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秘密(1 / 1)
我开始把精力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上。乔坤西也开始慢慢带着我出席许多的应酬,他说入了职场,这些东西都是避免不了了。就算我再怎么排斥也好,那也只能是在心理上,实际中还是不得不去尝试着接受。与其说他是我的上司,不如说他是我的师傅,每到一个不同的场合都在教应该要怎么做,比如在一个酒宴上,应该主动和谁打招呼,应该和哪一些人聊天,应该对哪一些人避而远之。
我和乔坤西走得越来越近,等我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有点晚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真的是少一根筋。自己毕竟只是乔坤西的一个助理,这样频频跟着他出席各种活动,并偶尔还以女伴的身份,难免不落入公司其他人的口舌之中。可是无论谣传再大,我都不担心,只怕让蔡珍馨真的有了什么误会。
公司最近在办一个很大的项目,乔坤西将一些重要的数据交由我去整理。由于时间紧迫,我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了,不光是我,公司的许多同事都是如此。最终定案的日子,终是来了。这一天,大家都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虽然今天会比较难熬,但过了这天之后,大家都可以稍作休息了。
我整理了一下桌面的资料正准备走往会议室,吴筝却冲了进来,脸色相当不好。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夏天,我,我把你U盘里的资料改了。”“什么?”我有点怀疑我的耳朵,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有些手足无措说道:“是蔡小姐让我这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有让我干过这种事。”
我并不傻,偶尔玩些小聪明,小手段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去做。而对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也有自己的处理方法。就当前的局面来说一切都还属于我的控制范围之内,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当前最好的做法。我让吴筝权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等一下会议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需理会。
会议进行到一半,乔坤西让我把数据递交上去,我打开U盘,下面的人开始认真地浏览上的数据,慢慢地讨论声越来越多起来,乔坤西的眉头也慢慢紧锁,最后脸色铁青。他厉声道:“请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敢去看着他的眼睛,低下眼帘说道:“对不起。”只听见,一声巨响,他一本文件夹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我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翻了篇,但却忘了,有些秘密是永远也守不住的,除非你是唯一一个参与者,并抱了决心将其溃烂于心中。吴筝出于愧疚最终还是将蔡珍馨陷害我的事情向乔坤西全盘托出,无论之前我怎么样跟她说这件事对我毫无影响,她都认为那都是我安慰她的话。
我打了乔坤西一整天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整个公司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连同蔡珍馨也一块不见人影。我深感事情不妙,却也无能为力。
第二天,我早早地到公司,希望能跟乔坤西谈谈,解释清楚一切。可当我到公司了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蔡珍馨的办公室居然空了。
“你来找蔡小姐吗?”吴筝端着一杯咖啡在我背后出现,刚才进来的时候空无一人,她的突然出现,让我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双目略显有些呆滞,喃喃道:“她调去其他分公司了。”我大呼,“怎么会?因为那件事吗?不至于啊。”吴筝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环顾每个角落,“她其实真的很好,虽然有时候冷冰冰的,很难相处。可是做起事来却是一丝不苟,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努力。我一进公司就跟着她,她就像我的师傅一样,手把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她说着说着,眼眶便开始泛红起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不必愧疚,是她自己要走的。”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低头,沉吟半饷,还是说出了实情,“昨晚,我听到了她和乔经理说的话。”
“她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助理,对你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更何况是你高高在上的主管地位。”
蔡珍馨有些失神地答道:“的确,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更何况你向来都不在乎那些东西的。你最近怎么了?你到底在意些什么?”
