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林慕琛说。
车在高速上飞驰,超越了几辆满载货物的大型卡车,车窗外的树木如穿梭般闪过,风驰电掣的速度,我的背抵靠在座位上,林慕琛连续两次漂移,我的身体歪歪倒向了他怀里。我坐稳后,吓得脸色苍白,看卓尧的车,车身漂移,半边车身悬在空中,瞬间落在地上。
惊心动魄,这样的极速飞车太危险,我不清楚这两个男人在暗暗叫什么劲,他们从见面一开始,就好像似敌似友的关系,但并不原因全在我。更何况,钟利涛的死,警方还没有给出调查结果,林慕琛很有可能就是杀害钟利涛的人,他懂得医术,只有他能把握得这么好,这么得滴水不漏。
只是,这样看他,只会觉得他是个充满匪气的医生,一身痞味,他真的会杀人来嫁祸卓尧吗?林璐云是他的姨妈啊,难道,是林璐云幕后指使的,不可能……林璐云都放过火去烧欧菲,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短暂的思考,车身连贯的急速转弯,我的胃翻江倒海般,回头看卓尧,我的心猛地被提了上来,一辆货车在避让了林慕琛的车之后,对卓尧的车避让不及,突然间,只见到那辆货车,不见卓尧的车,我急得哭了,完了,卓尧一定出事了。大货车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见卓尧的车发生了什么事。
“卓尧的车不见了……不,他不能出事……停车,停车啊!”我歇斯底里大叫,拳头握得紧紧的,我不要试了,我不要他用生命作赌注来试爱我有多深,我要他安然无恙站在我面前,哪怕三天后他娶别的女人,哪怕我们永远永远不再见面。只要我清楚他在这个世界某个城市生活得很好,他依旧做那个英俊得骄傲得男人,对别的女人发着他的光芒,那又如何。
他的生命要远远比他给我的爱重要得多。
我的胸口涌上来熟悉的绞痛,为什么,心脏健康的我,每次都会在心疼他的时候就会犯心绞痛,一枚长钉一寸寸钉入我的心脏,匝匝刺痛。
眼泪冲出了眼眶,有那么几秒,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全身瘫软,被抽走全部骨头一般疲软。
林慕琛望着后视镜,沉着地笑:“看仔细点,他顽强地跟着我,佟少啊,这究竟是怎样的男人。真无法想象,他为了你居然可以赛出这么漂亮的成绩,好吧,我认输。”
我欣喜万分地看到,卓尧的黑色车完好无损地从货车后出现,只是货车挡住了视线而已,我捂着脸,激动地笑了,用手背擦眼泪,拍打了一下林慕琛,带着哭腔笑道:“要是他有事,我要你用命偿。”
“你很喜欢威胁每一个对佟少可能不利的男人吗,听说你经常在外扬言谁动佟少一根手指头,你就用下辈子全部的时间去报复他,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噢,不对,是小鸡护老鹰。”林慕琛玩笑道,将车沿着高速公路旁的岔路,拐入了服务区的休息站。
我瞪了他一眼,邪恶状说:“只要我在,谁都不许伤害他,否则我一定弄死他。”
他说:“我好怕……不过我和他是兄弟,你别恐吓错对象,我是混白道的。”
林慕琛的车刚停下,卓尧的车就冲进来挡在林慕琛的车前面,急速的刹车声,卓尧下车,他西装在他下车的过程中有着好看的弧度,他从挡风玻璃前面望着我,我亦望着他。
怅然遥相望,疑是故人来。
他的眼神没离开过我身上,我在他眼里看到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大步迈到车窗旁,洁净的手指和手腕,袖口上镶着墨玉纽扣,线条高贵,他低吼着:“开门!”
我坐在车内,心里竟是无限温存,一时静坐着,只是望着他,这个让我着迷的男人。
车门开,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下车,只是像飘一样坠入他怀抱中,他用力抱着我,那个怀抱,紧密得让我稍有窒息感,他的手掌托着我的后脑,俯身低吻,扑面而来的气息,混合着日本烟和黑咖啡的味道,还有他全身淡淡的木香。
我除了伸出双手搂紧他的脖子更加热烈,热切的回吻他,再也没有任何念头。
第八章: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4)
“猜不到啊,你的心思总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我摇摇头,在他的脸庞上啄吻一下。
章侬那样的女孩,年轻漂亮主动,有几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女孩,我想换做我是男人呢,我会拒绝吗?但我对卓尧是绝对的信任,他的眼里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他是清冷自持的男子。
凛冽的冬天,马路空旷,没有市区的交通堵塞,没有人如潮涌,所有的车都井然有序,这样的郊外乡下公路,让我怀念起我们在小渔村的家。
院子里的那棵白玉兰树,我不在,它能否安然过冬?
