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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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艳阳久逢甘霖。
变得如此舒适的温度，本该觉得心情舒畅的，可玖兰枢沉闷凝滞的心绪不可能变得愉悦，尤其是力量被压囘制，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青年模样的玖兰枢深深陷入松囘软的沙发上，转头看着落地窗外淅沥沥下个不停的细雨，由那风满楼之中预见了接下来的暴雨连连。
“王。”
忠实的仆人献上了甘甜的美酒却换不来王者的任何青睐，讥讽的是那万年的侍奉却远不及短短几年的离合。
将掺有鲜血的美酒盛入晶莹的酒杯，溢满的液囘体摇曳着优美弧度沿着杯壁滴落，绯樱焰将特别为玖兰枢所准备的事物轻囘盈恭敬地放在沙发旁的角桌上，而刚刚滴落的液珠就在玖兰枢酒红的凝视中散着晶莹剔透的光彩被那暗红色地毯吞噬得一干二净，随即视线偏移，落到因雨天湿气重而无力垂下的白色发髻上，长至膝盖的纯白长发，这是岁月在这个纯血种身上唯一留下的痕迹。
“我记得你的发色是如樱花般的艳红色。”
撅起一把白发把囘玩，玖兰枢若有所思，更像是在缅怀。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发囘丝一缕一缕由指尖滑落，就像是时间从指尖逃脱，即便是同为纯血种的绯樱焰也被时间刻下了印记，而玖兰枢仍是与万年囘前无异，独自一人游离于时间之外。
“倒掉吧，我不会喝的。”
趴在沙发上的玖兰枢显得有些慵懒，用着低哑的声线命令到。在王述说其意愿之时，绯樱焰自然是欣然服囘从，那混着绯樱焰鲜血的酒杯就被这样毫不留情地倒掉在窗外，屋外瓢泼大雨呼啦哗啦地将稀有的珍贵之物冲刷得一干二净，连一点腥甜都为留下。
然后，是无言的沉默。
玖兰枢看着雨，绯樱焰看着他敬爱的王，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阴雨连绵分不清囘白天黑夜，唯有墙壁上橘黄的火苗摇曳着耗尽生命突显其唯有挣扎方可被认同的存在，一阵强风夹杂着冰凉的雨水，好心地终结了它所剩无几的生命。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囘暗。
伸手不可见五指的黑囘暗。
会令人迷失自我的黑囘暗。
而打碎这份暴雨中黑囘暗的就是划破夜空的雷鸣，轰鸣震耳，雷光刺目。
短短几秒的时间照亮了屋内的那相顾无言的二人。
飘逸的白发飘荡下坠，坠在锋利的刀锋上，惋惜地被削断几缕。
然后继续是一片黑囘暗，期待在下一个雷光中，映照何人期待的真囘实。
雷光如期而至，许久前的短发已被雨水冲刷带走去了任何它可能去的地方，而它的同伴则被可疑的鲜红渲染，铁锈的血囘腥味，浓郁得即便是瓢泼而至的雨水也有心无力。
雷光过后，万籁俱静，世界在一刹那停滞，滴落的雨水悬在半空中不再落下，流动的水原地停留，波纹不再。
死寂的黑囘暗笼罩着夜幕，无星无月，有雨有水，血流泪干。
谁的血染红了纯白的发，谁的泪在倾泻之前风干。
停滞的世界，停止的时间，在一片冲天的火光中夺回了本属于它们的喧闹，它们嘈闹着、喧嚣着、庆祝着、喜悦着，完全不在乎天地间的悲苦。本就无情无爱的死物，又怎能期待它们理解人心的复杂悲苦与瞬息万变。
火光冲天地吞噬着房屋，遥遥百米之隔仍是照亮了玖兰枢脸上的麻木与冷酷，可酒红的眸中映出摇晃的火光，更像是汽水凝结折射囘出的绚烂。仰头，合眸，那火光，那映出火光的绚烂，一并在暴雨中被洗刷个彻底。也许哭了，也许笑了，雨水模糊了视线，谁又分辨得清。
——再见。