蔡珍馨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眼神空洞,“是啊,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就算我们要结婚,那也是长辈的意愿。”
乔坤西脸上表现出了少有的错愕,蔡珍馨有些悲切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坤西,调我走吧。”
“珍馨,你”“我走后,把吴筝调上来吧,她跟了我这么久,我相信她的能力。”蔡珍馨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疾步走进乔坤西的办公室,劈头就问道:“你为什么没留她?”话一出口,我立即就后悔了,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蔡珍馨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我,再说,我一个小小的助理有什么资格来过问上级的调动安排,更何况是以这种质问的形式。
“你不是向来与她不和吗?”乔坤西一直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但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这是两码事。再说,我对她从来就没有任何意见。”
他批完最后一份文件,“这可真奇怪,你不恨她,她却很讨厌你。”他抬起头,眼睛看着我,可话却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我无言以对,我隐隐约约猜到当中的原因,却不敢将其说出来,我不说是因为不知道乔坤西假装不知的原因,怕自己的冒冒失失地惹怒了他。
他见我半饷不说话,以为刚才自己的话触犯了我,脸色慢慢缓和了起来,他轻咳一声,“看来,吴筝没有告诉你,她的上司的牛脾气。蔡珍馨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她父母都不行,更别说是我了。”
“你呢,准备什么时候走?”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毫无预料,“你怎么知道?”
他失声笑了出来,“我管理着几百号人,你一个小小员工的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这段时间里,尽管有乔坤西处处罩着我,可我还是不能适应这种需要拉帮结派才能生存下去的生活。我想走,可是却没有适当的理由,如果就这样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就离去,于情于理都对不起时刻帮助我的乔坤西。吴筝刚开始告诉我,蔡珍馨要陷害我的事情时,我第一反应觉得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我和她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她一个高高在上的主管为何要将我视为眼中钉。我之所以配合着演这出戏,最开始的原因真的只是出自于保护吴筝。直到会议上,乔坤西劈头盖脸对我骂了一通的时候,他的一句是否想走人,让我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可以成为我走的借口。
这件事一开始的目的或许是恶劣的,但是如果顺其发展,将会拥有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欢喜的结局。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因为吴筝的愧疚感,将一切引向了一个更恶劣的方向。
这一切,早已被乔坤西看穿,他说道:“夏天,你可真够聪明。看来这段时间的确学了很多东西。”我第一次发现他说话是这样话里有话。
“你既然知道一切,又何必去揭穿蔡珍馨?”
“我们认识以来,我就一直在不断地强调我是一名商人。我这样做的目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他继续说道:“是为了给你打预防针。我公私向来分明,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她做错了,理应受到惩罚,她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这次她自我惩罚得过重了。”他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觉得我很陌生?”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没有任何回应,因为此时我已经不知该用什么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惊愕。
乔坤西有些黯然失神地说道:“这就是我,你没办法谅解,也很正常。”
“坤西,其实应该是我来征求你的原谅才是,我竟自作聪明地利用了你对我的好。一开始,我是为了吴筝,也打定了主意你一定不会过重责罚我。”
他失神笑了一声,“你并没有自作聪明,我的确不会过重地责罚你,在这个公司里,我对所有人都可以公司分明,除了你。”
这件风波姑且算是这样过了,我每天依旧照常上班,只不过应酬少了,而公司里面想讨好我的人却越发多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蜚语,说蔡小姐是因为发现了我和乔坤西的私情,过于悲痛,最终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
我开始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折腾到半夜才慢慢睡去。这天晚上,我早早边上了床躺下,可眼睛竟是硬生生盯着天花板两个多小时。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顺便玩了起来。
方方这丫头,这么晚了,还在线上。阿姨对她的管制真是太过疏松了。我发了一个打人的表情,“小孩子这么晚还玩电脑,对眼睛不好哦。”
才刚发出去,手机就滴滴地响起来,这丫头回得挺快的,“你不是也没睡吗?”
“我是大人,你是小孩,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人都一样要早睡早起,身体才好。”
“小丫头,嘴巴怎么这么厉害了。电视还没修好吗?怎么又在玩电脑了。”
“电视早就修好了”
“咚咚咚”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立即翻滚下来,打开门,“妈,怎么了?”
