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百符阵(1 / 1)
叶贝贝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穿着最喜爱的白色睡衣,走在阴森森的路上,冷风吹过,她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有心想停下来,双脚也不受她大脑的控制,依然一步一步地走着,就那么慢慢地走着,直到看到了一辆出租车,她才停下了脚步,伸出一只手,向那出租车招了招。
出租车停下,她悠然地上了车,到了车上,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司机,就是昨天下午趁她睡觉的时候欺负她的坏蛋。她想扑过去,可是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她了,坐在后车座上,一动不动。她愤恨、激动,她想怒吼,向那个坏蛋咆哮,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机启动车,缓缓地开着,不时地用淫邪的目光在后视镜瞄着她。
她无法忍受那种目光,身体又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不能随着她的意愿动弹。干脆,她倚在车座的靠背上,脑袋微偏,做出假寐的姿势。没想到假寐变成了真睡,脑袋偏了不大一会,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转醒,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静静地感受着周围。刚刚清醒的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卧室,身边也没有周彤的呼吸声。这里是哪?正想着,一股男性身上特有的汗渍味道钻进了她的鼻孔里,呛得她想要打喷嚏,苦于没有力气,没有打出来。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阴暗又破旧不堪的屋顶,她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乱糟糟的房间中。什么东西都是破旧的,包括距离床不远处比较现代化的电脑桌和电脑,都给她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她躺在松软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扭动一下身体,睡衣还在身上,这让她舒心不少。至少没有像电视里演的一样:一觉醒来,发现身处异地,全身赤裸……
这个房屋有种很压抑的阴暗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而是像电影里或者小说中总是提到的鬼屋。尽管松松软软的床很温暖,但是屋子里的色调却很低沉,身上不冷,心却因为屋子里的色调而阵阵发寒。
“证人怎么会在你家里?”这时,屋子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之中满是阳刚的气息,单凭这个声音,就可以断定那个男人长得一定很有型。
“说来话长。”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也是男人的声音,不过这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你任副队长不信邪,我跟你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反正呢,我晚上在家感觉胡同里有动静,就出去看看,结果发现了证人,而且还是个熟人。然后又发现了惨死在车里的司机。”
后面的声音叶贝贝感觉耳熟,略略一想,恍然大悟,那个声音的主人不正是周彤的表哥,那个只比周彤大半个月的楚奇嘛!
听到楚奇提到了司机,她不禁想到了昨夜做的梦,脑海中浮现出坏蛋司机的面孔。心一动,莫非惨死的司机是那个坏蛋司机?
“为什么晚上不让我叫醒证人,询问问题。”阳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朋友,也就是证人,她有梦游症。”楚奇的声音传来,“虽然她昨晚是睡在了床上,可是如果你叫醒她的话,她会发现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的卧室当中,而是在另一个地方,身边又有很多陌生的人,面色严峻地问她问题,我怕她的心理承受不住,会产生精神问题。昨晚你要叫醒她的话,不但问不出什么问题,反而会引起她的发狂,你信不信?”
“嗯……梦游症的人在梦游的时候不能被叫醒,这我是知道的。不过你说的状况我还头一回碰到,也许你是对的吧。”在屋子外面与楚奇对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公安局刑侦科的副大队长任鹏。
他昨晚带人来到了这里,发现了停在胡同里的出租车,还有里面惨死的的哥老刘。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所有的警察都看到了老刘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每个人都感觉胃在抽搐,几乎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老刘靠在出租车后车座的一面车门上,双手耷拉在身体两侧,手上满是鲜血,手指甲中还有他挠脸时流下的皮肉。再看他的脸,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长相,他的脸上全是抓痕,而且全是竖着的,一条条的血道触目惊心,惨不忍睹。整张脸都让他自己挠烂了,当时到场的人还能看见他的脸上淌着血,血中还混杂着肉丝。
法医苏雨声很忙,哪有情况就会在哪出现。市局里就他这么一个超级专业的法医,所以他的工作繁重程度,不比刑警们的小。
到了这里他大略一看,马上断定,死者属于自杀,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不过他还确定,死者死之前,车上另有他人,但是现在这个人不知去向。
这时,楚奇站了出来,确定了苏雨声的判断,车上当时确实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他的朋友,现在正在他家中休息。
任鹏也是个急性子,想马上找到叶贝贝,了解一下情况,但是被楚奇劝阻住了。
然后,一群警察把老刘的尸体抬走,又把这辆出租车拉走。
现场调查就此结束,警察们纷纷撤离。
说起来调查很简单,但是其中的繁琐复杂,只有警察们才能了解。
任鹏没有走,他留了下来,等叶贝贝醒了之后,要问几个问题。
楚奇没有反对,两个人都是老熟人,他欢迎还来不及呢。
这么一拖拖到了现在,楚奇陪着任鹏在厢房说了半宿的话。直到早上九点多钟,他感觉叶贝贝应该醒了,这才领着任鹏向正房走来,一边走,他们还一边说着话。
听到楚奇对自己的担心,叶贝贝感到心里甜丝丝的,心说这个楚奇别看人长得一般,偶尔目光很猥琐,不过心还是蛮细的。
“叩叩叩……”响起了敲门声,楚奇的声音响起:“呃……叶贝贝,你醒了没有?”
