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二十七）吻（1 / 1）
（章二十七）
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了赵郑和两个实在醉到爬不起来的“博士”赖在地上。其他人还算识趣，纷纷表示不好意思打扰了主人家的良辰美景，留下一两句莫名其妙的祝福就走了。
随后李优孟也表示要走，顾若却始终扣着她。
“你要去哪里？”顾若问得有些霸道。
“回学校啊。”
“十二点了，回不去了。”
李优孟考虑一下：“跟门房大爷解释一下，应该可以进去的。”
“门房大爷是个老色狼。”
李优孟：“……”
“你要去哪里？”
“那，我自己想办法吧，找个地方待一宿。”
“你身上还有钱吗？”
“没有。”
“那你能去哪里？露宿街头吗？”
“……那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不可以。”
李优孟：“……”
“苏轻暖，你一个女生，总是深更半夜在外面晃荡，你……你知不知道自重？”
李优孟：“……又不是我自己要这么晚回学校的，还不是因为……”还不是因为每天在这里耽搁时间么，尤其是今天，莫名其妙。
“时间晚了，你就不知道留下来吗？”顾若还是很霸道，甚至有点……生气？“在你看来，哪怕街上遇到流氓都比留在我这里安全是吗？！”
李优孟愣了愣：“我我我留下来干嘛？非亲非故的，我怎么好随便留宿在别人家里？你我可都是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再说了，您不是不留宿女人么？”
“你求我啊！”顾若近乎蛮不讲理，“你求我，我说不定心一软就把诺诺的床腾出来给你睡了。可是你每天就算只剩五分钟也要拼命赶回去，怎么？学校里有人在等你吗？还是晚上有什么重要的约会耽误不得吗？是那个叫宋齐的吗？”
他居然说出这种不可思议的话来。李优孟感到讶异，无言以对。
顾若顿了顿，脸色微变，问：“你跟宋齐在一起了？”
“没有啊。”李优孟眨眨眼，“咦，您认识宋齐啊？”
“哼，”顾若冷笑一声，“何止是认识！这小子，手脚倒是快得很……”
李优孟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顾若认识宋齐这件事情还是让她感到费解。为什么宋齐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认识顾若这件事情呢？不仅没有说过，方方面面还表现得很奇怪。难不成……这俩人有过什么渊源？或者是过节？
哦，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就好解释了。包括宋齐为什么对顾若意见很大，也包括顾若为什么允许自己接近他。看来这一切的线索都在于宋齐嘛。再稍微一推测，那么顾若让自己每天接送诺诺，往来他家，会不会也是想要通过自己来掌握宋齐的某些消息呢……
越分析越像一部谍战片，越分析越觉得值得信服。嗯，一定是这样没错。那么，眼下最令人疑惑的就只有一点了，就是顾若和宋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正想得出神，李优孟却被微凉的指尖勾起下巴，来不及反应，双唇便被人覆住。
眼前的人，离得太近，看不清面孔，只能感觉到他高高的鼻尖轻轻挠着她的脸颊，又凉又痒。满眼看到的，是他深棕色的睫毛，长而笔直，覆在闭合的眼睑上，轻轻颤动。
唇齿间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任由那柔软的力量用最轻柔却不容反抗的力度辗转折磨，亲吻，噬咬，□□，由浅入深……
终于尝到他唇齿间的酒气，比屋子里弥漫开来的更浓更香。
脑子里轰然炸开，方才还有条有理地分析着事情，这一刻却山崩海啸溃不成军。什么都想不清了，什么因什么果，什么恩怨什么过往，谁与谁有关系，谁与谁有过节，一团乱麻，一团乱麻。
恍惚中看到眼前的人，仿佛是龙尘伊。他的眉目，他的样貌，他的温柔，他的爱怜，那些都快要忘记的熟悉，一瞬间全部都涌上心头。她的眷恋被唤醒，从唇齿传递至全身。
都快要不由自主地去回应，都快要伸手去抱他，昏昏沉沉接受着唇间的温存。突然间却反应过来，吻着她的人是顾若。想要退，却发现身后是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想要推开，却发现双手被死死扼住，无法挣脱。
她开始闪躲，却不料唇一分开，自己便喘息不已，说不出话来。
“哪儿都不许去！”她听到顾若沉沉的嗓音在耳边低喃，“今晚留在我身边……”
“不……”李优孟意图反抗。可是才吐出一个字，就感觉脑袋一沉，渐渐失去知觉。
最后看到的是抱着酒瓶懒洋洋歪在地上一边偷瞄一边偷笑的赵郑……
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一片旷野，无边无际，杳无人烟。
“孟孟，孟孟……”仿佛有人声声在唤，可又好像是存在于意念中的声音，四下寻不到来处，淡得可以随风散去。
