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05
夜幕降临，月朗星稀，适宜出行。
属于吸血鬼的活动时间刚刚开始，玖兰枢就对着玖兰悠第一次提出了要一个人出门这件事，虽然玖兰悠一开始不太赞同但最终仍是拜倒在了玖兰枢闪闪放光的期待的神色中。叮嘱一番就揽着自己的妻子目送着成熟稳重偶尔又迷糊可爱的儿子出门。
“枢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呢！”
一语道破玖兰悠心声的玖兰树里抱着睡着的优姬笑呵呵地说道。
“比我还可爱”
酸溜溜的语气，玖兰悠顿时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你的那个叫做帅才对啊，悠~”
树里笑嘻嘻地食指轻点悠的鼻尖，好心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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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独自外出，玖兰枢又有些紧张，被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奢华的古堡里，他更是越发地紧张，以致于滞足在沙滩上，远远地看着在沙滩上玩的开心的几只小吸血鬼，抿着唇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打扰了。”
注意到上次那个金发的小家伙发现了自己，并且一副不爽的视线瞥过来，玖兰枢硬着头皮自暴自弃地上前打了声招呼，露出了招牌的温柔笑容，母亲与优姬总说这个很有杀伤力，没人能抗拒自己的‘温柔似水’（玖兰树里评价），但愿事实如此吧！
“是你啊~~”
声音沉闷又故意拖长尾音，蓝堂英在早苗琉佳与架院晓的询问中，回应的十分不高兴，脸起码的掩饰也没有，赤囘裸裸的不愿意看见这个人的样子。
“这家伙是玖兰家的枢大人！”
“哎？！”
顾不上蓝堂英明显大不敬的言辞，早苗琉佳小小地惊呼了一下，便微微红着脸时不时地偷瞄了一下那个笑得温柔美好的人，身份高贵的纯血种，而且还是如此地平易近人，心头的小路乱跳，哎呀，怎么办？
早苗琉佳的反应就像个陷入恋爱中的少女，一旁默默地对着沙堆的架院晓木讷地继续对着沙堆，顺道抬头瞥了一眼凭空掉出现的‘情敌’，一直面瘫的脸上好像泛起了怨念的黑气。
“我只是想要道歉，昨天是我唐突了。”
女生反应有点热切地过头了，而那个男生的几乎没有反应，但他身上一股阴沉的气息倒有些不舒服，玖兰枢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那个气呼呼鼓着脸的可爱男孩身上，他可不能因为怯生而忘记了初衷。
“我可以加入你们么？”
成为朋友的第一个条件——一起玩耍！
这个也是玖兰枢和锥生零交往的出来的经验，虽然他一直是被玩的一方……
真心有点怀疑这么做的正确性，可是一直算得上与世隔绝的玖兰枢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在蓝堂英欲言又止的瞪视下，踩上了沙滩。
一脚深，一脚浅，很有趣。
“当、当然可以，枢大人！！”
早苗琉佳激动地跳了起来，跑到玖兰枢的身边，结结巴巴地红着脸，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不可以哦！！我们在做沙堡实验，外·人是不许打扰的！！”
故意地强调‘外人’这个词，蓝堂英瞪着这个不请自如的纯血种。什么嘛？真是无礼的家伙……心虚地抱怨道，对方都登门道歉了，自己还是无理取闹，可蓝堂英就是别扭地不想放下那一点点自尊还是委屈的什么东西，现在该道歉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嗯……不想那么做啊！心虚地瞄了瞄枢大人，见对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蓝堂英立刻关切地想要询问。
“枢……大人……？”
“很熟悉，和以前的感觉……一样呢……”
皱着眉头呢喃，玖兰枢有些头痛地扶额。
“……以前？什么时候……”
这几年一直是于是隔绝的状态生活在玖兰家的故居里，也就这几个月出来过几次，还是在玖兰悠的陪同下参加晚宴，自己何时来过沙滩了？
