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苏醒之后的岁月远比预料的要轻松自在。

玖兰枢慵懒地依靠在沙发上，细细品着甘甜泉水沏泡的上等龙井，一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致吃食。绸缎衬衣，绒制长裤，衣着朴素，实则奢华。身处宏伟城堡内，四周异常空旷，仅有为数不多的仆人进进出出。视线看似无意地扫过门口、窗外，阴影之处总有人暗中隐藏，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容，似是轻蔑悲悯。得到蓝堂英的保护，等价于变相软禁，至少比直接关在地牢里昏暗无光要好的太多。

然而，终究是毫无自由可言。

窗外鸟飞自在，而他却不得已被囚困一处。

羡慕吗？

也许吧。

就这样活下去吗？

不。

自问自答，笑意温和，神色淡然。

玖兰枢手中持着一本敞开的书，记载着这千年间的历史。一条拓麻的政绩，蓝堂英的事业，星炼一生孤独守护，支葵千里与远矢莉沫的演艺生涯，架院晓与早苗琉佳的结合，锥生零与玖兰优姬的先后逝去。千年时光荏苒，那年陪他嬉笑怒骂的吸血鬼贵族们都已大部分风化，现今仍在的，能找到的，也只有蓝堂英一人，垂暮之年，将入黄土。

所有人都遗失在时间的汪洋中，唯有他被留了下来。

一声叹息，一生凄凉，玖兰枢抬手轻抚书页，人生大起大落终不过纸页一张，留与谁人说。

曾经最强猎人，继玖兰枢之后，以协会会长之名与一条拓麻、玖兰优姬合作，引发人类、贵族与纯血的战争，彻底根除纯血种的存在。现今，纯血种只有两人，玖兰枢以及与他一面之缘的女儿。那少女已成为众矢之的，作为唯一能唤醒玖兰枢纯血之力的钥匙，她已带着弟弟远远地躲开她这个生身父亲。玖兰枢理解也赞同，他不想再与任何人有任何牵扯，蓝堂英也好，儿女也好，他们不该因为他而被卷入危机。

葱白指尖反复擦过一个名字，一遍又一遍，细致描摹。

运筹一生，耗尽心血，心愿已成，可遗憾仍存。

心中已有所抉择，玖兰枢发自真心地笑出了声，明眸清亮，犹如皓月，笑意盎然，群星失色。

进门而来，直视玖兰枢久违的笑靥，蓝堂英发自内心地激动喜悦。玖兰枢笑起来，淡然温柔，醉人心脾，只可惜他很少真心笑，就算笑也多半藏着孤寂。一生仰慕，却未能令他露出真正的笑容，蓝堂英一直悔恨不已。可大喜之后便是大悲，镇静之后细觉悲痛。

“英，我要离开了。”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玖兰枢只是对着蓝堂英说出他的打算。无论蓝堂英赞同或反对，都不会改变玖兰枢的想法，也阻止不了玖兰枢的行动。苍鹰翱翔九天，搏击长空，终不该也不愿被束缚。他宁愿玉石俱焚，也不甘委曲求全。

“……是。”

音色沧桑嘶哑，音调微颤波动，蓝堂英十指握拳，力道过大导致青筋暴突指尖刺入血肉，才难耐住想要忤逆此人的想法。舍不得，却必须舍得。蓝堂英从未打算折损玖兰枢一身的骄傲，唯有成全，成全那人所想所愿，即便以险恶深渊为其沽名埋冢，亦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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