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承欢膝下(1 / 1)
一一二章承欢膝下
丰泽和汤生进行了一场开诚布公的谈判。
最终双方各让一步,交易成功。
汤生很是不甘心,最后劝道:“你不是最怕去乡下吗?”
“那是从前,我现在已经不想当什么名医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入错了行。”
“儿子,你现在从政也不晚,我设法安排你去一个县挂职做革委会副主任,过个一年二年再回市里做团□□,折腾几下,你就能上来,还是搞政治的风光,当医生能有什么好前途啊!陈兆祥虽然把你教的文武双全,却没为你设计好从政之路。”
“您错了,我不想当医生并不是就想去从政了。我是想继续我师父的研究,好好去研究一下曾国藩,汤爸爸能不能借我一些他的书?”
汤生失望的闭了嘴,这个儿子跟本就不象他的儿子,他的确是陈兆祥的。
按照谈判的内容,小芳带着两个孩子去汤家住了,双双也改名叫汤志双,乐乐还叫陈乐怡。汤生同时负责给丰涵办工作。其实这件事情汤生已经在做,丰泽不知道,也被汤生当作了筹码。
而丰泽得到的承诺就是汤生帮助自己顺利回到父亲身边,并且永远不再认回自己。
“你真的放弃这里,甘心去乡下卫生所?”汤生最后一次确认。
得到的还是肯定的回答。
汤生虽然气儿子的迂腐,但也佩服儿子的义薄云天。
儿子临行前,他给了一些钱。
丰泽没要,“乡下好活人,再说我也有工资。”
小芳很懂事,没有扯丰泽的后腿。悄悄地说:“你告诉爸爸,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好学校念书,不然我也跟过去照顾他了。”
丰泽紧紧的拥抱了妻子,如果不是爷爷和爸爸,他可能和小芳错过。
“我和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丰泽很有信心。
丰泽又接过母亲递的大提包。“真沉啊!妈也不怕把我压死!”
“东北冷,多带点棉衣服有用。”惠莲欣赏的看着儿子。
都是她生的孩子,为什么伊娜就那样自私呢?
伊娜在最后一刻终于出现在车站,她塞给哥哥一个信封,“我知道哥哥会带很多东西,不给你增加负担了,这些钱你带去,爸的胃不好,你给他买细粮吃。”
这一次,丰泽没有拒绝,他知道爸爸对伊娜的感情。妹妹到底没有绝情到底。
临上车的那一刻,丰泽还在寻觅,期待看到弟弟的身影。
然而那个英俊高大的男孩始终没有出现。他们姐弟中,除了维世,长的最漂亮的就是丰涵了。可他做事实在不太漂亮,好象没有责任、没有担当,树叶掉下来都怕砸脑袋。
坐上火车,丰泽平静下来。他知道,明天就能见到父亲了。
他有点好奇父亲见到他的样子。
父亲还是依赖他的,神志一恢复,就和妈妈客气起来,和自己倒是不见外。想起父亲这辈子,虽然不象爷爷唤奴使婢惯了,却也没断了服务人员。自己不在身边的这一个月,一定过的非常不堪吧!
丰泽赶到的时候,桃红正在挤兑兆祥。“三哥!要说当父母的疼儿女那都是白疼!没见一个有良心的来看看三哥!”
桃红正说着,村支书带了丰泽赶过来。
兆祥看到村支书也来了,叮嘱他儿子不要放下行礼,“走,回我们那边。”
兆禧上地里磨洋工去了,村支书只好兑现诺言,把父子二人领去了村东头的房子。
打开房门,灰尘密布。
“我看你们先别急着住进去,下午我找几个老娘们帮着收拾收拾。”村支书好心提议。
父子二人皆婉拒,他们都是喜欢自力更生的人。
好在这院子里还有个深水井,打水倒是方便。丰泽收拾了一下午,终于把行礼铺到炕上。
“爸,晚上不做饭了。我行礼里边有饼干,泡点开水对付吃了吧!”
“你跑到乡下来不就是伺候我的吗?”
