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入戏（1 / 1）

之后的事便是静静的等待，解语和冷眸既然做了丫鬟为了不被怀疑自然还是要做些丫鬟做的事，可目光却留意在那两个戏班子的人身上。

弄月给的药效果甚佳，过了约一个时辰便开始发作了。被下药的那两个唱戏的女子已经画好了妆并换上了戏服，不过却不时在茅厕和后台之间穿梭。她们已经是被折磨得脸都苍白了，如纸一般毫无血色。戏班的班主来了解了情况后，焦急的在后台走来走去。解语把班主焦头烂额的情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又过了不少的时间，解语听见了金兵戎装碰撞的声音，知道好戏终于要开始了。忽然想起或晕或死的那三个人解语有些担心会漏了马脚。

“人没问题吧！”解语便抹着桌子便问身旁的冷眸，尽管她不愿和冷眸打交道。

“不清楚。”冷眸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看都没有看解语一眼。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问了等于白问，解语轻轻咬了咬嘴唇，有些气愤。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她说的并没有错，这种事取决于金兵，现在谁也说不好。解语一直用余光看着进来的金兵，知道如果被察觉了那么麻烦可就大了。

好在虚惊一场，金兵只是草草的搜查了一番，或许是之前多次来都没有异样所以就放松了警惕的原因。搜查完之后金兵便退了出去，而外面恐怕早就被围了起来。这架势似乎预示着杨箫用不了就会来，解语手微微有些颤抖，说不害怕都是用来骗自己的。

“走，我们把衣服换下来。”解语说完也不管冷眸就趁着没人随意推开了一间屋子，丫鬟的衣服只是套在外面，所以换下来的速度很快。

等到冷眸也弄完后藏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刚才特意弄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便向后台走去。

后台里面依旧忙忙碌碌，戏子们分成几批正在化妆。而班主在里面走来走去的身影，和那些坐着不动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都在呢！”解语提了提裤裙然后走了过去，“哟，又要上场了。”

“是你们。”班主有些诧异的问：“你们怎么进来的，今天有人包了场，任何外人不得进出。”

“我家主子和杨将军可是忘年之交，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解语说的并不慌张，一切胸有成竹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班主开怀笑了笑，“那天姑娘一提起我就知道那人必不简单，原来是杨将军的好友，老夫不胜荣光。只是不知道姑娘所来何事？”

“班主好眼力，我家主子确实不简单。”解语越说越悬乎：“我来是想告诉班主我家主子请你们明天去府里，到时候会有人专门来接你们，到时候我家主子会接待一个十分重要的客人。只要你们唱好了，至于酬金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家主子绝不会亏待你们。可如果出了差错，那——”

“老夫知道了，这点姑娘也可以放心。这戏班子里的人都是上台不下百次的人，到时候绝不会出差错。”班主急忙抢断了解语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解语说完转过了身，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假惺惺的动作。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望了望然后说：“这曲儿怎么看着少了个花旦和小旦。”

“这——这——”班主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看得出很是紧张。用袖口轻轻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后又说：“实不相瞒，是这样的老夫戏班子里面唱这两个角的人吃坏了肚子，怕是没办法登台了。”班主说到这里的时候摆了摆手，“老夫也正为这时着急，你说杨将军马上就来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乱子，这让我怎么给杨将军交待。”

“这事看来是挺严重的。”解语不忘添油加醋的说：“听我家主子说杨将军最近心情不好，如果让他白跑了一趟，恐怕——”

“哎！”班主听到这一手重重的敲在桌上，惊吓住了一个正在化妆的老生。

“我倒有个注意。”解语故意钓了钓班主的胃口说：“不过，虽说能糊弄过去，可好像又不妥。”

“什么主意？”班主眼睛一亮，急切的问着。

“不行，这样绝不行。”解语急忙做样子的摆了摆手。

“姑娘我们一大戏班子可都寄托在你手上了，你可要帮帮我们。”班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求着解语，不愿放手。

“这——这——”解语佯装犹豫了一番，欲擒故纵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然后才有些拮据的说：“好吧！如果班主不介意的话就由我和她来顶替不能上台的那两个人如何？”解语看见班主欲开口了，又接着说：“我也知道这样不妥，况且我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们比起您的高徒还差一些功底。如果不行的话，那也就算了。”

“别。”班主急忙接过话说：“现在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有总比没有强。况且两位姑娘能有这个胆识想必在这方面决不下我的那两个徒弟，在这里拜托两位姑娘了。”

班主说到这里的时候两手作揖，双腿弯起像是要跪下。解语心笑皮不笑的急忙扶住了班主，“班主太客气了，万万不可这样。能和您的高徒一同登台也是我们的荣幸。”解语接着又转过头对冷眸说：“走，我们去换衣服。”

腮红、胭脂、眉笔……有些东西解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了，有些生疏，但好在还是勉强画好了妆。看着后台里面各自忙着的人，解语又照了照镜子，正了一下妆，镜中还看见了班主带着笑意的脸。

