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相识（1 / 1）
这夜，临安又逢阴雨，也不知这梅子青时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江南之地总是多雨的，不然怎能软化了诗词，生出那么多烟雨缠绵的故事。
解语一个人坐在窗前微闭着眼睛，听雨潇潇敲打窗棂的声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说好了不去想，可总是按捺不住。自己来这藏娇阁已经快半年了，歌舞升平的日子倒也自在，本打算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可为何他会找上来？明明自己还是放不下他，又为何还要装作无所谓的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明明自己不情愿可为何要答应清响？一切都稀里糊涂的，感觉像是一场荒谬的梦。可当自己用手掐自己的时候，传来的疼痛又让自己明白这是真的。
外面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桌旁的蜡烛红烛花儿闪烁。流下来的红蜡，溢满了烛台。一阵风刮来，吹开了本就不严实的窗户。解语这才缓过神来，关上窗然后吹熄了在风中跳动的烛花。叹了口气，枕着双手睡去。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接着便是老鸨的声音：“解语，那公子来找你了，还不出来迎接。”
“哎呀！”解语睁开朦胧的双眼，用手揉了揉睡痕犹在的眼袋，似醒非醒的随口埋怨似的在回答着。不过只是极短的时间解语就清醒过来，又对着门外说：“就来。”
“你快些。”老鸨催促了一下，然后便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
解语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推开窗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媚的阳光此时刚好照到了墙角，剪开一隅的光阴。桌上放着昨夜已经打点好的行装，的确，她想到了离开。而且对她而言要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离开这里不过是小菜一碟，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此时她却几次拎起又放下，她犹豫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纠结。
想了很多，最终解语还是闭上眼把包裹放了下来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走到楼里的时候远远就望见了正在喝茶的他，而他的目光也正好投在这边。目光的交汇并没有让解语觉得有什么不适，倒是尹城站了起来。彼此远远的望着，时间似乎静止。
解语终究还是没有理他，径直出了藏娇阁跨进了门外等好的轿子。轿夫一声“起咧”，轿子被缓缓抬起，穿过繁华的大街，驶过无人的小巷。没有去凤凰山，而是向城外驶去。望着陌生的景色，解语有些茫然。
“落脚。”轿夫又是一声吆喝，轿子落了下来。
解语掀开布帘，手护着额头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只见前面是一个驻扎在城外的兵营，四周都围上了木栅栏，并有士兵不断的巡视着，戒备甚是森严。
“进去吧！”尹城下马走了过来，“清响在里面等我们了。”
“参见尹将军。”守在营门外的两个士卒单膝下跪行礼。
“尹城你来了。”一间帐篷内的清响或许是听见了那两个士卒的声音，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然后拉住他的手，又笑着对解语说：“姐姐快来。”
尹城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手，却没有做到。有些尴尬的望着解语，解语倒是还以一笑，笑的很灿烂。
进了帐篷解语发现这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看见他们进来了也就都站了起来。这些人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最大的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桃李年华，最小的莫过于清响了。
“我来介绍一下。”清响抓住解语的手，把她拽到了前面，“这就是我之前给大家介绍的解语了。”
几声问好之后清响走到那边走到最高的那人面前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绝歌。”
解语听见这个名字颇有些心惊，虽然不在过问江湖中的事，可是对于绝歌这个名字她还是很熟悉的。传闻绝歌七岁学剑天赋了得，十岁便被一代剑宗欧阳春收为弟子，及笄之年出师便名震江湖。如今在这里见到她，解语自然有些意外，但细想清响的身份这些又在情理之中。
解语带着敬畏又打量了一番绝歌，她一袭浅红色素衣，兰佩低缀，腰细款款。脚踏便行的厚底鞋，一看便知这人身如轻燕。绝歌似乎注意到了解语的目光，有些羞涩的笑了一下。露出两个腼腆的酒窝，上面的眼如沉水、眉似轻烟。云鬓峨峨高耸，竹簪精巧玲珑。
“这是冷眸。”清响挨着把人介绍给解语，“你们应该见过面的。”
“上次在宫中见过。”解语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冷眸说：“幸会。”
