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虎口（1 / 1）
“我问过裂风了。”解语冷不丁的把话说了出来。
“噢。”完颜千弈一惊，曲音顿时停了下来，“什么事？”
话一说完曲子又继续吹着，只不过解语听得出曲调乱了好几步，这是心乱了。
“没什么。”解语笑了一下，还是没有想好说什么。
这个时候完颜千弈的曲子又开始变得流畅起来，音韵丝毫不差。可解语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一咬牙说了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这个事情与我有关，所以我要知道。”
“你多想了，只是我的一些家事，与你无关。”完颜千弈似乎没有再吹下去的兴趣，于是又把洞箫放在了石桌上。解语看上那支在扬州时买的洞箫他还留到了现在，顿时觉得觉得很不是滋味。
“你家里并没有事，我问过裂风了，他说的。”解语说完看见完颜千弈看着刚从屋里走出来的裂风又说：“这是我诈出来的，别怪他。”
“反正没你的事就是了。”完颜千弈看着裂风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语气柔和。说完便向自己自己的屋子走去，走了几步转过头来说：“马车我已经找好了，明天清晨会有人来接你。”
“可这分明就是我的事。”解语的话追了上去，然后自己也跑了几步想要撵上他，可门却“砰”的一声关上了。解语走到门前急促的敲了几下，里面并没有回应。不过从映在门纸上的影子可以知道他就在门后面，解语甚至能想到此时的他背靠着门，仰起的头闭上了眼睛。又用力的推了推，可门还是关得紧紧的。这个时候裂风走了过来拉了拉解语，想要把她拉开，解语甩开了他的手，对着里面喊道：“当你做一个决定的时候，决定的永远不是你一个人。”
再怎么说也无果，眼里又开始闪烁起了泪花，分不清是愤恨还是其它。看见摆在桌上的洞箫，犹犹豫豫的拿了起来，气沉丹田然后平心静气的吹了起来。曲音婉转，萧瑟而凄凉。一曲的光阴特别的快，曲终之后便把洞箫放了下来。解语便转过身要回自己的屋子，可有些意外的是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吱呀”的一声响，门开了。
解语闻声停下了脚步，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正是葳蕤的院子里面两人背对着，谁都有说不出的苦处，谁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连累了别人。
一阵风吹过，解语感觉到脸上泪水被风干时的冰凉，用衣袖擦了擦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蓦然回首。未犹豫，把笑意挂在脸上，大步走了进去。
“杨箫把这件事捅了上去。”完颜千弈门也不关，走到窗前双手撑在窗棂上，说出来的时候看上去很是艰难。
“所以——”解语试探的问着。
“他们让我把你交给杨箫处置。”完颜千弈苦笑了一下，“我做不到。”
“那你呢？”简单的两句话解语便明白了始由，这是该料到的事。小人之心不能度君子之腹，君子之心也难料小人所想。
“回汴梁，这事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完颜千弈说完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解语听完不屑的说着，“真没想到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
“什么意思？”完颜千弈移到了解语面前，看样子来了兴致。
“把我交给杨箫不就得了。”解语心里其实不是这样想的，但觉得逗一逗他还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反正我是你救的，再把我推出去也是合情合理。”
“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可能。”完颜千弈说的信誓旦旦，倒让解语又几分惭愧。
“好了，这事说来也简单，你把我押到颍州。”解语看见完颜千弈开了口准备说话，急忙又说：“听我说完。”于是又接着说：“到时候再把我给劫走不久把罪过栽给杨箫了吗？”
“要是杨箫那么好上当我也就不会担心了。”完颜千弈摇了摇头，“一进颍州，来押你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那里我已经无法插手，究竟还能做什么？”
“如果宋兵那时攻城，会不会——”解语故意只把话说了半截。
“那样倒是有机会。”完颜千弈细想了一下，有些不悦的说：“他？”
“嗯，尹城。”解语点了点头，“只要那时宋兵攻城，不论是佯攻也好，或是来真的也罢，只要局势一乱，这机会还是有的。”
“太危险了，万一有什么没料到的，杨箫那人你不是不知道，口腹蜜剑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完颜千弈这次没有思索便否定了，“明天还是让人送你走就是，我不会有事的，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多谢你的好意了。”解语笑了笑：“用不着。”然后又说：“就这样定了，我马上起草一封书信，你派人快马加鞭把它送到我指定的人手里。”然后在走过完颜千弈身边的时候又说了句：“没有谁是谁的谁，或者说该是谁的谁。”
