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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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的我都还给你。”
——“‘堇’的意义，你比我更清楚。”
——“你我之间自此再无亏欠。”
脖颈间疼得要死，像是被重物砸到一般，锥生零醒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身体上的酸痛在混论的记忆中是玖兰枢的杰作，而不断在脑海中回放的声音确是枢的声音。经过一段时间的昏迷，醒来后的锥生零倒是镇定了许多。现在想来，那时的激动完全是一时的失控，早在玖兰枢下达死亡的宣判前，锥生零就已做出了决定——放弃这个轮回。
若不是一缕的阻挠，锥生零早已进入了下一个轮回。
自暴自弃地坐在床上，锥生零不断地反省自己的行为，察觉到自身的残忍，尤其是对玖兰枢的残忍，锥生零不禁轻声叹息。锥生零进行这个轮回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不断伤害玖兰枢，无论是哪个玖兰枢都被他伤害得遍体鳞伤。
自嘲的讥笑被遮挡着手掌之下，锥生一缕推开门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锥生零的颓废模样。一缕并不知道零在悲伤什么，却知道等一下，他只会更加悲伤。自小，锥生零就表现得与众不同，不是天生才能的出众，而是气质本质的突出。时而干练精明，时而成熟稳重，就连夜刈十牙都对他暗自佩服骄傲。从小就看不清的双生兄弟，在闲大人逝去的那一夜玖兰始祖淡然轻笑中，进化为强大的保护者。锥生一缕才第一次彻底认清了锥生零的心思，他自始至终都在等着他，无关时间。
“零。”
推开门，一缕退后一步让开门口的位置，他已预料到零的下一步行动必定是夺门而出，提前做好准备是必要的。注意到零的视线被那一声呼唤吸引，一缕才继续说了下去。
“银大人，成为了‘原金属’。”
意料之中的夺门而出，零只听见的那一个称呼就直接夺门而出，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需要听。一缕在原地眺望着零急速奔跑而去的零，一贯的冰山脸也出现了一丝迷茫。
闲大人、银大人，他想要保护的人都已不在了，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
勾起嘴角，一缕无力地笑了笑。
他还有最后一个必须要保护的人，他的唯一的亲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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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得不面对你一次次死在我面前的悲伤，我仍将继续这循环往复的轮回，只为寻觅你能活下去的世界。
如果，现实真的残忍地坚持抹去你的存在，我愿意永远地将时间停留在轮回之中，只因为那是有你的世界。
我曾对自己发誓，绝不放开抓住你的手。
但是，为何你却一次又一次推开我的手？
仅是一个称，锥生零就知道了锥生一缕想说什么。其实，锥生零很清楚玖兰枢的打算，尤其在‘源金属’损坏后，锥生零更是清楚到心疼的地步。唯一超出他意料的就是玖兰枢的决心，他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从未想他竟然趁自己昏迷之际，就离他而去。
此世轮回，就连最后一面你都不肯见我么？
“站住！”
凭着记忆冲往黑主学院的熔炉位置，刚刚踏入必经之路的大厅，就被一声呵斥止住了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脚步，锥生零才注意到刚刚那声来自鹰宫海斗，而大厅中站着十几个老练的猎人，以及以一条拓麻为首的吸血鬼贵族。不大不小的厅堂中，站着三十几人，更有夜刈十牙亲自守着通往熔炉所在的回廊入口。
“你果然来了。”
举起枪械瞄准锥生零的眉心，海斗不得不承认玖兰枢有先见之明，锥生零会来寻找黑主银的‘心’。为此，吸血鬼协会与猎人协会才会在这里等着他，动用了所剩无几的核心人物，就是为了阻止这个可能无人可敌的‘最强猎人’。
“玖兰枢在里面，对吧！”
如此煞费苦心地阻止自己的靠近，只能说明玖兰枢也在里面。锥生零面色微寒，淡紫色的眸子看着拦住自己的这群人。有自己一手培养的猎人，有自己敬爱的师兄师傅，有相处数年的同学，都只为了一个目的挺身站在自己面前。
这大概是报应吧！
没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一如玖兰始祖孤身一人为夙愿而战斗，一个人寂寞，一个人的孤单，无人可分享这份孤独。
“回去，锥生零！”
相隔人海，夜刈十牙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地传达到锥生零的耳边，严肃的眼神，紧绷的脸庞。锥生零内心暗自偷笑，夜刈十牙完全了解他的行为是无用功，要不然他也不会将右手覆在枪套之上，随时准备拔枪相对。
血蔷薇与堇都已化为了沙砾，手无寸铁的锥生零站在众人面前，一脸的淡然镇定，完全想象不出他将要如何一人突破这三十几人的铜墙铁壁。
“让开！”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最后压轴的夜刈十牙，就算有千般的不愿意，锥生零知道黑主银的身份将成为唯一的突破口。
“十牙，他的身边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故意压低声线，锥生零用着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语气，对着同一个人，说着同样的话。
所有人陷入一阵迷茫，不理解着长幼不分的锥生零竟然直呼他师傅的名字，毫无敬意。那个被点名的人却是一愣，眼睛微微睁大，这已是夜刈十牙十分震惊的表情。所有人静默了许久，直到夜刈十牙脸色惨白，又由白变红，最终停留在黑色，他才出生打破了着诡异的沉默。
