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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梦×恶魔,梦的开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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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Traum×Teufel,Starten(梦×恶魔,梦的开端)

20年后 德克萨斯州 艾丽斯市

张开双目茫然不知所措地注视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是他不肯动,而是他的双脚的血液像凝结住不受大脑控制……甚至可以说他连自己的脑子是否在运行都抱着质疑。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这里所有的景物都是白色?连天空都是白色……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好安静……令人感到舒心的同时蓦然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太阳明明照耀着,为什么他会感到寒意阵阵呢?

一阵微风带着咸味迎面拂来,稀稀疏疏的细小声响顿时传到他的耳际。四肢的知觉仿佛在那一瞬间苏醒过来,他出于本能地挪动了一下腰身,以没有光泽的眼球环视着这片苍茫的土地。

白色的大道两侧白得吓人的平房一间连接着一间看似没有尽头地延伸到很遥远的地方,视野所触及到最边缘的建筑物是一座白色的教堂……这里找不到任何的植物,也看不到有电线杆,静悄悄地,根本发现不了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为什么如此陌生的地方,他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在这里生活过。

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动着双腿,男人一步挨一步地朝着前方迈步。他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足下,那道原本应该存在的黑暗早已被这个雪白的世界吞噬掉!

风,这次从背后吹来,味道依旧,捎来的细小声响被一阵诡谲的手风琴音乐代替。熟悉的英国儿歌《伦敦大桥掉下来》,欢快的旋律被扭曲成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调子……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伦敦大桥掉下来,掉下来,掉下来。伦敦大桥掉下来,我美丽的淑女)

一股恶寒袭身,男人头颅机械化地回首瞄向身后。

距离他10米之遥的位置上,一位手握被绑带包裹住的毛线兔子的白衣少女沉默不语地勾视着“误闯”入她私人境地的陌生人。

在瞥见对方的那一刻,浮现在男人脸部的表情是怔愕。病态的白皙皮肤,老人般的银发遮挡了她一半的脸孔,没有血色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这位外貌吓人的少女意外得让人感到很眼熟。

“这就是所谓的白日梦。”

当艾丽斯市有名的心理医生Raymond Castro(雷蒙•卡斯特罗)听到客人的一番讲述,果断地给出让对方非常不满意的答案。

“你的营业执照是买回来的吗,卡斯特罗?”Paul Melli(保罗•梅利)鄙夷地眯起双眸扫视着高中好友,心情差得想直接挥拳打爆对方自以为聪明一世的头。

“真是失礼,我可是以优异的成绩从Stanford University(斯坦福大学)毕业出来的高材生。”雷蒙顶着一张“我原谅你没见识”的表情,端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提神。

“高材生不是应该呆在纽约那样的大城市发展吗?跑回来老家当个心理咨询师可赚不了大钱。”他也想去大城市发展,可惜父母留给他的小农场不能这样扔给别人。那是老人家的心血,他们的寄托,遗留给他的唯一财富……

闻言,雷蒙嘴角弯起一道让人费解的笑纹。“……我喜欢小城市的生活。赚大钱固然是好,但我更加喜欢像现在的生活,舒心安定。”

搁下咖啡杯于案上,他的目光本能地落在桌面那本由法国浪漫主义作家维克多•雨果所著的《Les Misérables》(悲惨世界),若有所思地蹙眉。

“喂,我是花钱来让你帮我解决难题的,不是听你讲人生。”睇见心不在焉的医生盯着书籍不放,保罗猛敲桌面拉回对方的注意力。“这个怪梦已经纠缠了我足足一个多月,搞得我每晚睡不好,黑眼圈越来越严重!”

他索性把脸凑过去让好友近距离审视他这双吓坏小孩的熊猫眼。

一只大掌果断挡住朋友的鬼脸拉开两人的距离,雷蒙执起钢笔在记笔本画简单的分析图。“首先,你会做这种怪梦,估计是你前个月去了科罗拉多州的范尔滑雪场,得了精神性的Snow Blindness(雪盲症)……”

“等等,什么叫精神性的雪盲症?”未等他把话说完,保罗立即打断道。“雪盲症,这个我懂。是由积雪表面反射的阳光所引起的视力减弱或暂时失明现象。可是我没有失明啊!”

“打断别人的讲话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保罗。不过我原谅你的失礼。”雷蒙推了推鼻梁上的无度数眼镜继续说,“你在滑雪场呆久了,很自然把那片白刻在脑海里,然后由梦境反映出来。你梦里的世界白花花的一片,普通得来很奇怪的平房……有一点我想问,为什么你会认为尽头是教堂呢?你提到风吹来有咸味,那代不代表那里是一个沿海小镇呢?”