深呼吸，心跳的频率有加快，砰砰跳动的声音如此明显地传至耳边。玖兰枢被右手手腕遮挡住的眼眸荡起一片猩红，鲜明阴暗地光彩交错流动，身体止不住地开始战栗，由脚底升起的一股凉气直达心扉，呼吸因此而冻结。
“……抱歉……”
摇摇晃晃地推拒着什么人搀扶过来的手，玖兰枢绯红的瞳孔中映出整个世界的颠倒反转，他急促地喘着粗气，想要从外界中尽可能地捕获一些氧气，可渐渐晕眩的大脑还是罢囘工似地混乱不堪。艰难地移动沉重的双囘腿，狼狈地向未知的方向离去，此时的玖兰枢已顾不得身后那三个人怎么想怎么做，他的脑海里塞满了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片段，他恐慌着，混乱着，找不到现实与虚幻的界限。
——你的名字，就叫做‘枢’如何？
——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加油哦！
——枢大人，源金属已准备就绪！
——枢大人，我至高无上的王啊！
——这就是干瘪的玖兰始祖么？
——成为我最为强大的仆人吧！
“呜呜——”
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玖兰故居，玖兰枢刚刚推开厚重的大门，身体就依靠在门上脱力地向下滑去，后背的摩擦与跌落在地的疼痛也没有让纷乱的思绪平静半分。
“枢？！”
大厅中，得知玖兰枢突然返回而出来迎接的玖兰悠，看见玖兰枢虚弱的样子就惊呼着上前搀扶，可伸出的手臂硬生生地卡在了刚刚碰触到玖兰枢的瞬间。玖兰枢在颤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幅度很小，出得出他是极力地想要恢复平静，可那双浮光闪动变换莫测的猩红出卖了他，他的内心一定是历经着天翻地覆般的煎熬。
“悠——”
声音很小，却很很清楚。玖兰枢一直称呼玖兰悠为‘父亲’或‘父亲大人’，尊敬之中有些疏离，却从未像如今这般陌生。
“枢你……想起来了？”
犹豫地发出了询问，玖兰悠的声音挺起来心情十分低落，还有些无奈与悲伤。
“……我……我……都想起来了……”
玖兰枢苦涩地笑着，孩童纤细的声线因感情悲切而低沉得可怕，他一点一点地顺着时间的足迹捕捉着他存在的证明。
他，曾是万年之前一手建立吸血鬼世界的无上的王。
他，亦曾是专门捕杀吸血鬼的猎人协会的创始人。
五年前，陷入永眠却被癫狂的后人所唤囘醒，玖兰李土以流着浓厚的玖兰纯血的玖兰悠与玖兰树里不到满月的儿子为祭品，为的是得到玖兰始祖这个最强仆人。玖兰李土成功了，可吞噬年幼的孩童而清醒的玖兰始祖暴怒不已，他亲手驱逐了这个自己无法杀死的男人，然后又因为力量不足而化为一名婴儿，姗姗来迟的玖兰夫妇悲痛地收养了这个男孩，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抚养长大……
“……啊啊啊……这就是原因……”
自己与父母之间的那莫名其妙的疏离，就是因为这个么？
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甚至还是杀害孩子的——
——凶手！！
胃部突然一阵绞痛，涌上一股作呕的感觉，玖兰枢无法消化这个认知，苦痛地仰望着这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玖兰悠笑得宽容而温柔，玖兰枢那种无法言表的愧疚就越像是疯长的杂草迅速地暂满了他所有的心神。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断地重复呢喃，明知道罪孽不会因此而减消，玖兰枢还是止不住地道歉，就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行，不这么做就就永远也得不到救赎一般。述说着歉意与悔恨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还带着哭腔，水汽在眼眶中聚集。玖兰始祖沉稳的理智与玖兰枢年幼的身体进行这一场不协调的较量，枢他强忍的精神忍耐着悲痛，而纤细的躯体却直接而深刻地反应着他的难过，无需片刻温热的泪珠化为一条涓囘涓细流，流过脸颊，流过嘴角，最终滴落在衣襟之上，一点一滴地浸囘润着，积攒着。
没人知道这悲伤的眼泪何时才会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