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家法伺候(1 / 1)
二十三章家法伺候
一回到国内,小楠就去找她的革命同志去了。兆祥一个人回了家。
五年了,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他走在青砖地上,恍然一梦。
咬咬牙,在院子里跪下来。五年未归,爹一定气得很,路费是寄过的,他怕回来了就再出不去,所以狠心一直不回来,直到现在拿回一个学位才敢现身。
已经跪了快半个时辰了,爹还没有任何表示,这真让他郁闷。
家里的下人们出出进进,对他指指点点,相信明天关于留洋三少爷陈兆祥长跪不起、父亲置之不理的故事就会传遍乡里。父亲又会威名远播了。
兆祥苦笑一下,跪的更直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六岁左右的胖孩子蹦蹦跳跳地出现了。
“你就是我三哥吗?”
“你——是兆禧?”
兆祥看着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孩童脸孔异常惊喜。
“过来,哥哥抱抱你!”兆祥开心地张开双臂。
“好沉哪!弟弟你也太胖了。”
小胖孩一听不高兴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胖了,当下严肃地说:“爹爹让我来告诉你,他要打你的屁股,让你自己去请家法。”
小胖孩负着手扬长而去。
兆祥深吸一口气,去了祠堂。
兆禧正在和爹下棋玩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老陈随口喊了一句。
兆禧看到三哥捧着“家法”进来了,在爹的对面跪下来,好象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
爹却好象没看见似的继续和自己下棋。
“爹!是三哥,爹不是要打他吗?”兆禧提醒到。
爹拈起一颗棋说:“小兔崽子,我看还往哪里逃?” 爹说着拿起“车”就吃掉了兆禧的一个“马”。
爹刚才已经用马吃掉了自己的“象”,现在又吃掉了自己的马,兆禧不干了,一把上去掀翻了棋盘。
兆祥举着板子,听着好戏,却不敢抬头去看。爹居然哄着兆禧又玩上一局,兆祥举板子的手渐渐发酸。
檀木板子实在太沉了,想放下又不敢放下,只盼着爹摆够架子垂怜于他。“要打就快打吧!这个动作太难受了。”
兆祥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老陈终于把板子接了过去。兆祥松了一口气,俯身及地,给爹磕了三个响头。
老陈却只是哼了一声,对兆禧说道:“禧儿,你出去玩,爹要教训你哥了。”
兆禧吵着不肯离开,他一直赖在书房就是想看爹是怎么打三哥的,他看到过爹打大哥二哥,还从来没看到过打三哥的情形。
“听话,再不听话先打你了。”老陈伸出巴掌作势要打,兆禧却象个胖泥鳅般地逃出门去。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父子二人。
父亲离坐,向儿子一步步走来。
兆祥看着五年未见的父亲心中满是愧疚。
“爹!”抬眼时已是泪落成行。
老陈捧起儿子的脸,眼里也蓄满了泪水。
“爹狠狠地打我一顿吧!儿子真是不孝之极!” 兆祥说着就主动去解自己的西裤。
老陈一双大手摁住了儿子的手。
“回来了就好,爹还怎么舍得打你呢?那都是做给他们看的,你不在时,爹动不动就拿别人出气,回来了总得做做样子吧!”
兆祥听了爹的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爹还是打我几下吧!” 兆祥不识世务的继续请罚。
“你是不是皮痒了?” 老陈有些愠怒,他适才已摆足架子,耍够威风,现在只想和儿子话话家常,儿子却不领情。老陈一生气,拿起板子就拍了上去。
板子兜风拍下来,虽然隔着裤子也是火辣辣地疼。这疼痛如此真实。
兆祥咬牙忍受着“家法”的招呼。虽然疼痛,却是爹对自己的承认啊!在异乡的时候,他常常想家、想父亲,连父亲的一次次教训也让他觉得温暖。他一遍遍地回忆爹打完他为他上药的片断。不知道爹今天还会打多少下,打完了还会给自己上药吗?
正想着,臀上“嗖”地一凉,爹已扯下了他的裤子。
兆祥的脸立刻红了,“唉!爹还是没变,总是这样不留情面地教训自己。”
十下不到,居然红肿一片,要么是不经打,要么是檀木板子威力太大。
老陈帮儿子提上裤子,嗔怪道:“本来不想打你,是你自己讨打!起来坐下吧!”老陈指指书房里新买的沙发。
兆祥咧了一下嘴,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爹!沙发是放在客厅的,不应该放在书房。” 兆祥忍不住纠正道。
老陈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沙发放在书房怎么看都别扭呢!
“告诉爹,今后有什么打算?”
“爹,我明日就要去黄埔军校报到。”
“你疯了,从军的人都是大老粗,你留洋回来还要去念军校?”
“爹,这是一所新式军校,报考的都是有志青年,有国内的大学生、也有留学生,当年也有文化浅但素质好的青年。其实我真的愿意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战斗。不过我只有两个月的学习时间,我其实是去做政治部的副主任。”
老陈一听还是不乐意,堂堂巴黎大学的毕业生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校任职,太屈就了吧!还是个副主任!
“你先不要去,我看还是找人引见一下,直接去政府做事。”
“爹!现在的政府太腐败了,我不会为这样的政府做事。我在国外已经考虑了很久,只有建立革命的武装力量,中国才有希望。”
老陈皱皱眉头:“爹只想苟全性命于乱世,你怎么总是这样不安分?你若实在要去军界发展,汪省长现在是闽赣督军,你二哥也在他手下做事,你投奔他定会受到重用。”
兆祥断然否决。
父子争辩了一会儿,父亲有些气馁,儿子一向主意正,他要干的事情自己又何曾挡的住?叹口气道:“你准备在家里呆多久?”
兆祥低头道“爹!我连枪都不会拿去军校任职是会被人看轻的,所以我决定先隐瞒身份和第一期学生一起学习和训练,后天就是开学第一天,我必须准时报到。”
老陈一听心里凉了半截,盼了五年把人盼回来居然打个站儿又走了。真不明白儿子这是折腾什么。
“去看看你娘吧!”
“是,兆祥这就过去看娘。”
兆祥五年前离开家门的时候,母亲还是一个光彩照人的中年妇人。如今,却衰老的厉害,两鬓都已斑白。
兆祥心痛如绞,跪在娘的面前泣不成声。
“儿子,你可回来了,娘都要想死你了。”素兰说着,泪水象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去看看惠莲吧!你这一走五年,太对不起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