解语感觉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很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没有理由，只是觉得自己该这样，不管是偿还欠下的也好，还是其他的原因也罢！再硬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一块，终究还是动摇了。觉得此时既然因自己而起，那么就该由自己来解决。而且她也知道完颜千弈回去也是凶多吉少，虽然不会有杀身之祸但勾结敌国这种罪也绝对不小。
砚墨时想到这些，解语感觉自己或许把他当成了当初的尹城。不过想到尹城时心思又乱了，对于他还是说不准，不愿再想可总是不经意的被提起，然后想很长一通。
信很快就写好了，给的是清响。没办法这时还得靠她，信上的字迹绝歌和尹城应该都能辨认。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差错就说不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上天的保佑。
把信交给送信的人后，解语又是千叮万嘱的说了不少，然后才让他连夜赶去。在她看来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事。而这些完颜千弈只是默默地看着，不单是担心还有了几分欣赏。
上面给完颜千弈的时间催得很近，次日来不及等回信的人回来便开始收拾东西启程了。寿州离颍州有几天的路程，而快马加鞭也就一天多一些，所以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就遇见了回来的送信了，从他口中得知书信已经送达了清响手中，还好一切都很顺利。不过至于尹城会不会那样做也就不得而知了，之所以交给清响，再让他交给尹城就是想到这样的可能会大一些。
一路的队伍也有不少人，完颜千弈和裂风也在队伍中，他们则是要在颍州等待上面的命令。这次解语也算是明白了这些人虽然看着身份高贵，可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这几天解语想了很多事，可心却越想越乱，当初的假戏现在越来越有真做的意思。
恍然间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颍州不过只有十几里的路了。队伍停了下来，解语识趣的自己走到了囚车里面，看着完颜千弈疼惜的目光却想到了尹城。也就是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谁都是一样，都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心里悄然有几分谅解了尹城，可马上又告诉自己多想了。
囚车被锁了上，完颜千弈想要把钥匙塞给解语，不过却被她给推辞掉了。虽然这样如果有人来救自己能更快些逃走，可一旦没有得逞，钥匙被搜了出来他可就不好交代了。心想：他这么做也不容易。可想到这里的时候怎么也忍不住的又想到了尹城，问着自己：他是不是也是不容易？明明是差不多的事情，可为何自己会记恨尹城而偏好完颜千弈？难道仅仅是他没有为别的女人而负他，可这样是不是就说明自己是因为嫉妒，而嫉妒只能说明是自己无能。
想到这些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这样透彻的想过完颜千弈和尹城以及自己。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茅盾的事，有这么多在他身上说得通而在他身上确实一塌糊涂的事。难道真的是因人而异？恍惚间又想起了师傅曾经说过的话“对于一个你在乎的人，当你发现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那么他身上的一切将会百无一是。”现在想来，说的也是，句句到心坎。
押送囚犯的队伍慢悠悠的走着，一路还走走停停就是为了在午时的时候到，那是约定好的时间。错过了，麻烦可就大了。
太阳已经挂在了头上，或许是一直有风习习吹来的原因，却并不觉得炎热。渐渐的颍州的城郭已经出现在了眼眸，看上去时间掐的很好。等到走进的时候才发现果然如完颜千弈说的那样，杨箫不是省油的灯已经安排了不少人等在城门下。解语仔细的看着，却并没有看见杨箫的影子。等囚车到了城门下的时候杨箫从士卒中走了出来，这个时候解语才注意到他也来了。再看周围都是一片开阔的地方，难以让人藏身，而且城楼上也站满了人。这样的戒备也难以有什么意外发生，甚至就连囚车都还特意准备了，这般处心积虑使得解语真有些佩服这个人的与狡诈。
完颜千弈走在最前面，杨箫上前行了礼，解语看得出完颜千弈的不耐烦，不过却又拿他无可奈何。而杨箫同样也没有办法怎么完颜千弈，只不过两人都在心里彼此记了仇，这对解语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他们两人在城楼下说了什么，解语根本听不见。抬头看了看太阳，眩晕之余知道已经快正午了。尹城快要动手了吧，但愿一切顺利，解语只好这样乞求了，她并不想落在杨箫的手里，不然这次真会让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