“你今天不上班吗?”老妈问道。
“上啊。”
“那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这才发现,阳光已经洒满我整张床上。昨晚跟方方聊天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待到我急急忙忙地冲到公司,在办公室喘着粗气时,才打开手机,看到昨晚最后的聊天记录,“你还在吗?”“是不是已经睡了?”“晚安。”
晚上和立辉吃饭的时候,我们俩谁也没说话,这样的氛围,我是早已习惯的,毕竟已经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天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有一次,约会整个过程之中,我们说的话,竟没有超过十句,并且所有的答语用单字词就可以完成。当然这都是在那次分手之前,在复合之后,这种情况都已经极少发生了。
在我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牛扒送入口中后,他用餐巾擦拭着嘴巴,慢悠悠地说道:“你还要在那里呆多久?”
我摇摇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许多天了。
“辞了吧。你这几天都憔悴了许多。”
“我不能辞,我一走,岂不表示我心中有鬼。再说,我一走了之了,所有事情的矛头就会指向乔坤西,他就得一个人面对更多人的指责。”
“夏天,我希望你明白三件事,第一,你那些义气、勇气,并不能当饭吃,反而往往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第二,适当降低自己的自尊,世界这么大,你走以后,也不一定能跟诋毁你的那些人见到面,反正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相信你就够了。第三,他是公司的大老板,自然有自己的办法管理好自己的员工,任何一个公司的老板都免不了被底下议论,如果因为这样就被打垮了,那他早该卷铺盖走人了。”
立辉的话一直都很在理,经常说到我无力反驳。此时,我虽然六神无主,但知道自己的内心坚定这时候辞职是绝对不行的。
立辉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太好,“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固执。”他毕竟是个温柔的人,连发火都是淡淡的,持续不了几秒钟,“你知道我是可以养你的。”
“我知道。”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拖油瓶。”
“怎么会?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可以让你成为一个每天只需要想着吃饭和睡觉的立太太。”他反握住我的手。
“是啊,在此之前,我得先养活自己呀。”
“夏天,你知道的,我必须努力赚钱,让自己有足够的底气来娶你。”我点点头,他话已至此,应该没有一个女人不为此动容。
那次家长见面会之后,他自然也有了不少的压力,这些天,他几乎是每个星期都有去外地出差,跑上跑下的,脸上的颧骨都已经突出来了。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工作给辞,这样他爸妈对我的意见会更大的。
快到年尾了,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立辉出差,老爸老妈也出差了,唯有乔坤西这个独特之人,每天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什么都井井有序,难得碰上这样一位好老板,我还真的舍不得离开。关于我和乔坤西的流言蜚语早就已经散去,立辉说得对,乔坤西毕竟是这个公司的老大,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确实是我杞人忧天了。所以,事情过去,我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该出席的应酬还是要跟着他去。
人一忙,那些闹心的事情自然也都抛到脑后去了。而有一件事情是不能忘的,就是想想怎么样让立辉的父母接受我,要去讨好人的事情,我本来就没有信心。可现在主要问题是我连机会都没有,自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与他父母见过面。
我很想问问老爸老妈的意见,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喜欢些什么,应该如何去讨他们的欢心。这件事,我做了二十几年都没有做成功,时至今日了,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应该如何去做。
还好的是,我并不算是一个倒霉透顶的人,在我正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家伙终于是出现了。
“嗨,猜猜我是谁?”这么熟悉的声音,哪里还需要猜。“潘晓梦!你回来了?你现在在哪呀?”我有些激动。“我的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斯文一点好不好啊。我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你不会说,你在我公司吧。”“怎么可能,制造惊喜,也不可能选择这么庸俗的地点呀。”说到最后,她也没有告诉我,她在哪里,不过光听见她的声音已经足够让我惊喜。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助理,有人找您。”
潘晓梦这家伙,还说不来,结果这不是来了。
办公室的门打开,我已经提前站得远远的,避免她一上来又给我一个猝不及防的西式热情拥抱加热吻。
门一打开,果真令人很意外,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那人见我皱眉头,反倒提问,“你不记得我了?”
