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独行（1 / 1）
此时已是四月，开在三月三的桃花如今已经凋谢了不少。无暇多顾及这些，解语一行只是马不停蹄的向汴梁那边飞驰而去。
本来平日话很多的清响此时却变得沉默，或许汴梁对她来说依旧是一个隐隐的疼。曾经这个大宋的都城如今已是金朝人的地方，到了汴梁的时候城里依旧繁华，不过比起当初行人接踵而至、商贩鱼贯而行、游人不绝如缕的盛况，如今已是落寞了不少。
“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谁？”进城后绝歌边走边问着解语。
“李夫人。”解语终于说了出来，她没有忘记当初那个给了她手上那块金丝玉，并真把她当做儿媳来看待的人。
“李夫人又是那家夫人？”弄月按耐不住的问：“跟我们有几枚铜钱的关系？”
“她是完颜千弈的姑姑，也是完颜千弈唯一的亲人。完颜千弈是个重忠孝仁义的人。”解语扭过头对弄月说：“这下你明白了吧！”
“人心险恶。”弄月眨巴眨巴的说：“都说人心隔肚皮，看来真是最毒妇人心。”
“这些似乎应该是说的你才对。”解语牵着马回应着弄月。
“你怎么知道李夫人在汴梁？”绝歌并肩和解语行走在一起。
“不知道该怎么说。”解语笑了一下然后说:“早些日子的事。”
“那这个人是——”绝歌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用手做了一个割颈的动作又说：“还是”
“留着，大有用处。”解语说完指了一下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说：“我们分开去打听，到时候再那里汇合。这样能快些。”
“好。”绝歌把马牵向了另一边，不忘叮嘱的说：“小心点。”
“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弄月调侃了一句。
“等你是老大的时候你就明白了。”解语指了指另一边说：“我去那边，你们别走太远。”
弄月还在唠叨，不过大家已经向不同的方向散了开。汴梁的人很是热情，不知是民风如此的原因，还是因为问路的是个姑娘的缘故，总之很快便打听清楚了李夫人所在的府邸。解语看着时间尚早，便按着打听到的消息寻了一遍，又在府邸周围溜达了一遍查看着里面的戒备。
“小二。”解语看见柜台前无所事事的店小二便招呼他过来想要打听一下绝歌她们是否已经来了。
“小二备几个菜上来。”楼上传来有些妖娆的声音：“再拿一壶陈年的女儿红。”
解语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楼上弄月趴在栏杆上，双手托着腮边有些悠哉的看着解语。
“好嘞！”店小二应了一声然后把帕布往肩上一甩，又对解语说：“这位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也来一壶女儿红，和那人的一起送来。”解语笑了笑，然后提起裤裙向楼上走去。
“来的真是时候。”弄月嬉笑着说：“知道这个时候来蹭饭。”
“我可不像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解语往屋里看了一下又问：“她们呢？”
“里面。”弄月头往里面偏了偏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头来说：“就你最慢。”
解语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擦着弄月的肩膀从她身边向屋子里走去，走过的时候还特意拉了一下，把她也拽了进去。
“没什么戒备。”解语挽起裤裙坐了下来，“要混进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我们要把一个活人弄出来。”绝歌捶了捶手心，一字一句的说着。
“那太麻烦了。”弄月接嘴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断了多好，还要费那么大的劲。”
“活人是可以变成死人的，可死人就再也变不成活人了。”沉默了很久的清响有些随意的回答着弄月的话，似乎无心于此。
“不但不能杀，最好还不要伤着她。”解语有些心软了，毕竟这人没有和她没有什么过节，于是又接着说：“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弄月有些焦急。
“怎么不行？”解语反问后又说：“不会有事的，再说这人我认识。”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相处过不少时间的绝歌很是了解解语那种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的性格，所以也就没有多说。
“如果。”解语有些犹豫的说：“如果我——”
“没有如果。”绝歌把手搭在解语的手上，说的坚决。
“我们都会等你的。”清响也把手搭了过来。
“嗯。”弄月的样子像是抽泣了一下。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差不多？”解语强颜笑着：“好像要人鬼殊途似的，吉利点好不？”