“你……？”
犹犹豫豫地张口，不在戒备的手反而有些哆嗦地指向了锥生零，一时间意识到的信息太多也太过离奇，即使早先有所猜测，可是荒谬的无人可信。夜刈十牙在惊愕中还未回神，而其他的猎人在等待上司的命令，而一条等人也按兵不动。在这胶着的状态中，随后赶来的锥生一缕，几步站到了锥生零的身后，无言的支持。
二比三十，相差依旧悬殊。
“零，你……”
皱着眉头，夜刈十牙衡量着自己对这场对峙的影响。身为徒弟的自己早将黑主银对玖兰始祖的痴恋看在眼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陪在一个沉睡上万年也风化而亡的干瘪纯血种身边。作为徒弟、作为师父，夜刈十牙很清楚黑主银、锥生零有多么固执，固执到谁都阻止不了。可是，就算他肯放过锥生零，其他猎人也未必会服从自己的决意，更何况一旁的吸血鬼们完全没有退让的打算。一个个神情紧绷，稍有风吹草动，冲突在所难免。
“让他过去。”
夜刈十牙还没有下定决心，从锥生零身后又出现了以为重量级人物——黑主灰阎！
他浑身沾染着纯血，一步步稳稳地来到锥生零的身边，肃穆的神情叫上命令般的语气，这个猎人协会的名义会长在公然维护锥生零。
“理事长？！”
黑主灰阎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注意的不单单是他对锥生零的帮助，更主要的是那满身的鲜血，纯血的芬芳刺激着在场的所有吸血鬼的神经，纷纷外露的能力空气中碰撞发出不详的噼里声。
“我杀了我的母亲，白鹭真。”
随便地解释一句，黑主灰阎并不想在沉迷在过去的黑暗之中。
简单的一句话就告诉了那些奉纯血种为君王的吸血鬼贵族有一位纯血种失去的消息，瞬间惊雷般在吸血鬼中间砸开了锅。无论是面色铁青的一条，气愤的蓝堂，还是其他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将黑主灰阎撕成碎片的模样。
“阻止他们！！”
顺理成章地选择了阵营，夜刈十牙下达命令，十几个猎人就在黑主灰阎与吸血鬼之间迅速地排成一排，纷纷拿出了吸血鬼武器。夜刈十牙急速地来到黑主灰阎的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用眼神询问着事实，而黑主灰阎也大大方方地点头，嗜杀纯血种的罪名，嗜杀母亲的罪名，都无所谓了。
事情的发展就是如此奇妙，在玖兰枢的安排下两个协会阻挡锥生零的行动，变成了两个协会针锋相对的局面。锥生零的事，暂时失去了处理的优先权。
“现今纯血种不过三人，纯血种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玖兰枢、绯樱焰、菖藤依砂也，黑主灰阎曾经一直怨恨的纯血种已减少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他曾恨不得纯血种彻底灭绝，而真的走到这地步时，才恍然发现现实的残忍。纯血种没有理由要承担所有罪孽，纯血种也并非那么不可救药。教会自己这种想法的那个温柔的纯血种已在纯血战争中长眠，而她的儿子却将实现她期待和平的夙愿。
纯血种的灭绝也许是玖兰枢的愿望，也许是玖兰始祖的愿望，但实际动手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这个残酷的世界早已容不下了他们的存在。
深沉的眼神打在一条拓麻的身上，这个被玖兰枢一手培养起的吸血鬼新世界的领导者，看着他脸色一沉，黑主灰阎意识到了一条也早已知道了玖兰枢的打算——建立一个没有纯血种的吸血鬼王国，吸血鬼与吸血鬼、吸血鬼与人类将不再存在致命威胁的全新的世界。
可是，其他的吸血鬼贵族还将侍奉纯血种奉为最高荣耀，一条拓麻无法直接下令制止他们。此时，就需要另一个人了。
“王与枢想要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沉稳的声音由吸血鬼贵族后方传来，也许是对力量本能的臣服，也许是对纯血种天生的敬仰，随时戒备的贵族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恭敬地在两个欠身相迎。
“年轻的吸血鬼们，未来的世界将不再有纯血种供你们敬仰利用。”
绯樱焰踱着优雅的步伐穿过吸血鬼贵族让开的道路来到大厅的中间，犀利的视线正视前方，从层层的保护中将那一抹银色捕获。
“锥生零！”
绯樱焰低沉的包含怒气的嗓音直呼其名。而作为回应，锥生零也从人群中走出。两人四目相对，冷漠淡然的彼此探视。
“去吧！”
一个侧身，绯樱焰将无人阻拦的道路让给了锥生零。看着对方皱眉犹豫了一会儿便飞奔而去的身影，绯樱焰为他的王感到悲伤。
——“他说对不起。”
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不得不让你继续背负引导纯血种的责任。”
责任不过是强迫我不要救您的借口。
——“原谅我。”
我怎么可能恨您呢，我温柔的王，我恨的只是无法拯救您的自己。
——“再见。”
不要说再见，我不会丢下您的。
被先斩后奏的绯樱焰回来时，得到的就是一熔炉的炽热，熔炉中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仿佛还徘徊在耳边，可他能听清楚的只有现任玖兰家主所转述的王的遗言。可笑他万年的等候迎来的就是这么一个酸苦的结局。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玖兰枢，我帮助你不是为了看到这样局面！！！”
无法怨，无法恨，无处可发泄的绯樱焰冲着同为‘玖兰枢’的君王大吼大叫，可对方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嘴角弯起的弧度，眼中浮起的温柔都是那样的熟悉。然后，绯樱焰狂暴的心情顿时归于平静，就只有悲伤的涓涓细流淌过心间。
他将他的一切都托付给了这个玖兰枢，记忆、力量、责任，除了一颗不生不死的心，什么也没能留下。
“啊，真是太任性了。”
没办法，他只能陪着他一起走下去，直到心燃烧为灰烬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