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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楚天以为情况有所好转，至少江羽希会说话了。可是渐渐的，楚天发现，这种好转停滞了。

江羽希只会叫妈妈两个字。只要你对他好点，对他耐心点，他就会叫你妈妈。

楚天喂她吃饭的时候会，帮他穿衣服的时候会。连王叔帮他整理房间都会。楚天越来越受不了。

晚上，楚天在江羽希的房间里帮他洗澡。江羽希的身子肤色很白，衬得他身上的伤痕更加的明显，那些都是那日留下的伤痕。淤青散的慢，每一次楚天帮江羽希洗澡都是一种折磨。每一日重温江羽希那日受的苦，每一日了解江羽希复原的无望。

楚天帮他洗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这时候的江羽希总是会傻傻的笑着，然后一声一声的叫着妈妈。

每一声妈妈都叫得楚天心里难受。终于楚天再也受不了了。

他一把扔下手中的沐浴球，大声的吼道：“不要再叫了！”

声响很大，江羽希明显受到了惊吓，他颤抖着将身子蜷缩起来，开始小声的，重复的叫着，妈妈，妈妈。

楚天见他瘦小的样子，懊悔自己做错了事，可是又恨他嘴里那一声声的呼唤。气愤终究敌不过心疼，楚天弯下腰，轻轻将颤抖的人揽入怀中，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裸-露的背。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小希不怕。”

这样重复了好久，江羽希才慢慢停下颤抖。可是眼神里已不复这几日的信任。

楚天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取得他的信任。

晚上，楚天总是搂着江羽希睡觉。江羽希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很不安，就算楚天搂着他睡，也总是睡不着。后来，渐渐的，能在楚天怀里熟睡。

黑暗中的江羽希睡得很安详，真的像个天使一样。可是楚天却失眠了。

他不喜欢江羽希一声一声的妈妈。江羽希是在潜意识里认为对他好的人就是妈妈，会对他好的人只有妈妈。江羽希口中的这个妈妈，自然不可能是林芳和江羽城的妈妈。那是江羽希心目中的，他的亲生妈妈。可是这个亲生妈妈，江羽希根本就没有见过。

楚天承认自己是嫉妒，嫉妒的发狂。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嫉妒很愚蠢，他嫉妒一个江羽希甚至不曾见过面的人。他嫉妒那样一个假想的存在能得到江羽希全身心的依赖。而他也深感无力，原来在江羽希的意识里，并没有楚天这个人。

楚天有时候想，江羽希到底是不是爱自己。他爱的是楚天这个人呢？还是一种关于感情的执念。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所谓了。他都已经不可能放开手了。这个孩子满身的伤痕，满身的痛，都已经与自己连体了。剥开的话，会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