冷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若不是仔细观察还真难以察觉。解语心想果然冷眸是人如其名。她穿着浅绿色的宫装，并无其它饰物，就连粉黛也未施。好一朵清水出芙蓉，果真是天然去雕琢。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那对清澈的如天山寒水的眸子，看人一眼便给人一种冷漠甚至畏惧的感觉，让人不敢直视。
“这个呢是弄月。”清响继续介绍着。
“听说解语妹妹是藏娇阁的？”弄月的声音很妖艳：“那咱们可是同行，我是留客楼的。”
“弄月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她旁边的另一个人嬉戏的打了一下她，“你是干什么的？能和解语妹妹比吗？你也不害臊。”
“我说唐绫我和解语妹妹说话你插什么嘴？”弄月习惯性的甩了一下手，妩媚的说：“哪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没地儿凉快就出去。”
“这是唐绫。”清响见状又顺势把最后那人介绍了。
“妹妹要是那家伙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姐姐，看我怎么收拾她。”唐绫热情的拉起了解语的手。顿时一股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解语心想：这唐绫八成都是蜀中唐门之人。再看她一身浅蓝色的长裙逶地，腰若流纨素。青丝三千却夹杂着几根白发，让人平添了几分畏惧。
“难不成你还敢下毒毒死老娘？”弄月似乎和唐绫较上了劲。
“我可不会毒死你。”唐绫仰起头笑了一下：“顶多让你今后随便看见那个男人都没兴致。”
“姓唐的你敢。”弄月走故去推了她一下，那投足如弱柳迎风，抬手如雏燕凌空，手挥过之处带来一阵幽香。弄月的紫色长裙薄如蝉翼，那胴体在若隐若现惹人遐思。紧身的衣服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半遮的酥胸如凝脂白玉一般无暇，一握有余。粉颊擦红艳似映日荷花，眉目点青如远山翠娥。一举一动，一言一笑妖娆妩媚到了骨头。
“你看我敢不敢。”唐绫也不甘示弱。
“好了，你们别吵了。”绝歌有些看不下去了，“每次一见面你们就吵，也不怕解语妹妹笑话。”
“两位姐姐好！”解语颔首行礼道好。
“妹妹别客气。”弄月笑语盈盈。
“好了。”清响两手拍在一起，“现在大家都认识了，那我们就说一些接下来的事。”
“等一下。”弄月话特别的多，“尹城也是和我们一起的吗？”
“我就不了。”尹城笑了一下，“我只是顺道来这里。”
“尹城可是清响的人了。”唐绫用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打哪门子注意？”
“好吧！”弄月这才罢休的说：“老大你安排吧！做掉谁？”
“不急。”绝歌接过话，“现在还太早了。”
“你看看你，长得挺丰腴的怎么头脑这么简单？”唐绫似乎总是喜欢对弄月冷嘲热讽的。
“你们两个能不能把嘴闭上，谁在说我就把谁的嘴缝上了。”绝歌有些无奈的打趣。
“什么太早？”解语有些不解的望着绝歌。
“现在还不是时候。”绝歌边迈着步子边说：“要想做刺杀这活，我想我比你们谁都有经验，我们现在虽说有六个人，而且都身手不凡各怀绝技。但要想在戒备森严的金军兵营取人首级后再全身而退，恐怕我们还没这个能力。”
“老大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弄月老是管不住嘴巴。
绝歌偏过头看了一眼她，弄月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逗得大家一笑。
“我们大家才认识不久，彼此并不熟悉。”绝歌收敛了笑容，“这是我们最大的软肋，只有我们了解了彼此，发挥彼此的优势以弥补劣势，才能在完成目的的同时保住自己。再说大家都缺乏在这方面的技巧，所以现在为时尚早。”
“绝歌说的有道理。”清响接连点了好几下头。
“我们应该熟悉彼此的优势和劣势。”绝歌在每个人面前都走了一遭：“清响箭术精湛能百步穿杨，但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在其它方面都跟不上。冷眸是清响的护卫，对于她我了解不多，不便细说。弄月生得妖艳，妩媚便是你最好的武器，也是最致命的。唐绫是蜀中唐门的得道弟子，用毒之术了得。解语听清响说功夫甚好，又精于谋略。”绝歌把大家都分析了一遍后还添了一句：“话可能有些难听，这些也都是我个人的见解。或许和大家有出入，正是因为了解不多的原因。所以我们还需要彼此了解，然后再掌握一些必要的手段。”
“那依绝歌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解语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概了，可还是问了出来。
“这里是禁军步骑司的一个练兵营地，我们将在这里练习一些必要的东西，然后再谈刺杀。”绝歌又扫视了一下众人，“你们意下如何？”
“听你的呗！”弄月无奈的摊了摊手，“虽让我们都打不过你。”
“那就这样定了。”绝歌见其他人没有说话又说：“你们的住处清响都准备好了，明天我们就开始磨合。”
解语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她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来自有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