“空无一人的小镇。梦里面静得很恐怖……为什么会认为是教堂,很明显那屋顶上有十字架啊!”他们一家人都不信教,为什么他的梦里会出现教堂呢?

※※※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教堂。”

玩弄着手中的钢笔,雷蒙一个小小的推测让好友十分意外地瞠大眼球。

“那不是教堂?”

他以手指头轻点自己的头颅,为百思不得其解的农场场主作解释。

“知道吗?在人的大脑内存在着一种微小的器官叫Hippocampus(海马体),它的主要功能是负责学习和记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短期记忆都会储存在海马体中。如果一个记忆片段,比如一个电话号码或者一个人在短时间内被重复提及的话,海马体就会将其转存入大脑皮层,成为永久记忆。有些人在发生意外后出现失去部分或全部记忆,是因为他们的海马区受到伤害。失去记忆的多少取决于伤害的严重性。”

“我没有失忆,医生。”保罗再次打断他的话。

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雷蒙克制住自己保持淡定,不要一时冲动便抄起窗台的小盆栽砸死对方。

“人在看到相似的事物或情景时,海马体就会发生反应。你会本能认为那是教堂,是因为你的海马体记忆着现实中的小教堂,当你远距离看到有十字架的屋顶,便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是一座小教堂,其实不然。”

“那你认为我看到的那个小教堂实质是什么?”

“不知道。我又没做过像你做的这种怪梦。”继续喝咖啡的医生直接朝满脸堆着期望的家伙泼冷水。“话说你梦中的那个女孩,应该是Albino(白化病人)吧,听你的描述得那么细致。”

过多的专业名词让从农业大学毕业的保罗听得一头雾水。“呃……先生,请问Albino是什么来的?国家还是地区?”

“Albino,就是患有Albini*(白化病)的人。白化病是一种较常见的皮肤及其附属器官黑色素缺乏所引起的疾病,由于先天性缺乏酪氨酸酶,或因酪氨酸酶功能减退,黑色素合成发生障碍所导致的遗传性白斑病。这类病人通常是全身皮肤、毛发、眼睛缺乏黑色素,怕光,看东西时总是眯着眼睛。皮肤、眉毛、头发及其他体毛都呈白色或白里带黄。白化病属于家族遗传性疾病,为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经常发生在近亲结婚的人群中。”

“可是我梦里面的那个女孩不怕光啊!”保罗唯一能在他的话听懂的就是“怕光”二字。

“你自己也会说,那里是梦里。就像你在梦里挂掉,我也不足为奇。”绿眸惯性地扫向手腕上的瑞士表,雷蒙合上笔记本随意塞进抽屉里。“好了,时间到。我下一个病人在外面等了很久。祝你生活愉快。”

问题完全得不到真正的解决,非常不满意他的服务态度的保罗伸出手掌。“我可以要回我的支票吗?我发现跟你聊天简直就是浪费我宝贵的金钱和时间。”

“睡觉前喝杯热牛奶,相信你一定能一觉睡到天亮,什么梦都不会做。”雷蒙挥挥手像在驱赶扰人的苍蝇,随后按下电话内线吩咐秘书让等待中的病人进来。

原以为作为心理咨询师的好友能帮上一点忙,无果而终的保罗拖着被怪梦折磨得筋疲力尽的躯体,郁郁不乐地离开雷蒙的办公室。

轻轻带上木门,他绝望的视线本能地落在坐在长椅前静静等候的男人,喟然长叹着离开心理咨询中心。

“温斯顿先生,请进。”

秘书珍妮微笑着向身材矮小,带着镜片十分厚的眼镜的年轻男子做出请的动作。

缄默地点了点头,Martin Winston(马丁•温斯顿)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画册踏进咨询室,按雷蒙的指示就坐。

“温斯顿先生,现在让我们聊聊你最近的状况吧。”雷蒙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精神不太振作的病人,淡笑道。

身体微微抖动着的马丁眼神飘忽不定,从坐下的那一刻,他的额头便不停地冒着冷汗。

“温斯顿先生?”睥见他不肯作声,医生轻唤了一声。

“嗄?”

马丁惊吓得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紧攥在手中的画册以摊开的形式掉落在地毯上,很快被心理医生拾了起来。

“温斯顿先生喜欢画画的吗?”雷蒙看着画册里那幅水彩风景画,称赞。“你画得真不错,以前是学美术的吗?”

“……Deserted town(空无一人的小镇)……”

马丁瞪大眼球直直地逼视着自己所画的东西,低喃着两个让雷蒙错愕的英语单词。

空无一人的小镇?这个……刚才保罗不是提过的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偶然?

