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1）

“这是二十个银元，去给东门的贾家小儿子拍照，怎么样，兄弟对你不错吧？”

“你拿去了多少？”外表俊美的来自大不列颠帝国的照相师正将他的眉毛搅成一团，试图向他所谓的兄弟拿出全部的钱。

“十五个。”

“十五个！你只是跑腿吧！”

“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照相没几个人照，我帮你找到，已经很难了。”

“可是十五个银元也太多了吧？！”

“那好吧，再还给你五个。”

“不！我要十个。”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我都说了我跑跑很麻烦了！”

“你再不还给我，我就揍你！”

“你当我怕你啊？”话毕，李四才觉得这句话说得实在不好。

罗德从地上倒着的人口袋里翻出了十个银元，收拾好东西，叫上黄包车，匆匆往东门贾家去。

“你是来拍照的师傅？”贾家管家在门口挑剔地看着这个外国的年轻男人。

“是的。”

“那进来吧。”

贾家管家往一条花/径走去，花/径两旁杜鹃开的正好，一派姹紫嫣红。

罗德在心里暗暗记下路线，他听李四说住大宅子的人不求别的只求房子造的越大，路越曲才好。

贾家管家一个劲儿地绕，果然证明了李四的话，最后终于拐进了一个月牙门，月牙门上挂着块小匾“余容园”，一进去芍药种满了一片，贾家管家止步。

“那师傅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请人。”说完便走向园内，身影消失在丛丛芍药间。

“香清粉澹怨残春，蝶翅蜂须恋蕊尘。闲倚晚风生怅望，静留迟日学因循。”罗德闻声望去，只见一女子手执桃花美人团扇，一手抚花念诗，颜色绮丽，身着淡青袄子，浅蓝褶裙。

罗德定声道，“小姐念得好诗。”许久女子也未抬头回句，罗德揣测莫非李四教的话不对，越发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实在轻慢了，却没料到那女子突然开口。“休将薜荔为青琐，好与玫瑰作近邻。”女子一双泠泠翦瞳望了过来，“零落若教随暮雨，又应愁杀别离人。”

罗德打了个寒颤，抬头暖阳仍在。

“我并非什么小姐，只是个丫鬟，闲来念念诗罢了，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来给贾家小公子拍照的。”

“哦，这样啊。”女子脸上露出愁苦的神情，让人不由为她心疼。

“小，不！姑娘可有难处？”

“没有，贾管家来了，你且随他去吧。”说完一个人婆娑离开。

“师傅是否等急了，赶紧随我来吧。”贾管家先前领路。

“不急。”罗德话完，又没几步，贾管家就停了。

“小少爷。”

“恩。”声音清凌凌的，好似鱼尾拍出的水。

“去吧。”贾管家推了把罗德。

“恩。”罗德架好相机，放好幕布，才抬头看那位贾家的小少爷，这一看便怔住了，他从未想过一个男人穿女人的衣服该是什么样子，他甚至有些抵触这种事，但他看到贾家的那位小少爷突然就没了这种感觉。

贾家小少爷很清瘦，好像那宣纸上画的一竿墨竹，眉眼如画，鸦黑的发丝垂了几缕在耳前，越发显得清瘦，穿的好像是李四带他看的那场戏里的姑娘，不，姑娘没有这小少爷好看，这小少爷穿着一身红红的，像新娘子，对就是那种好看的新娘子。甚至连刚才那个姑娘都没有这小少爷好看。

“拍吧。”

“哦，好，好。”罗德将头塞进幕布，按下键，咔擦——拍好了。

“让他回去吧。”

“是，那师傅随我这边来。”

“哦，好。”

出了余容园，罗德才有点醒神。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方才那女子遥遥地唱着这词。