“真是变得不近人情了,怪不得小芳说爸爸性情大变呢!”丰泽腹诽着,强支着疲惫的身子去灶下做饭。
给父亲盛好饭菜,摆好碗筷。
“爸!您先吃,我先休息一下。”
丰泽去躺了有十分钟,感觉好多,就起身去陪父亲吃饭了。
丰泽上桌,父亲正好吃完。一大碗菜只剩了一些汤汁。丰泽只得翻出小婶送来的咸黄瓜,就着吃了几口饭。
饭毕,洗了碗,刷了锅。刚要坐下休息兼和父亲汇报这些天的情况。就听父亲又命令道:“快去烧水伺候我擦身子。”
丰泽知道父亲这些天可能忍耐的难受,又赶紧去灶下烧水了。
“一会我先给爸擦一擦,明天我去城里买个大盆,爸就可以洗澡了。”
“你别什么都买,我现在每个月就30块钱,你到这里上班工资也得降下来。”
丰泽没想到爸爸现在这么现实了,心中有些凄然。
“钱的问题爸爸不用担心,我爷爷给我的钱我从来都没动过,小芳随时可以给我们寄过来,这次我身上也带了一些。对了,这是伊娜给爸爸的。”丰泽想起伊娜交给他的信封。
丰泽注意到爸爸的眼睛里有一丝温情闪过,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父亲摔坏的那条腿有些僵硬。丰泽有些生气的说:“我小叔从来不给爸爸按摩吗?”
兆祥淡淡的说:已经坏了,再怎么着也变不回好腿了。
“爸爸!等以后形势好了去国外治疗,会治好的。”
兆祥漠然道:“我恐怕活不到那一天了。”
丰泽忽然说:“爸!其实我曾经和姐姐策划让爸爸出逃,但是没有成功,我姐姐说只要能到香港,剩下的事她负责。”
“一个叛国还不够,想全家都跟着死吗?我告诉你,我至死也是个民族主义者。”兆祥气的踹翻了盆子。
他的儿女一个比一个胆子大,真是都不要命了。
丰泽吓得不敢再说话,只小心翼翼又打了盆水,为父亲仔细擦拭着。
父子无语,半晌,兆祥又开了口:“说你两句就给我脸子看吗?”
“没有,爸爸我错了。”
给父亲擦完身子,倒了水。丰泽看父亲还是不高兴,也不敢休息。
反正四下无人,一咬牙,跪在地上和父亲请罚。
“丰泽来迟了,让父亲一个人在这边受罪,请父亲重重责罚。”
“你把家法带来了吗?”
“没!”丰泽有些错愕。
“那你装什么样子呢!”兆祥戏谑的笑了一下。
“陈丰泽,我们父子其实性格是一样的,都不愿亏欠别人。其实你没有必要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为人父母,当对儿女尽抚养之责,否则岂不是猪狗不如。我只是对你尽了父母应尽的义务,如果你仍然觉得对我有亏欠,那就是没有把我当作真正的父亲。”
“爸!爸怎么能这样说,这不是谁欠谁的问题,动物尚且知道反哺,我尽人子之责不是应该的吗?何况爸爸不仅养我,还教我文化、教我做人。”
兆祥说不过儿子,又想赶儿子走。就又狠下心来。
“你愿意尽人子之责也好,我现在年纪大了,性格不顺,你非要在我身边尽孝以博美名那就要受我的家法约束。”
丰泽听着刺耳,什么叫博美名啊!这偏僻地方都没多少户人家。至于家法,以前不是也动不动就家法伺候吗?
丰泽很顺从的点头。“儿子当然到哪里都会按家规行事。”
“那好,明天你自己去集上找几样东西,板子、藤条都要。”
“是,爸爸,我明天就去准备。”
“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丰泽自己简单洗了洗脚,就上炕睡了。到底是年轻人,不一会,就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兆祥看着儿子的睡颜,心中掠过一丝心痛。
他好想把儿子揽进怀里,可是难道要把他也困在这里吗?他知道儿子不愿意到乡下,当年他分配时自己希望他先来基层锻炼两年,可他千方百计留在了城里。现在为了自己又毅然跟了来。这份情意自己怎会不知?不感动?不!绝不能悔了他的前途,一定得想办法把他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