视线仿佛在为了求证自我内心揣测的准确性,雷蒙瞅视着画册上所描绘的风景,在获得答案的一刹那间,他忽感世间存在的必然结果是多么得令人心惊胆战。

……白色的大道两旁是白色的平房,一直延伸到画纸的上方,出现一个十字架……这个简直就是把保罗所讲述的梦境详细地以画的形式所表现出来!这太诡异了吧!难道刚才他在外面偷听到他和保罗的谈话?

※※※

正当雷蒙的头脑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画册的主人马丁接下来的一句话否定了他内心的假设。

“医生,我做了一个怪梦。我梦见自己在一个白茫茫的世界里,梦里面静得让人很害怕。每一次有风吹来,我都特别的害怕,我听到了有人在笑……”

“你听到有人在笑?”雷蒙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有点意外他的梦跟保罗的梦有出入点。

马丁重新坐回沙发上,轻闭双目做深呼吸状。

“……是的,卡斯特罗先生。因为我从小就有深度近视,所以对声音特别敏感。那个怪梦足足困扰了我一个多月,刚开始我以为那是幻听,可是后来重复做着同样的梦,我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笑声,是小孩子的笑声。我清楚听到他们说一起玩游戏,一个叫‘逃出监牢’的游戏……”

逃出监牢?

一个疑问在雷蒙的脑海飘浮,他继续聆听着病人的述说,暗忖:这也许能帮保罗解决关于怪梦的难题。

“在梦里,我就那样站在大道上,全身动不了,想大喊,可是声音好像被夺走似的。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在的小镇,感觉有无数道眼睛在盯着我……我好害怕,想逃却逃不了。我现在不敢睡觉,一旦睡着又会做那个梦……我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总是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梦吃住,然后死得很难看……”

马丁越说神情越发惶恐,身体抑制不住得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连现实世界都被恐怖的白色所吞食掉,他瘦削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两颗眼珠子惊恐万状地扫视着四周。

“……我听到了,医生!我又听到那笑声了!”脸色骤变,他突兀地大喊道。

“什么?”

见状,雷蒙惊骇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收听四周发出的声响,却听不到对方所说的笑声。俊眉紧锁起来,此刻,他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位病人被怪梦折磨得开始出现神经失常的症状。

“我听到女人的笑声!是她的笑声!她来报复我!”恐慌地从沙发上摔了下来,马丁跪坐着两手抱头神色极其痛苦地嘶叫着。“不要!求你不要再折磨我!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扔下你一个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原谅我吧!”

她?报复?扔下?

瞥见陷入歇斯底里的病人,雷蒙果断向闻风而至的秘书珍妮使眼色,示意她马上致电给医院。

看来保罗的怪梦事件并非去滑雪场所引起……这个暂时命名为“空无一人的小镇”的怪梦幕后恐怕隐藏着某件不可告人的重大机密!温斯顿先生的话虽然有点语无伦次,但他可以清楚地听到“我们”这个词……难道这个“我们”包括保罗在内?唔……如果找出温斯顿先生跟保罗之间存在的某个共同点,或许可以查出为何重复做同样的怪梦的原因。

晚上 梅利农场

叮咚——叮咚——

心情烦燥的保罗一开门睨见讨厌的嘴脸,二话不说直接栓上门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刚从农场干完活回来的他累得半死,此时他只想草草咽掉冰箱的冻鸡肉三文治填饱肚子,洗个热水澡,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球赛。

“嘿,保罗,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小气吗?”

拿着一盒新鲜出炉的披萨,雷蒙从位于厨房方向的后门走进屋里,微笑着拍拍好友的肩膀,希望他不要因为白天他没有理会他的烦恼而生气。

“你不需要陪你的病人吗,医生?”毫不客气地打开盒子拿起一块火腿披萨咬了一口,保罗口气平平地问话。

“下班时间是用来陪朋友吃披萨,喝啤酒,聊心事的。”雷蒙像在自己家那样随便,从冰箱里取出两支啤酒。“很抱歉白天我没有把你的烦恼放在心上,保罗。来,干,这算是我向你陪罪。”

“哼,我接受你的道歉。”拎起啤酒瓶仰首往喉咙灌去一半酒水,愉悦之感当即将保罗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哇——果然和自己的哥儿一起喝酒最痛快!话说你今天怎么啦,转性呢?”

这家伙一向都认为自己就是真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诚心地向他道过歉。

表情微微一怔,雷蒙放下啤酒瓶一脸正色地睇向朋友。“……保罗,关于你那个怪梦,我觉得这里面隐藏着很重大的信息!我想从你这里知道更加关于那个梦境里面的事物!”

保罗为人很诚恳直爽,但他有点担心迟早有一天他会像温斯顿先生那样被梦折磨得精神崩溃!趁事情还没发展到严重地步,他要帮助保罗摆脱梦的纠缠!

