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番外一 少年兆祥（1 / 1）
番外一少年兆祥
陈府。
陈雨霆和大太太分座两边，三个侍妾静候在旁。
片刻功夫，几个少爷先后来到厅里。
“你们几个回去都给我好好学学规矩，你爷爷过些日子要来小住几日。哪个敢惹老爷子生气，我是断不会轻饶的，可记下了？”陈雨霆威严的扫视着几个儿子。
“爹！”老四怯怯的叫了一声。
“你没事！过来吧！爹不会打你的。”雨霆一看小儿子就一脸的爱怜之情。
老四兆祺很快蹭到了父亲的怀里。
“你们三个给我听着，兆祺的身子弱，你爷爷也知道。但你们三个是决不能出错的。记着每天早起到爷爷卧房的外间给我候着。”雨霆对着三个大些的儿子又恢复了严厉。
“给爷爷请安的时候要恭敬，跪拜的姿势要标准，回去以后由你们的娘监督练习，到时谁打了我的脸，可别怪我一起罚。”
大太太抿了一口茶道：“素兰啊！兆初、兆吉是从小就学了礼仪规矩的，想来不会在老太爷面前出丑。就是兆祥，从小跟着你在外头野惯了。唉！要是惹了老太爷，我们这一房——你可上点心吧！”
素兰忙道：“老爷、太太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兆祥出错的。”
兆祥看着娘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颇为不忿。
雨霆注意到爱子眼中又目露凶光了，暗想：你爷爷看见你这眼神肯定让我把你赶出陈家。
一回到下院的小房，素兰就急切地开始训练儿子。
“儿子，你先不用念书了，这几天快学礼仪规矩吧！不然到时你出丑咱们母子都没活路了。来，你先学敬茶的规矩。”
兆祥撅着嘴，很不耐烦。不过他还是听话着把茶杯继了水，双手递给母亲。
“快跪下，儿子，给你爷爷敬茶，要跪侍的。”素兰纠正着儿子。
兆祥更不高兴了，不过也还是听话的跪下来。
“祥儿，娘虽然出身寒门，可是不能让人看轻了咱们。”素兰说着掉起了眼泪。
“娘别哭，娘让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兆祥最怕娘的眼泪。
素兰抹抹眼睛，“娘疼你，从来不让你跪，可在大家庭里，有些规矩是不能坏的。”
雨霆来素兰这边的时候，见娘俩正认真的练习，心里一阵心疼。他平日里也舍不得让儿子跪自己，所以除了犯错误，儿子很少下跪。不过现在为了让儿子能得老太爷的欢心，是要好好训练一下了。
“行了，先去沏茶，正式的给我演练一次。”雨霆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兆祥抬头看了爹一眼，没有动。
在这个家里，娘是唯一给他遮风挡雨的亲人，所以给娘下跪、磕头是心甘情愿的。他刚才之所以同意对着娘练习，是因为想为娘做这些。可是眼前这个老爷，有什么资格让他这样做呢？
“是不是刚才跪的时间长了？来，娘给揉揉。”素兰一向心疼儿子。
“不用了，娘，我没事。”下意识地又瞄了一眼老爷。
“爹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什么表示也没有，是不是太没规矩了。”雨霆玩味地看着儿子。
这道是自己的不对了。兆祥咬了一下嘴唇，弯腰低声道：“给老爷请安。”
雨霆气的“啪！”地一拍桌子，“有本事你再叫一句我听听！”
“老爷息怒！”还是老爷。
雨霆气的睚眦欲裂，素兰赶紧来捂儿子的嘴。“傻儿子，你又忘了，没有外人的时候要叫爹呀！快叫爹！”
“素兰，你先出去，一个时辰之内不准回来。”雨霆阴沉的下了命令，素兰大惊失色，知道赶自己出去是要教训儿子的意思。
“儿子，快和爹认错。”
“素兰，不想让你儿子多吃苦头的话，赶紧离开，一个时辰以后回来给他上药。”
“老爷，您手下留情。”素兰不敢多言，她知道雨霆深爱儿子，不会给儿子造成大的伤害，但是一定会吃足苦头。按照雨霆和她的约定，这种时候她必须回避。
素兰望望儿子，又叮嘱两句，不放心地远远避开了。
“你叫我什么？”
“老爷！”
还是老爷，看来真是记仇啊！
父子对望着，各想各的心事。
对兆祥来说，怎么会忘记呢！那一次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大哥、二哥、四弟都去见礼，唯有他不准乱动。他心里不服气，想起前次爹出远门回来，四个孩子都一样发了礼物的，并未薄情于他。于是大了胆子，爹和客人同游家里花园时，他故意突然跑出来，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爹！”
“额！这里还藏了一位公子呢！”客人颇惊诧。
“哦！这个是从小在家里长大的小厮，我看他乖巧可爱，就认作了义子。”
义子？小厮？父亲真是拿我当仆人吗？兆祥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灰意冷。
那一次居然破例没有挨打，也许是忘了，也许是没有当回事。反正，兆祥是知道了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
自此之后，不再奢望。
就算是过年时父亲给的红包，他也不再急匆匆地打开来看。
以前，他总是急切地打开，为的是看一看和大哥、二哥、四弟的是否都是相同的数目。
终于知道了，就算是一样的数目，自己在父亲心目中还是与哥哥、弟弟们不一样。
既然你都不想认我，我叫你老爷又哪里叫错了呢？
雨霆看着儿子的眼里蓄满了泪，心中一滞。
这两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回家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祥儿。他既要防老丈人的仇家，又要防大太太的暗算。所以他不惜把爱子象仆人一样养大，穿着粗布衣服，吃着粗茶淡饭，就算仇家来了，都找不到他儿子吧？至于大太太那里，他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对这个儿子的轻视，甚至抓住儿子的一点小小过失当众责打，让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己拿这个儿子根本不当一回事。
一切都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着，雨霆暗自得意。儿子的学问越来越好了，而且毫发无伤。虽然穿着旧衣服，也挡不住俊美出众的神采。再过几年，他就可以让儿子堂堂正正地认祖归宗了。
难道自己对他处心积虑的保护竟让他误会了吗？
“祥儿，过来让爹好好看看！”雨霆柔声对儿子说道。
习惯了高声斥骂，兆祥竟不知如何是好了，他迟疑着走近父亲。
雨霆无奈的叹口气。
从前，打他、骂他还是和贴树皮一样贴着自己，偶尔给他带回来几块糖就乐的搂着自己的脖子撒娇，虽然自己故作冷淡，但心里是喜欢的。从何时起就和自己疏远了呢？雨霆已经想不起来。
雨霆拍拍自己的腿，意思是要抱儿子。
兆祥却领会成让他趴好。
很长时间没有趴在父亲腿上被教训了，每次伏在冰冷的春凳上被打板子都让他觉得屈辱，甚至想一头撞死算了。只是为了娘才忍下来。
等兆祥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趴在父亲腿上了。
雨霆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儿子翻过来抱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幸福淹没了兆祥，他把头埋在父亲的臂弯处。
“叫我什么？”雨霆还是不依不饶。
兆祥抬起头，仰望着父亲。
他看着父亲久违的笑容，所有的怨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爹！”
“大点声！”
“爹！”
“你自己说今天该不该打？”
“该打！”
雨霆很不客气的把儿子翻了过去，剥下一截裤子，一五一十的打起来。
兆祥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被爹打着，虽然有些疼痛，心里却甘之如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