“醒了。”叶贝贝连忙回答。
“那我们进来了。”楚奇还很奇怪,按理说叶贝贝发现自己不在自己的床上,应该恐慌才对啊,怎么从她的声音里一丁点恐慌的意思都没有听出来呢。
“进来吧,不过……我可能不能起床。”叶贝贝只穿着睡衣,还是略微半透明的那种,当然是不能起床见两个大男人了。
“哦,那没有关系的。”楚奇推开门,先把任鹏让了进来,这才走进房间,关好了门。
任鹏进来一眼看向床上,就算严肃无比的他也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他看到了一张特别美丽的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然而盖在这位美女身上的被子却脏兮兮的,还有些破洞,已经不能用任何语言来描述那被子烂的程度了。
洁白的脸蛋与脏乱的被子产生了剧烈的反差,这种反差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任鹏回头看了看楚奇,似笑非笑。
楚奇开始还很奇怪地往床上看了看,马上知道任鹏是什么意思了,老脸一红,低下了头。
任鹏在楚奇这里很随意,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掏出一个小本子,拿出钢笔,看着叶贝贝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贝贝。”叶贝贝打量了一下任鹏,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无处不流露出阳刚之气,那种气息很吸引人,但是又产生一种对外的抗拒之感,给人一种很难接近他的感觉。
任鹏点了点头,记下,又问:“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吗?”
“昨天晚上?”叶贝贝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昨天晚上我和我的好朋友在我家里吃了点饭,看了一会电视剧就睡觉了,没干别的什么呀。”
“睡觉之后呢?”任鹏目光如电,盯住叶贝贝,“睡觉之后你没干什么吗?你不奇怪为什么现在睡在楚奇的家里而不是你自己的家里吗?”
“嗯……我从前天晚上开始就得梦游症,也许我昨晚又梦游了吧。”叶贝贝虽然对任鹏的那种眼神感到很不舒服,但是还是马上作答,“至于是怎么来到楚奇家里的,一会我还想问他呢。”
任鹏点头,他在叶贝贝的眼睛里没有发现任何躲闪迟疑的目光,看来她没有说假话。
他还不死心:“那么……嗯……你还记不记得……你梦游时候的事情?”
楚奇在他的后面连翻白眼,梦游者怎么会记住梦游时候的事情,就算记得,也只会把那当成一场梦而已。难怪任鹏问得这么勉强,看来他也是知道这些的。
“我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梦。”叶贝贝说,“就是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后来打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后我又睡着了,之后的事情就没有印象了。”
“哦……那你记得梦中那个司机的长相吗?”任鹏问。
“有一点,很模糊。”叶贝贝当然记得十分清楚,只是说得太清楚了,反而会产生很多的疑问,甚至有可能她被欺负的事情会因此暴露,所以她答得很模糊,“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圆脸,短发,其他的就不那么清楚了。”
任鹏点头,做梦哪有那么真实的,看来叶贝贝没有说假话。
他叹了口气:“也许,你梦中的司机,就是昨晚死在胡同里的那个司机。”
“什么?死人了?”尽管有心理准备,叶贝贝还是大吃一惊,心里还有些丝丝的欢喜,那个坏蛋是罪有应得啊。
“嗯……之后的事情,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任鹏很郁闷地问。
“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叶贝贝很肯定地说。
“唉,那就这样吧。”任鹏也知道在一个梦游者的口中找线索,不是那么容易的,“能不能留给我你的手机号,如果我有疑问的话,还想找你谈谈。”
“可以。”叶贝贝接着就说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任鹏记下之后,向叶贝贝点了下头,“那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嗯,慢走。”叶贝贝很礼貌地说。
“不再坐会?”楚奇见任鹏要走,客套一下。
“不了,你们聊吧,我走了,不用送。”话说完,任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楚奇尴尬地朝叶贝贝笑了笑:“没想到……嗯……你会梦游到我家来。”
叶贝贝躺在床上舒服极了,没有起来的意思:“我也没想到。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把那个司机给杀了。”楚奇语出惊人。
“我?你说……我杀了那个司机?”叶贝贝惊慌不已。
要说那个司机死了,她的确沾沾自喜,认为那是罪有应得,是报应。但是现在楚奇说是她杀了那个司机,她就受不了了,杀人是犯法的,她要是杀了人,那还了得?
