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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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起的手，还未释放半点力量，就被一股柔软的温暖包围。刚刚认知到那是锥生零的手时，身体已被拥入怀中。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气息，玖兰枢一时间觉得真是无可奈何，亦觉得疲惫不堪。聚集力量的手无力地下落，落在对方的肩上，撤去透支的体力，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此时，比起受重伤的锥生零，玖兰枢更像是个伤员，无力地依靠在锥生零身上。
玖兰枢所有的杀意在这个人的怀中化为乌有，自己几番犹豫与挣扎，都宛如一场可笑的闹剧。
这个人，锥生零，玖兰枢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下不了手。
“我刚刚可是差点杀了你呢！你抱着我这个‘敌人’，就不怕我撕裂你的心脏么？放开我！！”
这样决绝地叫对方放开自己，可双手却是紧紧地抓囘住他染血的衣衫。
“放开我，锥生零。”
强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玖兰枢自己都嗤笑着自己的行径，这种口不对心的行为。但是，好冷，他真的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你能稍微有点自觉么！”
“该有点自觉的是你吧！”
直接的反驳，锥生零忍痛的声音在颤抖，倒抽气的丝丝声夹在话语里，强硬的气势不禁弱下几分。
玖兰枢能杀死锥生零的方法多到数不清，可玖兰枢还是如此费尽心机地单纯以物理手段攻击锥生零，这种面对面之后完全处于不利状态的方式，锥生零真的看不出聪颖的玖兰枢有哪一点想要他置之死地。犹豫与决心摇摆不定，像是上演一场感情丰富的戏剧。虽然不知道玖兰枢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他想做，他便陪着他做。
“……你根本就……不打算……杀我啊……”
仅有二人可闻的低声呢喃，宛如晴空霹雳般轰鸣，玖兰枢甚至觉得耳中一阵嗡鸣，他一时间无言以对，呆愣地被环抱，呆愣地被依靠，呆愣地任由锥生零沉重的身体贴着他无力下滑。
“小心！”
砰砰的枪声从意识的边缘流过，玖兰枢在锥生零坠地前屈身搀扶相拥，可这透支力量的孱弱身体根本无法承担两个的重量，身体不禁向后侧倾倒。视线由深林的葱郁转向苍穹的青蓝，恍惚摇动中绽放光华的子弹没入什么人的体内。玖兰枢缓缓地闭上迷离的双眸，在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声中，为承担两人的重量而带来的冲力做准备。
扑通地倒，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即便是锥生零压在他身上。背后松软的沙堆做了冲力的缓冲，可那淡淡的不属于锥生零的血腥味，□□着玖兰枢的嗅觉，不舒服皱眉睁开双眼，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晴空的湛蓝，还有那湛蓝深处的一缕银白。银白的主人脱力地趴在身上，呼吸声短暂而急促，昭示着他的痛苦。想必是牵扯到胸前的伤口了吧！玖兰枢无奈地抹去锥生零满头的虚汗，手上沾染的鲜红顿时涂抹在惨白的皮肤上，像是无声的控诉般，提醒着他对他所做的不该被宽恕的一切，让他想要触碰的手僵在半空，指尖不甘地向前伸展，最终玖兰枢还是恹恹地收回了手，反而覆上脸庞，那浓郁的属于锥生零的血不可思议地令他感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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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都说不要乱跑！！！”
夜刈十牙烦躁的抱怨声，与他扛着鹰宫海斗仍是利落的身手形成反衬。被纯血的芳香所引诱，这附近残余的堕落的、未堕落的LEVLE E统统在本能的教唆下，露出了青面獠牙，纷纷扑向甘甜之源——锥生零。而夜刈十牙不愧是吸血鬼协会的王牌，即使面对双位数的吸血鬼，他依旧从容不迫地各个射杀，将锥生零，将那两个烦人的纯血种保护周全。
“喂，那边露出獠牙的吸血鬼！”
瞄准失去理智的怪物的枪，在决绝完完全失去神智的猎物后，瞬间指向一旁。
“把小鬼们统统带走！”
在鹰宫海斗看不见的角度，一双寒眸炯炯有神地闪烁着诡谲的光芒。
“否则，我不介意大开杀戒哦！”
元老院的吸血鬼怒视着要账跋扈的夜刈十牙，他十分看不惯那个猎人的气焰，而此时空气中弥漫的纯血就像是令人暴露本性的□□般，释放了血液中沉眠的怪物。獠牙伸长，指甲变得锋利，理性被本能所蚕食，他用着狩猎一般的眼神看向夜刈十牙。而夜刈十牙自然是一副看见笨蛋升级为蠢货的表情，十分不赞同对方白囘痴的反应。突然袭囘击人类，更是猎人的吸血鬼，除了就地抹杀，他可不知道还有什么好方法！连瞄准都懒得用，对上这种沉溺于本能的蠢货，只需要轻轻地勾动食指。
