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父子同浴（1 / 1）
父子同浴
晚宴结束，各房都散了，各自回到房间。
素兰来到她儿子身边：“祥儿，你也随娘住在这边吧！这也是你爹的意思。”
兆祥只得勉强去了二楼的一个空房间。小时候他一心想和爹一起住在上房，总觉得不和爹住在一处是对娘和自己公然的歧视，现在他反而和娘一样爱上了那个破房子，那里自由、随便。和爹住在一起肯定是规矩甚多。
兆祥的房间朝阳，陈设不算奢华，但简洁实用。家具都是上好的红木所制。一床一桌一凳，另备有书橱衣柜，文房四宝俱全。
“这里还好？” 兆祥见爹负着手又踱了进来。
“很好！让爹费心了。” 兆祥垂手应到。
“爹要去沐浴，你来给爹搓背。对了，浴室在二楼，以后就咱们爷俩用。你娘她们的在一楼，你可别弄错了。” 兆祥第一次听到爹和他开玩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爹让他搓背又让他感到非常的窘迫，他还从来没有和爹赤诚相见过。
兆祥赤了上身来到浴室，爹已坐在池子里，看着他羞红脸的样子很是好笑。“都要成家的人了，还动不动就脸红！过来！给爹按摩一下。”
“爹，这浴室是新修的吗？”按着爹的后背，心也和爹近了起来。虽然红肿的手心沾了水钻心的疼，兆祥的心里还是欢喜的。
“嗯！爹有个洋人朋友，都是他指挥修的，怎么样，还成吧？”
“挺好的，有些地方也不够科学，比如这个入水管.....”陈雨霆见儿子打开了话匣子很高兴，又对他儿子说道：“你小的时候，爹东奔西走，对你们母子照顾不周，你记恨爹吗？”
兆祥摇头，在他记忆中，小时候爹对他和娘还是很关照的，他介意的是后来。
“后来——”爹果然说到了后来。
“后来，我把你们母子接回家，你大娘、二娘、三娘都看你们母子不顺眼，你也别记恨她们，大家庭里就这么回事儿。爹没办法，只好让你们母子离她们远点。唉！好歹是把你养大了。你四弟就是——爹也没证据，不过总感觉我和你三娘都不傻，怎么能生出个傻儿子来呢？”
“难道爹当年不让我吃别人给的东西是担心我被大娘她们所害？这么说爹也是心疼我的。” 兆祥想着，不仅眼睛有些湿润，心里有些后悔多年来对爹的仇视。爹也是不容易的。那一年，带着他去拜见汪省长，他当时非常鄙夷爹的低三下四。现在想想，爹还不是为了自己才讨好汪省长的吗？还有一次在清华，爹，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教务主任，一手递烟，一手拿个大信封往人家怀里塞，被教务主任厉声喝斥。他当时恨爹脸皮太厚，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如今想起这些，竟都有了另一番感悟。兆祥为爹按摩的也格外用心。
“兆祥，你们那个“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是不是来自《周易》？可有什么来历？
“爹说的是，我刚入学那一年，梁启超先生曾到我们清华学校来演讲，以“君子”为题。以《周易》“乾”、“坤”二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为核心内容激励我们发奋图强。”后来，学校就把这八个字尊为校训。
“你们那个清华园还是很漂亮的，以前是王府的花园吧？”陈雨霆很羡慕儿子，他当年就很羡慕大哥可以出洋留学，而自己却只能弃学继承家业。
兆祥想了想很认真地说：“爹！其实我们整天面对被焚毁的断壁残垣，真的是有一种民族耻辱感。我的同学曾发出“热肠频洒伤时泪，妙手难施救国方”之叹，其实这也是我们共同的心声。”
陈雨霆警觉地说：“我可告诉你好好念你的书，别和什么革命党搅到一起，掉脑袋的事儿你可别干。要让我知道你也去撒什么传单，先把腿打折关起来，书也甭念了。”
兆祥看爹徒然变脸，心里明白想和爹坦诚相待那是白日做梦。幸亏自己没有头脑发热把什么都说出来。撒传单算什么呢？在兆瑞的影响下，他也算得一名爱国学生。他们放假前曾和北大的学生一起到北洋政府去唱《满江红》，去总理衙门抗议《民四条约》。连校长都说要莫忘国难，父亲真是——就知道开矿办厂收地租。兆祥在心里又看不起他爹了。
陈雨霆见儿子又不响了，忙缓和了语气，“来！爹也给你擦擦背。”说着就把儿子的身子板了过去。
兆祥身体僵直，被动地让爹伺候着。
爹的手劲很大，他有些吃痛，但也不敢言声，还是很贪恋这难得的幸福。
爹上一次给他洗澡还是他五岁吧！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爹从一个木桶里把他捞出来，娘拿过来一个被单把他包起。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幸福日子了。大一些时，连冲凉的水也是自己拎的呢！
他爹忽然在他臀上狠拍了一下，“除了屁股，浑身上下简直没有肉，从明天开始，让老周给你开小灶。”
“不用了，我没那么金贵，和大家一处吃就好。”
“也好，每顿给你加个肉菜，快点吃胖些，这也太瘦了，能生出孩子来吗？”
“爹！”兆祥的脸胀的通红。
“有什么难为情的，丰一都两岁多了，你二嫂也快生了，你要是成了家，弄好了明年也能当上爹。”
“爹！”兆祥正色道：“我可以答应爹和娘先把婚事办了，我也不想让爹得罪汪省长，但我绝对不会在求学期间生下小孩子。”
“傻小子，你生你的，爹自会替你养着，等你念完书，白捡个大胖小子，这种便宜到哪里找去？”
“不！我如果要了孩子一定会为他负责任，而且我也不会象爹一样娶几个妻子。”
兆祥掷地有声，让他爹恼羞成怒。“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老子要娶一个这世上就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