雨声淹没了那轻柔的道别，亦或只是错觉拼凑的玩笑，雨水划过眼帘阻碍视线的刹那，该走的便不会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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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暴雨连连，没有停歇的念头，锥生零张望着看不到晴空的碧蓝，他只能低头看着床囘上陷入昏睡的玖兰枢。
黑主灰阎猜测玖兰枢突然昏倒的原因是另一个玖兰枢。分囘身对于本尊是依存的状态，一旦本尊情绪起伏过大或者重伤死亡，都会直接反应在分囘身上，单箭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于是当暴雨如注而霹雳惊雷的消息传来之时，玖兰枢从昏睡中醒来，没有震囘惊没有诧异，平静地接受了绯樱焰死于火灾的事实。风雨犹未停歇，可玖兰枢却注定将要引来可称为‘天灾’的狂风巨浪。
“理事长，立刻舍弃黑主学园，全员避难。”
玖兰枢定睛看着黑主灰阎，表情严峻，绝对的命令式让黑主灰阎连那微微不足道的好奇心都没空理会。因为，这个黑主学院的秘密，黑主灰阎并不是一无所知。
“长眠之所”，玖兰枢与绯樱焰是如此称呼那个地方的。
万年之前在‘源金属’的熔炉之后，玖兰枢建造的场所，就位于现今黑主学院的地囘下，无比广阔的空间。以绯樱焰与玖兰枢的纯血设立牢不可破的结界，没有人能够打扰在此长眠的纯血种的安宁，而长眠的纯血种又休想从这里逃离。
给予渴望者安宁，给予狂乱者囚囘禁。
这是玖兰枢万年囘前肃囘清同囘胞之时的于心不忍。
明明是雾霭阴霾暴雨如注的日子，整个学院却在理事长抽风的斯巴达教育下越野十公里野外求生……人类的学囘生们一个个笑得痛囘哭囘流囘涕死都不想走，而吸血鬼们则是进入高度警备的状态非常高兴立刻马上走人。整个学园正渐渐地浓郁多样的气息包围，那为数众多令人胆寒又从未认知的纯血气息，挑战着最多只活过十几年岁月年轻的吸血鬼的认知——
——不在七大姓氏之内，早就灭绝的纯血先祖。
不管学囘生愿不愿意，为了保命所有人都得走，老老实实参加黑主灰阎斯巴达教育的学囘生优先轻装上阵，抗囘议脱队的闹囘事者直接由吸血鬼们打包带走，而更有顽固的就只有单挑boss了，无论是锥生零的冷气全开，还是玖兰枢的笑里藏刀，那群普通的人生子一个都扛不住。
闹腾了有半天，原本生机勃勃的学院就变得死气沉沉。
而玖兰枢就站在这个他曾一度期盼的才刚刚开始便必将化为废墟的‘乌托邦’，他的身边只有一个撵不走的锥生零，许诺共赴生死。虽然，一条拓麻他们也想留下来，可是玖兰枢只是淡然地笑着，不同意也不否决。
‘又何必呢？’
‘自寻死路可不适合你们。’
‘走吧，我珍爱的朋友。’
玖兰枢的视线太过温柔，温柔得让人觉得残囘忍，而读懂这种残囘忍的温柔后，一条拓麻与架院晓将最难劝阻的三人——蓝堂英、早苗琉佳、星炼打昏扛走，支葵千里与远矢莉沫随后跟上，鹰宫海斗牵着黑主优姬，这六个人一步三回头，就像无可奈何的生离死别之前的依依不舍，一别便是一生一世的永不相见。
玖兰枢笑着目送，离别的心境复杂难辨，庆幸黑主学院是在深山老林，而更多的仍是担忧。
别说十公里，即便是一百公里，都无法保证安全。
玖兰枢已向元老院、猎人协会寻求救助，低姿态也好，高姿态也罢，将这里的严峻悉数道出，玖兰枢已经管不了之后的事，他唯一能祈求的只是黑主学院众人的平安度过因为他万年之前的心慈手软而酿下灾厄。
天灾？人囘祸？
即将上演的与万年何其相似的惨囘剧。
“这都是我的错。”
玖兰枢遥遥眺望着已失去踪迹的人群，心中懊恼不已，将所有罪过揽在身上。记忆的共享正在同步，只有十四岁的玖兰枢透过时间的回廊看见了过往染血的杀囘戮。
“我果然罪孽深重。”
玖兰枢呢喃自责，锥生零在一旁也无言，他握着玖兰枢的手，两个单薄的少年就这样伫立于狂风暴雨之中，不能移动半步。
因为，失去一半禁囘锢效力的结界现在正以玖兰枢为人柱勉力支撑。
结界崩溃得越慢越晚，那些人就越有可能获救。
所以，时间，拜托。
哪怕再多一分一秒也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