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校长发怒(1 / 1)
第二十六章
学员陈坚中途意外退学,政治部副主任陈兆祥随即走马上任。只有极少数人发现:那不是我们的同学陈坚吗?有同学更正:不是的,陈坚老家在广西农村,人家陈主任刚从法国回来,面貌相似而已。更有人打趣:陈坚土里土气,陈主任多么洋派。的确,陈坚平时沉默寡言,陈主任则很健谈,经常代表蒋校长和周主任对大家训话,充满革命激情又入情入理。几天以后,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会使双枪的同学陈坚。
周主任对兆祥青睐有加,一般都把兆祥推到前台,蒋校长对兆祥更是器重。先是将其送到美国的西点军校考察进修,回来后直接留到司令部任参谋兼自己的侍从秘书。
兆祥对秘书工作并不喜欢,一直婉拒,直到校长和他拍了桌子,他才不得不接受。
校长是兼职,蒋校长多数时间都是在司令部里履职。秘书工作不好做,替校长拟定讲话通稿、制定作战计划,组织召开各种会议,同时要照顾校长个人的生活起居。比如,在外吃饭时校长常频频拭汗,需常备两条白毛巾。他是不大会照顾别人的,他父亲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儿子有一天会干这个工种,所以未曾给过特殊的训练。校长茶水喝完,也不知道及时给续上。校长批阅文件,也不知道侍立一旁。要么自己也在旁忙个不亦乐乎,要么拿本书神游太虚。
对这些小节,蒋校长居然都容忍了。他本是有些挑剔的人,对兆祥的迁就确是例外,他第一眼看见这个青年就特别的喜欢。在兆祥的身上既有儒家文化的影子,又有西方文化浸染的洒脱、阳光。他自己比较古板,却喜欢属下洒脱、从容些,当然也要守规矩。兆祥就比较符合他的这些要求,学问好、懂礼貌、年龄又小。唯一让他担忧的是三民主义理论水平太低。
“总理的训示都读完了吗?”
“还没有,这几天要做的事情太多。”
“知道为什么把你调离政治部吗?周主任是共、产党,你又不研究三民主义。当政治部是俱乐部吗?”
“只要抓住总理思想的精髓和内涵不就行了吗?”兆祥小声辩道。
“必须读原文,要能倒背如流。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背不出原文,就等着挨罚吧!”
兆祥心中惴惴。禁闭?罚跪?掌嘴?校长的花样也不少,据他观察,和校长越亲近的人被罚的越厉害,有时候还会被拳打脚踢。
校长临近午夜才离开办公室去休息,他回到住处,忙打开“三民主义”,看了几行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就被喊去陪校长去查操,上午研究东征地形图、制定作战计划。下午陪校长参加一个会议。会后整理讲话。晚上,陪校长批阅文件。所有文件都是他先阅后再呈校长批阅,次要文件由他直接处理。
如是三天,他都快忘了“三民主义”了。校长却突然要考校他。“兆祥,书背的怎样了?”
“我——还没来得及。”
“借口!三天居然还未背出。”校长气的面目有些扭曲,目光如炬,狠狠盯着他。
“跪下!”
兆祥疑心自己听错。
“我叫你跪下!”
僵持了近两分钟,兆祥终于跪下。
蒋校长“啪”地把书掷到兆祥的头上,“限你两个小时背下来,错一个字掌嘴一下。”
兆祥愕然。罚跪已经够让人难堪的了,居然还要掌嘴。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我是来参加革命的,不是做奴才的。
可是眼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兆祥拿出当年对付纪先生的本事,真的认真看了几遍就背了出来,美中不足的是错了五个字。
蒋校长窃喜,看来不逼上梁山他还真是不努力。
“五个字,自己掌嘴。”
“校长!”
“这是命令,执行!”
兆祥缓缓抬起手,第一下就把自己打出了眼泪。他来黄埔任职本来是管理学员,现在却跪在这里自虐,实在太屈辱了。
又打了自己两下,兆祥就咬着嘴唇不肯再打了。不是怕疼,是那份屈辱受不了。
“委屈了?”蒋校长离开书案,来到兆祥近前。
“还有两下!”说着抬手就是两巴掌,打的兆祥眼冒金星。
“三民主义是我党的立身之本,你不肯钻研,日后如何担当大任?这次东征让你带一个独立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起来,回去早点休息。”
兆祥起身,委委屈屈敬了个礼,就逃也似地离开了。
校长的话言犹在耳。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本来以为这次东征还是只能做秘书,现在却有机会带一个团,这很是让他兴奋。可一想到刚才的被罚还是不能释怀。
虽然更重的惩罚他也受过,可那是来自父亲和师父的,他们都是为了他学业有成。那蒋校长呢?也是为了栽培我?
脸上火辣辣地,幸亏是晚上没让人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