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王福3——一声叹息（1 / 1）

如果说有人能置陛下于死地，我会毫不怀疑那个人就是——蒋琬贞。

自打陛下冷落她开始，陛下看起来还是一个有分寸的帝王，于朝堂上他是勤政的赏罚分明的，于后宫他绝不专宠，雨露均沾，但这一切都是表象。

陛下的性子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那天仅仅是因为研墨的小太监碰出了一点墨花，陛下就让人把他拖下去杖毙了。

陛下之前虽不能说是一个仁慈的帝王，可是至少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随便要人性命，在庙堂之上他的严酷就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大臣们已经开始私下议论纷纷。

我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跟一个女人有关，我看着陛下常常会望着她住的方向发呆，在院子里一站就是大半天；我看到陛下常常在夜深时分描着一张张丹青画，每每描摹好了他都会看着那画像愣上半天，然后再发着狂将画毁了，我曾经捡来碎片，一片片拼了回去，只见那画中的女子就是蒋琬贞，不知道一个人要在心里把另一个人描摹多少遍才能连她的眉梢眼尾的神韵都画的那么惟妙惟肖。

我有时候常在想，若哪天她能突然出现在乾承殿里，就像她在王府时那样，胡搅蛮缠，拉着陛下陪她宠她，或者她什么都不必说，只要静静的望着陛下微笑一下，陛下就会放下心里那些芥蒂重新把她拥进怀抱，她蒋琬贞恐怕从不知道，陛下就是一个她勾勾手指头就挥之即来的人吧。

二月初三，是陛下的生辰，我知道他打心眼里期盼着这天的来到，因为这天他能够光明正大的看看他心里那个人是胖了几分还是瘦了几分。可是万万没想到，蒋琬贞会在这天，将一把刀狠狠捅进陛下的心窝子里面去。

那天她随着宫妃们一起向陛下贺寿，然后坐在席间，她看起来气色不错，甚至比之前还略胖了几分，我看着她向陛下望了过来，我的心下也跟着一片激动，心想这是要重归于好的前奏么？我看到陛下对上了她的目光，两人就那么定定地望着对方，谁也不愿以移开，直到皇后打断了他们，他看着蒋琬贞马上低下了头，便吩咐我留意她的动静。

后来陛下说起，蒋琬贞只有在做错事心虚的时候才会低下头，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只要一有这个动作出现，接下来马上就会有需要他收拾善后的烂摊子，他会让我派人跟着，就是怕她有折腾出什么闹心的事儿来，果然她折腾出了一件大大闹心的事情。

蒋琬贞竟然是要跟一个男人私奔，当夜他亲自审问蒋琬贞，不知说了什么，不多久就看见陛下拎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宗人府的地牢里，后来蒋琬贞晕倒了，陛下亲自把她抱回了乾承殿，太医一来，诊了诊脉就恭喜皇上说，“娘娘有喜了，刚满两个月。”，我听着心底大骇，转头看陛下的脸色，这哪有什么脸色可言，我赶紧让人退下，只见陛下一言不发地回到书案前，沉默良久，突然听见陛下笑出了声音来，他说，“王福，她不肯要我的孩子，那孩子都五个月了，她都要弄死他，如今她要生别人的孩子，还要跟那人远走高飞，王福，太好笑了不是么？”

陛下越笑越大声，我的心被他越笑越慌，我知马上就有我无法估计的事情发生，结果陛下真的做了令人想想就毛骨悚然的事情。

当夜我听见蒋琬贞凄厉的叫声，叫声夹杂着陛下的咒骂声、把掌声，听的人胆战心惊，等到宫人进去的时候，只看见躺在血泊当中的蒋琬贞如坏了的人偶，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

自那之后，陛下的个性变得越来越诡异，他把蒋琬贞像狗一样用链子栓了起来，喂她餐桌上丢下来的食物，稍有不如意就拳打脚踢，若她反抗，当夜乾承殿里的喊叫就会特别大声。

我常常会见到蒋琬贞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太医也是来了又走，每次都私下对我说，“劝陛下节制一点，这样下去是会出人命的！”但没人有那个胆子规劝这个已经疯魔的帝王，就连我也是如此。

谢天谢地，蒋琬贞她终于又怀孕了，我希望陛下能变得正常一点，他确实不再对蒋琬贞拳脚相向，只是会突然问我，“王福，她还不想生我的孩子怎么办？”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最终他还是用了狠辣的威胁逼着蒋琬贞就范，蒋琬贞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人却一天天沉默温顺了起来，她不再反抗，不再回嘴，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自傲的蒋琬贞将自尊抛却，当着一桌子的嫔妃吃下扔到地上的食物，那种改变看在眼里其实是难过的，那个意气风发，如宿霜的腊梅一样一身傲骨的女子就那么消失了，而且消失的那么彻底。那个曾经温柔儒雅的陛下也已经彻底的死去，只剩下一个残暴诡谲的阴沉帝王，私下里已经有人唤他“暴君”。

这都是什么样的冤孽才能造就这样的两个人，我已不愿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