“确切地说,隐藏在你身体里的半张脸杀了那个司机。”楚奇苦笑,慢慢坐在椅子上,“我也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总之,她又让你梦游了,还上了出租车,并且杀了出租车司机。虽然说那个司机是自己抓烂自己的脸,可是如果没有那半张脸作怪,谁会去把自己的脸挠得血肉模糊,还把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抠断呢。”
“嘶——”叶贝贝狠狠地吸了一口冷气,她大致明白了楚奇所说的意思。
“看来,以后的日子里,恐怕你会不停地梦游,至于会不会去杀人,就要看那半张脸的心情了。”楚奇说,“你第一次梦游没有杀人,第二次梦游就用这么狠的手段弄死了一个人,看来昨天半张脸的心情不怎么好啊。还好半张脸的手法很高超,没有亲自动手,警方也不能找到你是凶手的证据,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叶贝贝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杀人。尽管那不是自己的本意,可是这起杀人案毕竟与自己有关,她还是感到阵阵的心凉。
“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楚奇说。
“什么事?”叶贝贝傻傻地看着他,轻声地问。
“我想一会摆个大阵,把那个附在你身上的鬼魂引出来,好好谈谈。如果谈不拢,我想办法把她超生或者禁锢。”楚奇淡淡地说。
“好哇,我同意。”这是好事,叶贝贝张口就同意了,虽然她还不知道楚奇能不能把那个纠缠自己的鬼给禁锢。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摆阵法引出那只鬼时,你会很痛苦的。还有,谈不拢的话,我也没有把握把那只鬼给超生或者禁锢。一旦失败,那个鬼会比现在更加疯狂。”楚奇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没关系,我不怕!”这时叶贝贝坚韧的一面展现了出来,“痛苦我不怕,失败了我也不会怪你,你就放心大胆地布阵吧,别有心理负担!”
楚奇无语,他感觉现在的叶贝贝比他爷们多了。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很是急促。
他拿出手机一看,向叶贝贝苦笑一下:“麻烦来了。”
叶贝贝还奇怪,什么麻烦来了?
接通电话,还没等楚奇开口,只听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了声音极大的喊叫声:“哥,贝贝又不见啦,她又梦游啦,这回可严重了,她早上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你快来啊,帮我找找她啊。你死人吗,说句话啊!”
叶贝贝在床上都听见了周彤的声音,再看楚奇苦瓜般的表情,差点笑喷了。同时,心头一股暖流涌起。
楚奇郁闷地说:“你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吧……”
“总之你要以光的速度来我这里,要不然我立刻给舅舅舅妈打电话,说你欺负我!”周彤拿出了杀手锏。
“行了,你听我说一句行不行?”面对周彤的杀手锏,楚奇倍感无奈。
“好,就给你一句话的时间!”周彤现在都快急疯了,这是耐着性子的忍让。
“叶贝贝在我这……”
“啊?她怎么会在你那?你这个色狼,有没有对贝贝做什么?是不是你晚上看到她梦游就把她领到了你家?你这个坏蛋!”周彤充分发挥着她的想象,“完啦,完啦。你这个禽兽,我要把一切都告诉舅舅舅妈,看看她们养的好儿子在外面究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停!”楚奇大叫一声,“你哥哥我有那么坏吗?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形象?有你这么个妹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马上过来,我要给叶贝贝做法,争取超生她身上的鬼。”
“啊……我马上来!”周彤知道这才是正事,也不再胡搅蛮缠。
“记住!”楚奇说,“要以光的速度前来!还有,给叶贝贝拿一套衣服来。”