等来年春暖花开,候鸟迁徙而来,院子里就会热闹起来,那些小鸟呀还会飞来院子里筑巢,每天早上推开窗户,就听到小鸟在扑棱着翅膀欢叫着。渔船上的渔夫撒着网,哼着捕鱼的号子阄。
没想到,这一走,竟是这么久都没有回去,好在还有舅妈可以帮着照看家里。
车在高速公路上一路行驶,身边的车辆穿过,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流走,号,号,号,这接下来的三天,我怎么度过。我翻转手心,与他十指相扣,我们都沉默了,不知道为何,这样寂静明亮的冬日午后,天空蓝得都冒出了柔情蜜意,我只怕我再多望一眼,我会掉下泪来。
下了高速,返回市区,路过一个城郊的十字路口,有位老婆婆坐在路边,穿着厚厚的棉袄,围着粗布围巾,脸冻得通红,守在路边。一个红色的小水桶,里面插满了各种颜色的雏菊,白黄粉红紫,坚韧的小花儿,迎风摇摆哦。
远处有人吟唱昆曲《牡丹亭》中皂罗袍那一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光啊,就在这样的一个十字路口,美得惊动了烟火人间。
他将车停靠在临时停车地点,对我说:“乖乖坐着等我。”
我拉着他的衣角,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蹲在老婆婆的面前,手抚弄着一束束雏菊,挑哪种颜色好呢,每一种颜色都很喜欢,实在难以取舍,空气中雏菊的芬芳。
老婆婆慈眉善目,虽干瘦却很健朗,牙齿都快掉光了,笑着说:“小姑娘,雏菊呀又叫长命菊,幸福菊,我卖了十多年的雏菊了,买雏菊的姑娘,都会幸福的。”
都会幸福的,是吗,我抬头望卓尧,蓦地,眼泪流下,哭了多少次,甜的,酸的,滋味不同的眼泪。
“婆婆,天这么冷,这里车来车往的,您身体也要紧。”我不由自主地握了握婆婆的手,热乎乎的手,像年少放学回来外婆把我揽进怀里的温度。
卓尧弯腰,和我一样蹲了下来,他说:“喜欢就都买了。”
我点点头,说:“好,全买了,婆婆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婆婆笑,说:“这些雏菊是十几年前我老伴种的,乡下一大片,儿子媳妇要把我接到城里住,我割舍不下这些花儿。老伴走了啊,就留给我这些花儿了,他生前总说长命菊长命菊。你们要是真喜欢,我就送给你们,花就是要送给真心喜欢它的人。”
我收下了那一大束雏菊,五种颜色,抱在怀里,婆婆坚决不收钱,卓尧执意付了钱,搂着我,说:“长命菊,我的小漫画要长命百岁。”
路边有卖串串香的小车,我走了过去,问:“老板,多少钱一串呀。”
“素的一块钱一串,荤的两块钱一串。”老板脸冻得发红说。
“好,荤的来五串,素的来五串。”我豪迈地说,一副大款的样子。
卓尧握着钱夹,厚厚的几层各种信用卡,对我耸耸肩说:“没现金了,不能请你吃了。”他是绝对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种街边摊的小吃,他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嘛,他出入的场所,哪有不支持信用卡的。
“那我自己买,我有钱呢。”我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二十元钱付给老板,端着一盒子串串香,开心地吃。
“有这么好吃吗?”他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注重生活品质的男人,怎么会吃布满灰尘的小摊点卖的食物。
我饿了,只管吃,说:“可好吃了,真正好吃的都是在你觉得脏兮兮的地方,我这个人啊天生就是穷人家孩子的胃,我吃不习惯鲍参翅肚,怀黎回那阵子,倒是吃了很多燕窝,也是为了让黎回生下来身体健康。”
“来,让我也尝一点。”他拿起一串,对我眨眼笑。
我嘴巴张成形,他真吃了。
“味道还不错。”他说。
我跟在后面,抱着一大束雏菊,捧着饭盒,像个小傻瓜,乐呵呵跟着他上车。我痴迷的卓尧,总是会做出让我意外的举动。
坐在车里,我望着正在收拾着小板凳和红桶的婆婆,怀里那些雏菊,俨然不仅仅是花的本身,而是——爱情与守候。
“小漫画,如果哪天我死在你前面,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