这梦寂静得很，可不知为何，做起来却仿佛耗尽了一身的力气，很累很累。
这梦很长，仿佛一生那么长。
以至于那梦境渐渐消失后，李优孟仍是心有余悸，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接下来堕入另一重梦境。这一次很明媚，天空湛蓝，漂浮的白云都带着欢快。感觉到心情该是紧张的，小小的紧张。却又怀着期待。
隐约听到有一下没一下的“砰砰”声，很不规律，慵慵懒懒。全世界都只有这一个声音，由不得人不注意。
李优孟循着声音看去，看到水晶般透明的篮板上，砸过来一个篮球。逆着明媚的阳光，那球如镀了一圈金边，有些晃眼。李优孟看着它飞离篮筐，划着弧线落下，在地上轻轻一弹，又飞入一名穿白衬衣的少年手中。
那少年背对着自己，浅棕色的头发被风扬起又落下，扬起又落下，在阳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他在练习投篮，来来回回，往往复复。不用力，不慌忙，从容而慵懒。
偌大的操场上，只有一个他。
李优孟看着他投篮，就这样看了很久。满心的欢喜，不知为何。这画面仿佛很熟悉，熟悉得让人心惊。仿佛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分离的熟悉感。
可她分明想不起，何时见过。
操场也很熟悉，虽然梦境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不知为何她却感觉，自己认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连远处楼梯下草丛中的小花，她都数得出数目和颜色。
“是你写的吗？”那少年问。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漫不经心。
“啊？”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些信，是你写的吗？”
“我……我……”
李优孟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灵魂飘出身体之外，以旁观者的姿态在看着。隐约看到自己的样子，不是李优孟，而是苏轻暖。
“我喜欢你——”苏轻暖说。
我喜欢你……
那少年回过头来。她很想看清他的面孔，可是没有来得及。突然感觉身体被人抱住了，少年垂头来吻她。
身体接触的感觉是那么真切，她却好像被禁锢了手脚似的，完全不能动弹。脸上唇上有被揉捏触碰的感觉，还有些湿漉漉的。她心里慌张而羞涩。
等等……等等等等……好像听见什么声音……咿咿呀呀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发出的声音？吵死了……
李优孟费力地思索了半天。想要四下寻找声源，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一片乌黑，什么都看不到。梦境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猛然睁开眼睛，终于看到了爬在自己身上捏着自己脸颊哼哼唧唧的裹着浴巾的顾诺。
顾诺见她突然睁开眼睛，吓了一跳，顿时愣住。手里还扯着她的半边脸，湿漉漉的头发上不停有水珠滴答滴答砸落在李优孟眼睛上。
李优孟应着水珠的节奏眨眼，再眨眼。
“暖暖？”顾诺试探着叫她。
“诺诺。”她也叫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顾诺头发上的水珠还在成串地落下，李优孟无可奈何地伸手去帮她把头发顺到耳后。
“暖暖比诺诺都赖床，我要告诉爸爸！”
李优孟这才搞清楚状况，连忙扭头观察环境，却见自己是躺在顾若的床上。不由得一惊，问说：“你爸爸呢？”
“在洗澡啊。”
李优孟讷讷转头看向传出“哗啦啦”水声的浴室……
赶忙把小家伙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安顿在一旁，起身匆匆忙忙便往屋外跑。
“暖暖，你不洗澡吗？”小家伙在后面喊道。
“不了不了我挺干净的……”李优孟踮着脚尖小碎步逃跑。本想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现场，可谁料刚出卧室门就撞见了捧着热乎豆浆的赵郑。
“哎，小妹妹你终于醒了啊？”
李优孟：“呃……好、好巧啊又见面了。”
“巧吗？”赵郑挑眉，“我还没走呢。”
李优孟：“……”
赵郑笑笑，走到餐桌旁坐下，扯了盘子里的面包蘸着豆浆大快朵颐，俨然一副主人姿态：“来，坐下来一起吃点早餐嘛，睡了那么久……”
李优孟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觉得我还是先走了……”
“等等等等，你看看这个是你的东西吗？”赵郑放下手里的豆浆，从一旁柜子上取过一只小玩意来，展示给李优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