“哼!”周彤不屑,不过她还是拿着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向表哥的烂窝飞奔。
楚奇的院子很大,一个正房,两个偏房。正房当然是他饮食起居的地方。东偏房里供着祖宗和鬼神灵仙的牌位,那是禁地,外人不能进入的。西偏房是空闲下来的,这回要摆阵法,就用到了这个西偏房。
楚奇先是画了很多的纸符,总共一百二十八张,然后按八卦的图形摆好。
他让叶贝贝坐在摆好图形的正中央,再拿出五根分别为金色、青色、蓝色、红色、灰色的蜡烛,把前四种蜡烛依次按西、东、南、北放好,最后将灰色的蜡烛放在盘坐于阵中叶贝贝的面前。
“哥,这是……这好像是‘百符阵’吧。”周彤轻声问。
她看到过这种阵法,那是小时候,她的舅舅,也就是楚奇的爸爸,曾经用这个阵法超生了一只祸害村子的厉鬼,没想到今天又看到了。
“不错,正是‘百符阵’。这个阵法是楚家秘传,很厉害,功能很多。”看似楚奇是说给周彤听的,其实也是在向叶贝贝解释,相当于喂她一颗定心丸,“这个阵法可以召唤鬼魂、吸引鬼魂、超生鬼魂、禁锢鬼魂,目前我知道的功能只有这些,也只能做到这些。”
叶贝贝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目光中露出坚毅的神色。
楚奇又向周彤说:“你可以看,但是不能说话,无论发生了生么事,都不要出声,明白吗?”
周彤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奇这才放下心来,双手紧扣在一起,忽然伸出双手的食指与中指,合并在一起,指向阵法之中,喝道:“百符阵,启!”
话音刚落,那五支蜡烛“噗”地一声,在没有外火的情况下,同时燃烧起来。小小的火苗左右摇晃,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这时,摆在地上的纸符也有了动静,在没有风的屋子里,“哗啦啦哗啦啦”地飘动起来。每张纸符的一端都被固定在地上,另一端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飘动着,似乎要摆脱地面的束缚。
叶贝贝是闭着双眼的,不过听到纸符发出的声音的时候,心中一阵颤抖。
周彤也被吓了一跳,但是没敢吭声。
“呜呜……”随着“百符阵”的启动,房屋外面传来了阵阵哭声,那不是单一哭声,而是成片的哭声。
外面微风吹动,紧闭的门窗不停地发出被风吹动的响声。
这个西厢房本来就很阴森,这时候,整间屋子的气温骤然下降,三个人就像置身于冰窖之中,甚至头发上都结成了稀疏的细微冰霜。
“呜呜……”哭声渐近,成片的哭声徘徊在屋子外面,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随着哭声的临近,那五根蜡烛上的火苗也越来越亮,一层不变地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叶贝贝身体开始颤抖,这种冲击听觉的恐怖哭声,让她不寒而栗。更何况,现在屋子里的温度低得可怕。
周彤则是从头顶麻到了脚底,她甚至感觉身上微小的汗毛都在颤颤发抖。
“上九重,下九幽,乾坤轮回转,天地无极修。”楚奇念了这几句话之后,分出右手,手成剑指,指向叶贝贝,“冤鬼莫隐匿,速速现原形,引!”
他这一番念下来是没什么,叶贝贝那头可就受不了了。
只见叶贝贝浑身颤抖,呼吸急促,满头的冷汗,顺着洁白的脸颊流淌下来。
她只觉右脸生疼,好象有千万根绣花针不停地扎刺一般,疼痛难忍,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可是她现在双唇紧闭,牙关咬死,想要叫喊,根本没有可能。她只能发出“嗯嗯嗯”的呻吟声,以发泄内心中的恐惧感与脸上的疼痛感。
突然,右脸的疼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她的意识也在逐渐消散,时间不大,便昏睡过去,人事不省。
看着叶贝贝的反应,楚奇心惊不已。就算是用了“百符阵”也不能把那个鬼魂的整个身体吸引出来,可见那个鬼混的怨气之重,还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的。
“楚奇!”一声尖利的叫喊从叶贝贝的右半张嘴发出,“我本来还想多让你活几天,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要来自己找死!”