他突然一本正经的模样吓得保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上话来,含在嘴里的美味食物因为彼此之间的过于严肃的气氛而变味。

※※※

“你听着,保罗!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曾经说过:梦不是一种躯体现象,而是一种心理现象。梦是一种愿望达成,它可以算是一种清醒状态精神活动的延续。梦境并不是空穴来风,没有无意义或者荒诞,它也不是一部分意识昏睡,而只有少部分乍睡还醒的产物,它完全是有意义的精神现象。”

“精神现象?”

保罗依然无法理解从他口里溜出来的专业名词。

“重复出现的梦都有着重大的意义,而这个重大就是指梦的警示,反复多次出现的警示。依我推测,怪梦的重复出现是在提醒你需要注意现实中的某些状况或者是你一些曾经忘记的东西,储存在海马体里的记忆。你现在回想一下你以前有没有遇过失去记忆的情况。”

找到关键性的资料就可以继续推理下去,顺藤摸瓜,挖出做怪梦的原因。

听他这么一提,保罗立即手搓下颚进入深思之中。“……唔……失去记忆啊。这个挺难说哦……我一向记忆力差,老是丢三落四经常被老妈说……呃,等等!对了,我想到了一点!”

“什么?”雷蒙焦急地追问道。

“我没有了被父母收养前的记忆!”

保罗这一告白当场让医生医生错愕不已,“……保罗,你说你是被收养的?梅利先生和夫人并非你的亲生父母?这、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那是因为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向外提过,而且我也不是本土人。父母本是明尼苏达州人,住在沃罗德。他们把我从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孤儿院里领到温暖的家,然后带着我南下来到艾丽斯市,建起自己的小农场,供书教学……”回想起与养父母一起渡过的笑容与泪水的珍贵时光,保罗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颊上漾起一抹苦涩的笑纹。

只可惜他们在一宗交通事故丧生……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上帝不让他们多活几年呢?

“保罗,你被收养的时候是几岁?”

“唔……好像是10岁吧。怎么呢?你问的东西跟我的怪梦有关系吗?该不会说我10岁前的记忆跟怪梦有重大联系。”

雷蒙颔首,“可以这样假设。另外,今天我遇到一个跟你做类似怪梦的病人!”

“什么!”

闻言,保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惊异的叫声淹没了电视机播放的进球欢呼声。

非常理解他此时的心情,雷蒙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听他把话说完。

“他跟你一样,在一个多月前开始做同样一个怪梦。他把梦里的事物画在纸上,两排白色的平房,画的尽头出现你所说的十字架。有一点不同的是,在他的梦里没有出现你所提到的女孩。他在梦里听到小孩子的笑声。这位病人的名字叫马丁•温斯顿,是镇上一所私立小学的音乐老师。你认识他吗?”

保罗摇头表示否定,疑问:“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认识他呢?因为做同样的怪梦?”

“这是一点,你们现在的共同点是做场景一样的梦,梦出现和持续的时间十分吻合。不同的是,由于梦的影响导致他的精神状态很差,必须送院治疗;而你现在的状况没有他那么严重,这一点让我感到很欣慰。看到温斯顿先生整个人想疯掉似的跪在地上朝着空气求饶,我很担心你会出事。”

瞅视着好友眉宇间深深的皱纹,保罗十指交握托着下巴,幽幽地吐字。

“……雷蒙,实不相瞒,其实我的情况比那个音乐老师好不到哪里去。被那个怪梦纠缠了足足一个多月,明明梦见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却感觉到好熟悉,好像曾经在那里呆过似的,可是醒了才发觉那个地方自己根本没去过。除了风和女孩之外,梦里的世界像静止住,可我却感觉到时间在流逝……呆在梦里越久,我越觉得焦虑、惶恐、害怕、孤独。这几天我摄取大量的咖啡因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好害怕、好害怕这次一旦睡着,永远都起不来!”

“保罗……”

“我好无助,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这时我想到了你。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能把我救回困境!”

凝视着朋友投射过来的那两道对自己充满信任的眼神,雷蒙有片刻的怔忡。

“……放心吧,保罗,我一定会帮你的!”看来明天有必要去医院一趟,探望温斯顿先生,从他的口中挖出更多关于怪梦的信息。

“谢谢你啊,雷蒙……今天就在我家过夜吧!我们同睡一张床,或许你也可以进入我的怪梦里,帮我找出原因。”自从重复做怪梦后,他有点害怕一个人睡,最近都是直接跑到牛棚跟他的奶牛们一起睡。

眯起绿眸深思了半晌,虽然不喜欢和男人同睡一张床,但考虑到怪梦还会继续纠缠着朋友,雷蒙还是勉强同意,附带条件。

“不准抱着我睡!”

“去,我才没有兴趣抱着你睡觉!”

“高中参加夏令营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半夜抱住我的大腿不放。”

“那绝对不是我。”

“是男人的话,做得出不怕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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