事情进展很是顺利，虽有些小波折但丝毫不影响解语接下来要做的事。

又练了练唱词，可前面却迟迟没有动静。解语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有些着急人怎么还不来。心急烦躁了一会儿，一个没有穿戏服的男子跑了进来，给班主说了几句。解语虽然听不见说了什么，却也能猜到要上场了。

果然班主拍了拍手，随即整个戏班子都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班主便开始交代起了今天的事，无非就是一些这场戏如何如何重要之类的。解语漠不关心，虽听着却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当一回事。甚至什么时候班主说完了解语都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身边的人动了起来，才猛地醒悟然后跟了上去。

锣鼓声一响，随即琵琶声断断续续的想起。解语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台中迈去。

上台之后解语虽还在说着唱词，可目光已经把台下都看了个遍。台下坐着的只有两个正在喝茶听戏的人，身边倒是站着不少丫鬟，而茶楼的楼上和两边都站着不少士卒。喝茶的人不时扭过头来看一看台上的戏，解语仔细端详了一番，按着清响给的画像应该就是左边那个微胖的人。

已经唱了几只曲了，后面的解语记得并不牢固，如果硬要唱下去怕是要出乱子。一个舞袖的动作做完之后，解语猛地扭过头正准备动手，忽然发现楼上一个丫鬟拿着酒向一间雅间走了去。这个稀疏寻常的举动在这个时候显得是这么的不平常，解语心想：难道里面还有人，莫非——

“别走神。”冷眸做着动作从解语面前舞过，舞袖晃到了解语的眼前，破天荒的提醒了一下愣着的解语。

视线被挡了一下，又瞬间明亮。冷眸的这个动作使得解语猛地醒悟过来，定耳听了一下曲调，幸好没有过词，于是又接着唱道：“两意相欢朝又暮。争奈郎鞭，暂指长安路。最是动人愁怨处。离情盈抱终无语。”

能记住的词已经越来越少，解语却开始不停的琢磨起了刚才的一幕。接着又联想起了完颜千奕和这些天一直平静的寿州，或许这是一个阴谋也说不好。解语越想越担心，以至于步伐开始凌乱。

锣鼓声猛地一响，响板接连拍了几下。解语回过神来，跟上调子唱了起来：“碧沼鸳鸯交颈舞……弹到离愁凄咽处。弦肠俱断梨花雨。”

这是解语会的最后一段曲子了，和冷眸约定的最后动手时间也就是这个时候。如今的情况的贸然动手可能会中了圈套，可不动手就只有等着在台上出丑。一旦出了问题，杨箫很有可能会追究。到那个时候自己的谎就再也不可能编下去，马脚一露，说不定杀身之祸便会引来。

利害关系解语只是很短的时间便分析透彻了。可总归是要拿出决定，下一段唱词前的曲音已经响起，不能再犹豫了。既然横竖都是一样的的结果，那就不如冒险一试。于是解语踏着戏步移到冷眸前，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又继续舞着。琵琶声和琴声忽然停住了，须臾顿时又高亢了起来。冷眸唱着她的词，一举一动完全在音律的节点上。铜锣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时候冷眸迈着戏步向前走了几步，到了舞台的边上。然后转过了身，上身伴着曲音弯了下去，然后又缓缓起身。

铜锣的声音又响了一声，该是唱词的时候了。解语目光斜视着冷眸，只见她听见锣声猛地转过了身。然后踏着戏台的边缘一下子向杨箫跃了过去，可士卒反应很快准备便围了过去，挡住了冷眸。

解语见状也停下了自己的戏步，快步到了台子的边缘。看了一下局势，然后甩出丈余长的红巾裹住了一个金兵的喉咙，然后一用力便把他拉了过来。一掌重重的劈在他的颈部，然后夺过了他手中的刀。

本想去帮忙，可扫视了一下却发现楼上站着的士卒并没有动。他们好像是局外人，似乎这些与他们无关。再看下面的局势，冷眸果然不愧冷眸这个名字，杀人毫不手软。不过是解语犹豫的这个功夫她的周边已经倒下了好几个人，这个样子下去要想杀掉那个人应该不是问题。

解语很快便做出了决定，于是松开已经咽气的金兵。红巾向上一扔缠住了过道上的栏杆，然后用力一拉便把自己拉了上去。刚一上去还没有站稳脚跟，一个金兵就挥刀砍了下来。解语急忙一躲，那红巾便被金兵一刀砍断了。拿着只剩下半丈长红巾解语先是扔出去缠住了一个金兵的手，这个时候听见身后也来了人，于是急忙一拉自己再一躲，两个金兵便撞在了一起。

金兵还在赶来，无暇顾及太多。解语在狭窄的过道上打翻了两个士卒之后终于到了之前丫鬟进去的那间屋子，推了一下发现里面已经锁上了，于是解语退后了一步，趁着士卒还没有追到跟前，于是上前一步踹向了古朴的木门。

门应声而开，解语没站稳步子身体向前倾了一下，等到站起来的时候顿时傻掉了。屋子里面坐着完颜千弈，还有另一个微胖的人，那应该才是真正的杨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