“好。”弄月也跟着笑了笑，和之前的表情判若两人。
解语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店小二来的很是时候。外面门敲了几下，解语急忙过去开门。待东西放好后又把门关上，接着招呼其它人说：“来，吃酒。”
话虽说的豪迈，可解语酒量并不大，几下便有些微醉。这样也好，接着这个借口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回客栈时说李夫人在的府邸没什么戒备只不过是她不愿让别人担心而已，想起之前因为自己的原因差点害苦了她们，所以这次解语不愿意再连累她们，于是才决定一个人去。
坐在窗前的解语正想着到时候该如何才能得手，很自然的便想到了那次落在完颜千弈手里时和李夫人的一幕。抬起手挽起衣袖，解语又看见了手上的玉镯。手在带有体温的镯子上反反复复的抚摸着，渐渐地解语有了打算。
这次解语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到入夜才开始动手，而是想好之后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了去。
按着之前的路解语很快便到了李夫人的宅邸大门前，与往常半夜三更的翻墙进去不同，这次解语挽了挽衣袖然后拉起门环轻轻的敲打了几下院门。不多时便有仆人打开了院门，不识解语的仆人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找我姑姑。”解语语气很是平淡，眼神也同样闲散。
“你姑姑是？”仆人看着解语的穿着不像是下人所以回话的时候毕恭毕敬。
“李夫人。”解语看了一下里面然后用有些轻蔑的眼神看了一下眼前的仆人又说：“完颜千弈认识吗？他是我夫婿。”
“这——”仆人有些惊讶的说:“小的从没有听说公子有——”
“哪那么多废话。”解语本来心里就有些烦，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耐烦了，加重语气说：“你进去把我的话告诉李夫人便是。”
仆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然后才向里面走去。这样大张旗鼓的来认亲，指不定会发生什么。解语闭上眼强压着狂跳不安的心，说不害怕那是自己骗自己，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已经过了半刻的时间了，可前面院子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解语越来越焦急，不祥的感觉也越来越浓烈。于是转过了身又闭上了眼然后习惯性的一拳打在另一只手的手掌上，一咬牙准备离开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解语听见了身后有人走来的声音。想了一下，装作没听见的看着行人稀少的街道。
“解语夫人刚才是小的没长眼，让你久等了。”之前那仆人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李夫人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解语没有说话，缓缓转过身，不慌不忙的跟在了那仆人后面。李夫人的府邸很是清净，就连寻常府邸中经常见到的那种走来走去的丫鬟都很少看见，颇有点与世无争的味道，或许当老之后便会渐渐的喜欢上这样的一份安宁。
“这边请。”仆人在回廊的尽头伸出手把解语向中庭引去。
解语笑着点了点头，都走到这里了说不好什么时候遇见李夫人，所以再怎么也要做出通达礼节的样子。
走过了外面的院子，再提起裤裙迈过了里院门槛，解语便看见了高坐在厅堂上的李夫人。正准备着该如何行礼的时候忽然门“吱呀”一声关了上，两边的厢房窜出不少士卒很快便把解语围了起来。
“姑姑这是何意？”解语凝视着李夫人，脸上的表情添了几分不解。
“你还有脸来？”李夫人语气里满是愤怒：“我们完颜家的面子都被你给丢尽了。”
“姑姑这么说可就有些不对了。”解语辩解道：“楚州的事可是我那夫婿完颜千弈一手策划的，姑姑怎么能把罪过强加于解语？”
“闭嘴！”李夫人大声骂着：“你当我真是老糊涂了，这点是非黑白事都分不清楚？”
“既然姑姑都这样认为了，那——”解语面不改色的说着。
“别叫我姑姑，我没你这个侄媳。”说完李夫人手一指又说：“拿下。”
“既然姑姑执意于此，那解语也就无话可说，只是可怜我那被困在扬州的夫婿。”解语说的时候语气有几分无奈，以至于看上去整个人都在黯然神伤。
李夫人转过了身，随后士卒便走了过来，解语没有反抗，再说在这里反抗又有什么用？于是索性伸平了双手，示意那些士卒把她绑起来。就在士卒准备动手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了李夫人的话：“且慢，我尚且有事问她。”
士卒闻声退后了几步了，没有人注意到解语脸上闪过如白马过隙、昙花一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