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长信侯的阴谋(1 / 1)
落地的一瞬间象是要将地面上砸出一个大窟窿,稍纵剧痛让落在地上的胡虞臣颤栗不已。断魂枪穿身而过,即便枪身窄,那伤口也有铜钱般大小,血水细细地流染透了半身的衣衫。
这个时候再痛也得忍,他慢慢地翻出随在身上的伤药,哆嗦着咬掉瓶塞,伤药从嘴角一路洒落到身前的伤口。
这是师父用山里的白及、侧白叶、紫珠配的止血药,几十息后血止住了。他将身上还剩的一点灵力积聚到伤口上,这样伤口会好得快一点。
嘶的一声他撕下一块衣袖,咬牙将那块衣袖捏成一团,随后被牙齿密密地咬紧了,这样他就不会痛得光磨牙了。
须兒,他慢慢地坐了起来,一面咬牙一面望向眼前的景物,随后惊讶了。
对面是一丈宽的喷泉池,池的正中一股喷泉汩汩而出。但喷的不是水、是鲜红的血液。
池边之上满满地长着殊丽的花朵,难得七色俱全,看久了便觉得那花儿便如美人一般引得你想去将它摘在手中。
秘静中他轻轻地吐了一句:“魔物!”随后他调开眼睛朝外围望去,外围似被层层的黑纱笼住,跟本无法看清。
他没有落回喜煞阵中,这里是阵内的什么地方?他收回了视线,准备飞离这片幽诡之地。
他轻唤了一声:“蝶儿。”然而袖子内空空落落并没有蝶儿飞出,一霎他回忆起来了,幻彩蛱蝶或许已经死了,虽仅是一件灵兽,仍让他心中一痛。
他呆了足有数十息,才深吸了一口气。这时起风了,无缘由的风缓缓而来,将池边的花吹得十分摇曳多姿,越发地诱人勾魂。
他的眼睛无意的一低,便被那花吸住了眼睛。它们在风中轻飘飘的姿意烂漫、无拘无束,在他眼中是那般的可爱、那般的无邪。
伤口一直在痛,让他只能慢慢地走到了池边,费力地忍痛弯下腰身,手轻轻地挨到了一朵红花上。没有声音的盅惑,似乎却越来越让他神魂颠倒。那花儿已经朝他伸长了花茎,整个花瓣都垂落于他的掌心。
突然守住的灵台亮起了一线清明,放开了红花刷地缓慢地直起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果然是魔物,差一点上当。”
围在池边的花儿好似生气一般,齐齐地借着风力伸长花茎一波一波地朝他打来,打得倒是不疼,但这场面真是怪诞得云谲波诡。
师父只教了一点阵法的知识,其中一句此时尤为鲜明地浮现出来。他盯着那花沉思片刻,骤然茅塞顿开。
这里应该就是阵眼,泉眼必是生门,那花必是守护阵眼的魔物,惯于迷惑人心,若是摘了那花,自己必死无疑,软刀子杀人:好厉害的杀招。
至于应当守在此处的魔魂兽,他想起了段红景,为什么没有追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不想了……
片刻后他慢慢地从袖中拿出吴钩,拽紧了吴钩后伤口又作怪地剧痛一下,随后他举步维艰地迈入了血池。
那处血泉在他手压上去的一霎喷得越来越急了,汩汩的水声变得鼓噪刺耳,他忍住痛镇静地将整个左臂伸入了激烈喷射的血泉之内。
果然没猜错,他挨到了阵眼石,在惴惴中,左手猛地将阵眼石朝下一压。一息间天地就变化了,就象打开了一道门,他被送到了门外,而那道门在身后凭空消失了:此处是琅阛阁的楼内。
虽然夜河仅是幻象,但绿腰仍在河畔边坐了良久,夜风撩起他衣袍的一角,一搭一搭地磕碰着他的脚背,是悲情的节拍。
思绪乱得就象一堆蓬生的杂草、映在脑中绿生生的刺目。
儿时的一日重临于眼前,那一日是自己十六岁的生日,男人答应了自己一定在晚饭前赶回来。
夕阳晚照,自己踮着脚尖在松林内翘首相望,长长的紫色裙摆不小心被地上的荆条勾破了。自己有一点惋惜,倒不是为了衣服而是希望男人看到象女儿家一样整齐的自己。
自己从小到大从头到脚都被男人按着女孩子来装扮,甚至连说话行事都让人来专门引导过。直到他十一岁那年同赵亥去了茫市,才知自己是男孩,只是他再也改不过来。
“绿腰。”男人忽然出现在面前,他扑上去抱住了他,那个时候,他象一个孩子一样爱他、相信他。
男人国字脸上带着笑意,然而他的眼睛却没有笑意。他就着手反过来抱住他,随即盯着他道:“我的儿,今天长大了。”
今日的黄昏好象格外的不一样,点点的余晖渲染出松林异端的美丽。他的手抱着他壮实的腰身,如同一只小兽一样在男人怀里拱了拱。男人身上是那么暖和,于是他又拱了拱。
男人腰身被他抱越来越热了,他一直在等他长大。凝视中男人的目光变得邪恶了,然而再仔细一点那邪恶中分明带着丝丝的痛楚。为了得到绝世的兵器,今天他将自己的儿子卖给了别人,那个人正等在松林里。
他捧起他的脸,声音低沉地说:“我们在林子里坐坐。”