我摇摇头,尽管他脸上的表情让人很不舒服,但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很有礼貌地回道,“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请问您是哪位?”
“打了你男朋友的人,你都不记得,看来记性的确不太好。”他朝前走了一步。
那天在酒吧里,打了立辉的那个人,正是他。
我当即警惕起来,手不着痕迹地放到办公室电话旁。可他还是看出了我的动作,轻浮地笑道:“你大可不必紧张,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女人下手,何况你跟我无怨无仇。”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他顺手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翘起腿坐下。“我跟你男朋友有仇。怎么?那天回去之后,他没有跟你说我的英雄事迹吗?”
“没有。”我冷冷地回道,这才想起,立辉那天对此事闪烁其词,他说那个人他根本不认识。
那个人却冷哼一声,“果真是一个伪君子。他骗你,也算骗得彻底的。”
他不可一世的态度到底是把我给激怒了,我厉声道:“我没有空听你的废话,要不你走,要不我叫保安。”
“你挺有个性的,怪不得那小子那么容易就回心转意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那小子当初迫于自己父母的压力,放弃了你,跟冰冰在一起,才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后悔,不顾冰冰的哀求,铁了心要跟她分手。他那时候去国外,你知道是跟谁一起去的吗?就是跟冰冰一起去的,结果才一年,他就吵着回来。冰冰那傻丫头还抱着希望,说他父母不喜欢你。所以你们两人不可能。对了,你知道他父母为什么不喜欢你吗?他父母把他送去国外深造,结果却因为一个女人,放弃了一切。你说,他们怎么会喜欢你。即便这样,他还是为你回来了,你一回来,他就马上重新投入你的怀抱。”他越说越气愤,甚至站了起来,“让我跟你说得更清楚一些,他在你们两人之间犹豫不决,脚踏两条船,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
我觉得头脑有些晕眩,他说的明明已经很清楚,可是我怎么就是听不懂眼前这个叫嚣的、粗鲁的人究竟说的是什么。他好像在说立辉,但是立辉怎么会是他所说的那个样子,那根本就不可能,那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他停顿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色突然间黯然起来,“不要说这些都不管我的事,我喜欢她已经八年了,我不能眼看着她受到欺负,还依旧忍气吞声。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他们现在正在海边秘密幽会呢!”他猛然抬起头,却料不及会碰到我波澜不惊的眼神,反倒他自己有些惊慌起来。“你不惊讶?”
我慢慢地有些清醒了过来,冷冷地说道:“我再说一遍,要不你走,要不我叫保安。”
乔坤西的记性明显比我好,那个人出门的时候,两人恰巧碰见,他狠狠地瞪了乔坤西一眼,乔坤西直接无视,径直走入我的办公室,说道:“怎么回事?”
这件事太过于丢人,太过于伤人自尊。我开不了口,却也瞒不住他。潘晓梦说过,有一种关心叫闲得慌,虽然不能否定这种关心的真情实意,但值得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不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朋友就算在百忙之中都会抽个两眼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乔坤西此刻的关心绝不是闲得慌的那种,他那样的眼神告诉我,如果我不说,他一定会亲自跑去对刚才那个男的严刑逼供的。
在乔坤西严厉的目光之中,我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然后,导致的后果就是,下班之后,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生怕我做什么傻事。
他去取车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过来,不停地叮嘱我站在原地等他,他竟还有这么磨叽的时候。
一个人站在马路边,看着一辆辆车川流而过,这时,一阵难以言喻的伤痛才慢慢席上心头。我怎么也不能相信,爱着自己的那个人竟还喜欢着别人。
见家长那天,他对她的态度,简直差极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一颗都不能跟她呆在同一个空间的感觉。还有,他还顶撞了他的父母,又怎么会迫于他父母的压力,与我分手。所以,那个人一定是在说谎,因为这一切都太不合情理。
只觉得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突然被弹了出去。我仰面望着模糊的黑夜,转为白色的灯光,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声音,“输血”,“叫她父母过来”,“不需要”。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