周彤定睛一看,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叶贝贝的半张脸变了,变成了黑糊糊的、让人惊惧不已的恐怖面庞。
“我知道,你肯定是含恨而死,生前有冤情,可是你以这种方法停留人间,伺机报仇,是不是太过分了!”楚奇毫不畏惧,面不改色地说。
“应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半张鬼脸面色狰狞。
“你要是单单为了报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昨天却害死了一个无辜者,这就说不过去了!”楚奇说。
“无辜者?”半张脸大笑,“你说那个司机是无辜者?就在前天下午,他趁这个女孩睡觉的时候把她强X了,你竟然说他是无辜者?这种色胆包天的人,应该死绝,人间不需要留下这种卑鄙下流无耻的败类!”
什么?楚奇心中一抽,暗恨那个王八蛋,心说该,死得那么惨一点都不过分。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可没这么说,而是话锋一转:“可是你老是停留在我朋友的身上,也不是那么回事吧,这样会害死她的,她是无辜者,更是受害者!”
“少来说教!没有用,有什么招数你就使出来吧,别浪费口舌了。”半张脸很烦躁,说话很刺耳。
“你的尸体我已经找到了,你何不借尸还魂,再去报仇,为什么要上一个活得挺好的人的身体上?”楚奇又说。
“我厌恶我本来的身体,永远都不想回去了。楚奇,别浪费时间,开始动手吧!”半张脸软硬不吃,就是要楚奇出手。
“既然你这么固执,我只能动手了!”楚奇知道多说下去也是没用,右手虚空画了三个圈,喝道,“百符阵,禁锢之法,困!”
五根蜡烛的火苗一下子蹿起了多高,地上的纸符“呼啦啦”地纷纷飞了起来,直向叶贝贝的右半张脸扑去,令人惊奇的是,就算是她身后的纸符,也能绕过来飞扑到右半张脸上。
“啊……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啊……啊……”右半张脸被数百张纸符包裹在内,还不停地发出惨叫声。
她挣扎不已,双手去撕扯纸符,可惜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屋子外面的鬼哭声更加凄惨,似乎是在为右半张脸即将被禁锢而伤心。
要成了!楚奇心中大喜,嘴角微微翘起,眉梢都带着笑意。
周彤看着叶贝贝的帮张脸被百张纸符包裹住,感到心惊不已。心说还好只是半张脸,要是整张脸的话,就算那个鬼被禁锢了,叶贝贝也得被捂得窒息而死。
就在半张脸的呼叫声越来越小的时候,纸符忽然集体燃烧起来,还是绿色的火焰,放出如同来自地狱的光芒。
只是一瞬间,数百张纸符化为灰烬,纷纷散落,露出了叶贝贝那半张恐怖的脸。
五根蜡烛的火苗也瞬间熄灭,冒着丝丝青烟。
“什么?”楚奇睁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怎么会这样!”
周彤也大惊失色,怔怔地看着那半张脸。
“嘿嘿嘿嘿……”右半张脸诡笑起来,“连老天都让我报仇,你还能拿我怎么样,你能跟天斗吗?”
楚奇紧皱眉头,愤怒地看着右半张脸。
“我来告诉你吧,刚刚我的怨气大增,这才破了你的招数!”右半张脸得意不已,“那些警察们竟然在刚才把我的尸体火化了,哈哈哈,真是助我一臂之力了!”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楚奇心中明白,尸体的火化会直接增强右半张鬼脸的怨气,致使他所做的一切化为泡影。可是他分明跟李晨交代过,能不火化尸体就不要火化的,他当时还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也许,这的真是天意。
他无力地垂下双手,看着右半张脸得意的笑容,苦笑不已。
右半张脸还没有泄愤,她抬起叶贝贝的右手,只是虚空那么上下一晃,楚奇这边就发生状况了。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将楚奇的双手控制住,并同时砸在了他的两个腮帮上。
楚奇感觉双腮剧痛,口中的牙齿甚至都有些松动了,这两拳可真够劲,打得他头昏眼花,“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
这一口血正吐在了那右半张脸上,右半张脸惊叫起来:“啊,精血,没想到你还留着一手!”
楚奇无奈地笑着,这是他最后的招数了。
他们楚家追灵人体内都是有精血的,这种精血能压制世间百般邪物,半张鬼脸也是邪物的一种,所以见到精血很是惊惧,马上隐匿起来,以免受精血的侵害。那一口血,也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叶贝贝那白净的右脸上。
他本身的精血不多,只在舌尖处存有那么一点。刚才禁锢失败,他就咬破了舌尖,含在口中,以防不测。刚刚他把所有的精血全吐了出去,现在精血全无,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生出来。
没了精血,他就像遭到重击一样,脑袋发沉,眼前发黑,“噗嗵”一声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