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十一章 亲人（1 / 1）
医院里。
ICU探视时间，规定很多，而且探望只能一个一个人进去。
仰夫人先进去，进去还得把鞋换了，穿了消毒的鞋子和衣物，事情繁琐得很。
仰夫人听话地做完这一切，在护士地带领下走去病房。
门外，北堂贤颓废地瘫在椅子上，木子无言地坐在旁边叹息。
气氛很悲，死气沉沉，木子的眼眶渐渐地红了，牙齿咬着下唇憋着。
仰夫人进去打开门的刹那，捂住了嘴巴。
她的身上布满了管子，氧气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蛋，整个病房没有听到呼吸声，仰夫人只觉得仪器地滴滴答答声和自己颤抖地喘息声。仰夫人手抖着走在她病床旁边，她的眼睛禁闭着，头发没几根，夫人撇过头去。
看不下去，越看越难受，这和以往活蹦乱跳的Ethel真的差别好大，越这样越心疼。
仰夫人抚着她的头，忍着没有哭出声，原本想好的话突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全被这仪器与这样的Ethel咽在了喉咙里。
Ethel还在昏迷状态，氧气罩在她猥琐地呼吸下，雾气一时间布满氧气罩，两秒后又散去。
仰夫人抓着她的手，最后憋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仰夫人受不了地跑了出去，木子扶住了夫人，北堂贤揉了揉脸，换上衣服进去。
仰夫人抵在木子的肩上肩膀抖着，木子轻拍安慰。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帮不了她……我只能看着我不能替她受，可天知道我多想代替她！”
“阿姨……你不用自责……”
“我的错我可以承担，求他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对不起。”这不是木子的声音也不是仰夫人的声音，这个女孩声很耳熟。
仰夫人从木子肩上抬起头，木子也看过去，尚时祺推着轮椅，上面坐着尚梓西，尚梓西也没了头发，戴着针织帽，盖着了头，但是看上去整个头还是空空如也。
仰夫人站起来，指着楼梯口，看着尚梓西：“出去。”
尚梓西捏着膝上的毛毯，唇色净是白色，一丁点血色都没有，她低下头，“对不起。”
尚时祺把手放在尚梓西肩上，看别处。
“她把你当朋友。”木子说，“你居然这样，你居然对她……”
尚梓西的头更低，眼泪掉在她的手背上，“对不起，我后悔，我现在好怕，我不想她死，我不想……”
仰夫人把眼睛下的泪水擦掉，背过尚梓西，“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尚梓西一直哭，哭出了声，她现在是真的很后悔。
尚时祺看不下去，松开轮椅的手把，走在仰夫人身后，“求你，让我姐去看看她。”
“滚出去。”仰夫人一直都是这句话，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
尚时祺又去求木子，木子为难地不去看。
尚时祺回头看尚梓西的时候，已经哭的一塌糊涂。
尚时祺的膝盖弯曲，跪在仰夫人身后。
木子讶异，尚梓西一时间忘了哭，仰夫人胸口明显起伏大。
尚时祺手放在腿上，“伯母，求你了！她真的很后悔，你就当……当给她一个道歉的机会！”
仰夫人揉着太阳穴，上前一步，“不可能！”态度还是很坚决。
这时，北堂贤退开门从里边出来，说：“你进去吧。”
“不可能！”仰夫人挡着，把刚刚尚梓西死而复生的眼神熄灭。
“伯母，她醒了，她醒来第一个喊的不是Henry，”北堂贤指着尚梓西，“是她，她现在想见的人，是她，您就当满足最后一个愿望。”
仰夫人倚在墙上，北堂贤轻声说：“进去吧。”木子拉起尚时祺。
尚梓西进去，自己推着轮椅进去，轻轻打开门，Ethel已经醒了，听到开门声，侧过头，手抬起头。
尚梓西握住她的手，难受，唇语说：“对不起。”
Ethel轻笑着，松开尚梓西的手，想要去拿掉氧气罩，尚梓西摇头阻止，“听我说就好。”
尚梓西揪着毛毯，嘲笑了自己，“我就是一个神经病，傻逼，疯了把你整成这样，你打我你骂我都好，不要这样躺着好不好……”
Ethel不说话，眼泪从两旁掉下来，掉进了枕头里。
尚梓西使劲儿地咬着下唇，低下头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尚梓西一直道歉，Ethel眼泪一直掉，两个人的话少到只能这样，一个为她哭，一个为自己的愚蠢抱歉哭。
最终，Ethel摘下氧气罩，看着天花板，不看她，声音轻极了，像幔纱一样轻轻滑过身上，就连触感都如此轻微，不引人注目，“我们不是亲人，不是亲姐妹。”
……
“但是我们可以很好，我们可以做家人，我们可以比亲姐妹更亲，你的恋爱会告诉我，我恋爱也会告诉你。我们差不多每天都会粘在一起。一起哭，无论一个人都难过，另一个多幸福，都陪着难过的人哭。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我们从小一起玩到现在……”
尚梓西哭的更凶。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竟然把你给丢了，竟然是我把你给弄丢了，是我把你推走的……”
“把你丢在十字路口，你等着盼着，什么也盼到，盼到了一身伤……对不起……”
……
“是我亲手把你推到那个人身边，你恨死我了吧？”
尚梓西一直摇头。“我自愿的，不关你的事。”
“我觉得你恨死我了，如果我没有跟Henry走，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个……不怪你……不关你的事……”
“尚梓西，我真的很在乎你，你和Henry不一样，可是你们真的平起平坐，你们没有谁第一没有谁第二，真的。”
“我信。”尚梓西抱住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疯了，我疯了，天呐！我怎么会……怎么会……”尚梓西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Ethel扭过头去，“你别……我现在没力拦你，要打出去再打。”
“探视时间到了。”护士敲着门，提醒。
Ethel把被子拉拢，把头扭向没有她的一边。“你走吧。”
尚梓西是一步一回头，三步一回身。
“不要再来了。”在她快到门口的时候，她说。
她推动轮椅的手滞住，最后护士进来推她出去。
她们同时在脑海里想到了，一首歌熟悉的调子。
丁当亲人的歌曲基调，轻而缓，所以的情都在里面，随着歌声回忆着以前的一点一滴。
点点滴滴就刻在记忆本里，没有人可以抹掉，越想就越深，越想就越难过。
不要吻我只要抱着我
不要爱我做我的亲人
把手借我一天一分钟
让我还敢做我的梦
做我梦中伟大的微笑的英雄
病房里，Ethel默默戴上氧气罩，泪水把枕头都给弄湿了。
门外，被护士推着的尚梓西放声大哭。
不要吻我只要抱着我
不要爱我做我的亲人
把手借我一天一分钟
让我还敢做我的梦
做我梦中伟大的微笑的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