默不言。刚才确实想多了。
如此一来就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致，加上叶语本来对这些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她并没有想要如何如何的了解这座城市，只不过还是把它当成人生这场颠沛流离的旅途中一个小憩的地方而已。几年后又匆匆离开，再去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或许再也不会回来。尽管这里或许会埋葬那段最美好的时光。
回去的路上收到了快递发来的短信，说是包裹到了。叶语轻轻咬了咬嘴唇纳闷了一下，谁会给自己寄东西？恰好也顺路，便领了出来。上面的寄件人地址写着安昌。
刚一拆开外包装，一股熟悉的味道就扑鼻而来。是几节腊肠，安昌的特产，也是叶语的最爱。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或者说邂逅。
是叶母寄来的，她拿在手里的时候眼泪便溢了出来。急忙用手乱擦了几下，不想让叶言看笑话。然后装作笑着，还大度的分了一半给他。而他连推辞都没有，更像是理所当然的受之无愧。
叶言以前也是安昌人，只不过后来搬到了绍兴。可总归是家乡人。
迟暮的黄昏总是来的特别的快，叶语仰天叹了口气。又开始长达两个小时的送外卖，接着又是去大街上推销饮料，美其名曰所谓的体验生活，可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劳动光荣。
等到夜幕完全拉下的时候她才终于忙完了活，此时校园里面少有人，或许宅已经像瘟疫一样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男的沉迷于游戏，女的忙着淘宝。偶能遇见些人，也都是步履匆匆。
叶语拖着疲惫的身子走的很慢，越往宿舍那边走人就越少。路灯投下昏黄的光线，照亮不大的一隅。路灯明暗交接处的长木椅上坐着一对情侣，女的安静躺在男生怀里，两人低声卿卿我我。而路灯照不见的地方则是一边漆黑，一个人走在这样的路上叶语心里有些发虚，何必说不害怕来自欺欺人。
就快到了宿舍楼下的时候叶语看见了一个红点，是烟头。再走近了几步便大致的看清了一个人的轮廓，不过夜太黑看不清容貌。
她心跳徒然加速，想到了无数凶杀片里面出现过的情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女生一个人走在路上，街灯昏昏暗暗，一个身影站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