“请您住手！”
食指刚刚有所动作，就被打断，夜刈十牙不爽地一声咋舌，却没有挪开武器。
“退下！”
一条拓麻打断夜刈十牙之后，冷言下达着命令，他冻结了阳光的寒眸打在元老院的吸血鬼身上，顿时绝对而恐怖的畏惧油然而生，终于让迷失于欲囘望的怪物找回了一丝理智。吸血鬼颤颤巍巍地躬身退后，他不能为了一时的冲动而破坏了计划，元老院掌控者一翁的愤怒，他承受不起。
“我代表贵囘族们向您道歉。”
一条拓麻以贵囘族的标准礼节，可那因为血的芳香而变得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眸子，完全不能令夜刈十牙放松下来，尤其这种跨越禁忌界限的吸血鬼贵囘族有六个之多。沉迷于欲囘望的舒畅与抗拒着本能的痛苦，六个吸血鬼贵囘族的小鬼，两三个抱成团。这种挣扎的情况能持续到何时？夜刈十牙可不会乐观地认为他们真能抑制住袭囘击纯血种的想法。
“离开，或者，死在这！！”
砰砰地两枪打在一条拓麻身前一步之地，警告的意味浓重。硝烟飘荡的枪稳稳地握在手中，没有一丝颤动，夜刈十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对侧是六个孩童，亦是六个怪物，他们猩红的眼中深沉的欲囘望流动，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
“我们即刻离开。但是，枢他……先拜托您了！”
小鬼们的视线越过夜刈十牙落在倒地不起的玖兰枢与锥生零身上，胶着欲囘望与担忧的眼神，复杂难解，根本无从分辨理智与冲动哪一方会更胜一筹。一条拓麻与那个元老院的吸血鬼架着脱力的蓝堂英等人倒退着离开，一边后退一边观察着夜刈十牙细微的反应。对方高举的枪囘支散发着无形的杀意，仿佛胆敢停滞半分，他就成全他们死无全尸一般，渗着冰冷的寒意，逼得人不得不退，不敢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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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
战栗的恐惧，贪婪的渴求，锥生零眯着眼看着那群吸血鬼狼狈的模样，疼痛侵蚀着神经，声音沙哑的有些难听。
“……他、们……”
只是一再的重复，剩下的话哽咽在喉，不知该从何说起。
“如你所见。”
沉重的叹息由指尖流泻而出，白囘皙手掌下的神容苦涩悲戚，在淡然的笑靥下，绽开忧郁的气质。玖兰枢接上锥生零断断续续的话，一语道破，他想让他知道的，他想让他明白的，这种被利用，被畏惧，被疏远，被伤害，被囚禁在近似永恒的牢笼中孤独的存在。以深刻而直接的方式，告诉他，自己是什么，而他又成为了什么。
微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撵走一条拓麻等人的夜刈十牙踏着不悦的步伐走来。
“逃走吧，锥生零！在你彻底变成这种可笑的东西之前，逃得越远越好。”
扼腕着咽喉般的音色，沙哑得难听至极，玖兰枢语调不复以往的沉稳，就连气息也开始变得紊乱。锥生零不理解玖兰枢是以何样的决心才能将这残忍的一切摊在他面前，也不知道这对吸血鬼、对人类的‘出逃’又能逃到何方。无力地趴在玖兰枢起伏不定的胸膛之上，聆听着那温暖之下的鼓动，单调的旋律，寂寞的独奏。
“哪里都不会去的！”
锥生零不觉得他应该离开，他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说过让你等我的。”
这个冰冷世界的容身之所，他早就决定了，不是么？
“我只是——”
胸口的伤口以肉囘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锥生零撑起身体，勉强的动作再次撕裂伤痕。可此时，身体的痛蔓延，却远远不及心中汹涌的疼，更加真实，真实到令人发疯。
“想要留在你身边。”
因疼痛而紧锁眉头，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头不禁偏向一边，锥生零固执地维持着可怜的平衡，微微睁开的双眸由上而下俯视着，专注而坚决。
“不行么？”
伤口的鲜血依旧流出，滴落在玖兰枢的白衣之上，红白交错，那么艳囘丽的风景，却不及彼时少年的淡然浅笑。没有言语，却以行动回应。玖兰枢移开遮挡视线的手，穿过银白的发丝，够过纤细的脖颈，小心地避面挤压伤口，将锥生零整个人拽了下来，然后，满足而愉悦地笑的开怀。
王私心的任性，不过是惟愿一人相伴。
“小鬼就是小鬼！莫名其妙。”
走过来的夜刈十牙看见玖兰枢笑得温暖柔和的表情，只能如此评价道。这个传言之中万年前曾建立并维护世界秩序的初始之王，此时笑的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童，哪里有一星半点王者的威仪。
所以说，情报有误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