他那时懵懂,一点也没想到危险,他随他朝林子的深处行去。在一棵松树下面,他停了下来将他紧紧地的一抱,这一抱足足有几十息,然后男人突然消失了。
另一个陌生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松林中,那个陌生的男子在他的尖叫中抽打了他的面容,撕破了他紫色的衣衫,将他放到在地。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梦,他哭得一塌糊涂,那一次他受了很大的罪。之后日子就是那个男子对他一场又一场的折磨,直到他离不开男人。
之后他就象长歪了的树,要了许多的男人来填空,然而还是填不满,心里只是空落落的痛,是变调的伤情。
夜风在动,河水在流,带不走往昔沉甸甸的记忆。绿腰的眼里俱是黑沉沉的光,带不走就带不走,就让自己痛到死去的那一天吧。
他倏然站了起来,穿出阵法回到了琅阛阁。
赵亥候在书房外已等了多时,此时连忙进来抬头对着绿腰道:“阁主一去多时,倒让属下好等。”
绿腰坐在玫瑰软椅上两只手肘搭在椅靠上,双手交握成拳状放在身前。他低头闭着眼眼好似在静思,过了几十息方才抬头望着赵亥蓦然地皮笑肉不笑地问:“事情都办好了?”
赵亥平视着绿腰答道:“都办好了,就连那些怕死逃走的小妖我也一并处理掉了。”
绿腰笑了,他说道:“做得好,赵亥。”他随后站了起来,镶黑晶石牛皮小靴踏着波蔓花红地毯一路走到赵亥面前。
绿腰很瘦但个子高挑,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赵亥,笑着说:“我该拿什么奖励你呢?”
赵亥似乎被他瞅得有些不自在,眼睛撇开视线,嘴角带着尴尬的笑说道:“属下为阁主尽犬马之劳,是属下应尽之责……”
他骤然住嘴,因为绿腰一只手挨到了他的胳膊上。
绿腰的手从胳膊移动到身前……他一点一点地掐着他,蓦地重重地一拧,随后朗声地笑了:“赵亥,你老是老点可身上这般有料,真让我欢喜。”
“我?”赵亥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形,他吃惊了。
绿腰的手扯着他的衣衫,身子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嘴巴贴着他的耳朵,细细地一面吹气、一面低语道:“赵亥,我们两个相好吧,你一向不是最喜欢我、最听我的话吗?”
赵亥喉头一紧,不仅因为露骨的话,益因为绿腰的手在身前的不舒服的划来划去。全身的火苗子蹭蹭地乱窜一气,是老房子着火的架式。
然而,刹然间绿腰发难了,他就着挨到身前的手将灵力打入对方体内。
身前的裂痛让赵亥踉踉跄跄地朝后急退,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是调笑的局面,他防来防去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幸好,他运用起灵力护住了心脉。他退到门口终于将打在身上力道全部卸掉。他咬牙嘿嘿笑道:“你这个蜘蛛妖,连下人都不放过!”
绿腰将妖丽的风情一收,他凌厉地审视着对方说:“你不是赵亥!你是谁?”
赵亥笑得很是张狂,他的手一抹,赵亥消失了,他是长信侯。
绿腰眼中寒光闪闪,对着长信侯怒喝道:“你杀了赵亥?”
长信侯是太在意形象了吗?这个时候居然还着意地理了理被绿腰拉乱了的衣领,又从袖中拿出泥金扇作势地扇了两下,就差拿把小梳子在头上梳两把。
随后他象绅士一样在嘴上挂出招牌式的笑容,瞅着绿腰说道:“我下手很斯文,那家伙没受什么痛苦就死了。”
绿腰眼中的寒意又重了一层,那里面好似有一点水光闪过。他冷森森地笑着说:“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对付琅阛阁?”
哈长信侯这个中年男人倏然神经质地一笑,他的身子微微朝后一仰手上的扇子啪地一收,他狞笑道:“一年前的元宵夜,月城上官世家的公子,上官玉琪死在了花园内,正是尔的手笔!”
绿腰漫不经心地对着举到嘴边的修罗夜叉吹了一口气,随后一双眼睛阴冷地瞥向长信侯道:“他该死,凡是同我相好过的男人都该死!我倒奇怪了,上官家不找我麻烦,你倒来寻我生事,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长信侯的心讳然地一突,刹那的疼比方才受的那一掌还要痛,因为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